“所以我最終殺了他。“我殺他的目的,並不是像張琦君說的那樣,想要從他記憶裏獲取什麽重要的東西。我殺他,隻是想讓他在飛升之前就死去,然後重入輪回而已。“犯下殺戮,我自己也會下地獄,這我知道。但我覺得沒什麽好怕的。也許我們還能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在地獄重新愛上彼此。“至於其他的,你們分析得不錯。他閉關之前吃的那頓飯有問題。他的飲料裏被我化身變作的廚師加了東西。“那東西叫無上果,普通人吃了沒事,天人吃了反而會死。相關的線索應該會在後廚的某個隱秘地方藏著。“所以,他閉關的第一晚就死了。”左三丘忍不住問:“那他背上的銀針……”祝霜芸解釋道:“我製造出他離開房間的假象,確實是想讓你們以為他離開古堡了,免得你們會進去找他。“我也確實給他用了‘憶前塵’。但我用這個法陣讀取他的記憶,並不是要實現什麽陰謀陽謀,或者取得什麽重要線索,我隻是想……“我們兩個羈絆這麽深。我不甘心隻有我一個人不想忘記、不想放下。所以,在他死後,我想通過這種方法看看他的記憶。“我隻是想知道他最近是怎麽看我的,想知道他這段時間有沒有愛我,有沒有恨我。就是這樣。”左三丘不由問她:“那麽,到底是誰告訴你們古堡可以幫你們成佛的?“你剛才還說,你覺得岑千山被蠱惑了,才想出自己殺自己、以實現脫離六道的方法。這個方法是誰告訴他的?“最後啊,我不得不說,你這個人設好瘋批啊。”“我不記得了。進古堡後,我的記憶其實有一定的偏差。”祝霜芸道,“另外,我確實也覺得我的人設有點瘋批。而且挺奇怪的一件事是……在決定修佛之前,我其實也沒有對岑千山怎麽樣。我那會兒麵對他,心境已經比較平和了。可是在修佛後,我反而……“來了這古堡之後也是。我對岑千山的愛與恨的記憶一點點湧進了心裏,以至於我對他的執念也逐漸加深,最後為了和他繼續糾纏,居然選擇了殺他。“我確實覺得這背後有古怪。”思忖了片刻,祝霜芸看向時蹤:“岑千山設計這一出讓自己殺死自己的戲碼,很可能是被人蠱惑了。“那麽我想和他繼續糾纏,有沒有可能也是受了誰的蠱惑?“你說你是唯一掌握了特殊情報的那個人,你對此有什麽看法,你又打算怎麽破解終極這個秘密?”時蹤右手隨意放在餐桌上,聽到祝霜芸的話,他想到什麽,側過頭,這便對上了賀真的視線。兩人的目光短暫接觸了片刻。收回視線的時候,時蹤淡淡笑了笑,然後看向祝霜芸道:“這麽看來,你和岑千山有不少共同點。“來古堡前,你們都在修佛。然後你們都受到了蠱惑。隻不過受蠱惑後你們做的具體事情不一樣而已,或者換個角度說,你們隻是受到的蠱惑不同而已。”祝霜芸點頭。“這件事難道跟古堡的主人有關?”時蹤暫時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又問:“有一個細節,我之前的想法跟張琦君一樣。那就是你殺死岑千山,是為了讀取他的某個重要記憶。“你得到了那個記憶,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你不再需要他的屍體了,所以你才讓兩位廚師告訴我們導演死了。“否則,如果不想被人發現你是凶手,你根本不必這麽做。”在眾人的視角裏,天神道的岑千山早已自行離開房間。三天後如果他沒有如約出現,很有可能是因為他早就離開了古堡。這個時候不一定有人會打開他的房門,繼而看見他的屍體。沒有屍體,就沒有凶殺案。天神道的梁雨嫣也就自然不會被當做凶手。可發現屍體、並將此事通知給大家的,正是兩位廚師。他們恰恰是梁雨嫣變出來的化體,這是怎麽回事?聞言,祝霜芸迅速皺了眉。“對,你提的這個細節很關鍵。我確實沒有安排兩位廚師做這件事。最近我每天都會去導演的房間讀取他的記憶……“跟張琦君不同,我要知道的不是他記憶裏的具體某一件事,我要觀察的是他一段時間的記憶。他哪一天恨我、哪一天愛我,我都想知道……“我還以為,該是時候開啟凶殺案了,所以係統安排了兩位廚師做這件事。我以為這是副本故事之外的遊戲設定方麵的邏輯。“但你既然這麽說,難道……“難道這兩個廚師不是我的人?!我來了古堡後,殺了岑千山的兩個屬下,然後變出了化身,讓他們偽裝成廚師。“難道我被騙了?這兩個化身不是我變出來的。他們、他們是古堡主人的人!”祝霜芸想到什麽,皺緊眉頭,很警惕地看向了那兩位廚師。其他玩家的目光也都紛紛朝他們望了過去。大概已經被點明了身份,所以這兩位廚師也無需隱藏了。隻見他們朝所有玩家綻放出一個奇異的微笑,然後瞬間就化作了兩具骷髏。左三丘立刻被嚇得跳了起來。卻見那兩具骷髏很快就爬走了,倒是並沒有做出什麽傷害玩家的事。這場景不免讓時蹤想到了他看到的那三段故事試圖引誘僧人、阻止他成佛的美女、黃金,琴,全都化作了白骨。讓左三丘重新坐下後,時蹤講述了他看到的故事,以及波旬和釋迦牟尼的故事,最後道:“天神道的岑千山與梁雨嫣受到的蠱惑,其實就是波旬所化的心魔。“這兩個人都在修佛,我想,他們輪回這麽久,應該積累了足夠大的功德、也都有了成佛的資格。“剛才祝霜芸說自己的記憶有些模糊,我想這也是波旬的影響。他讓你忘記了自己的功德。“總之,我認為這古堡,很可能就是成佛前的最後一道考驗。經過考驗,即可證道飛升,考驗失敗,或許就會淪為波旬的玩物。”左三丘立刻問:“那我們該怎麽飛升成佛?”時蹤道:“要把遊戲邏輯徹底跟故事聯係起來。順著剛才那個問題講。我認為這兩個廚師正是波旬的人。那麽他們為什麽要讓我們發現屍體?“隻有我們發現屍體,才會知道有一場凶案發生了。“凶手為什麽殺人?我們難道也會死在這裏?基於這些理由,我們會想方設法找到凶手。然後呢?”左三丘道:“然後我們恐怕會想方設法殺了她。她是天神道的,但能力畢竟削弱了,我們五個人加起來,未必不是她的對手。“至於結局……我們可能成功殺了她,但也可能兩敗俱傷。不過……“不過梁雨嫣那個陣營的,又不一定會殺她。“我們在古堡二層迷宮玩的陣營戰,是不涉及生死的小遊戲。但這次不一定了。這次會是真正的陣營戰!!!”“媽呀!”左三丘有些後怕地說道,“如果我們票出凶手,是不是意味著真正的、殘酷的陣營戰即將展開?“那樣大魔王波旬就高興瘋了。看我們自相殘殺,他應該會很滿意吧?我們自相殘殺,所有人都染上殺業,就都成不了佛了!”“對。我們會在這裏自相殘殺,即便最後有活下來的,他也成不了佛,恐怕也會永遠困在古堡。這意味著他作為玩家的身份也會死去。“所以,為了避免真正的陣營戰到來、為了每個人不會得到死亡結局,我們投票的時候……到時候也許會有兩個選項。“如果有‘你認為的凶手’和‘你想投的凶手’這兩個選項,前一個選祝霜芸,後一個要棄票。“但如果隻有一個選項,我們要直接棄票,才能避免死亡。”時蹤道,“最後,我想我們還有最後一個考驗。等投票結束,看看是什麽吧。”說完這句話,時蹤率先站起來,按下了餐桌中央開啟投票按鈕。緊跟在他身後的是賀真。與時蹤對視一眼,賀真“啪”得一聲按下按鈕。再後來是祝霜芸。她若有所思看了時蹤一會兒,隨即跟在賀真身後按下按鈕。最後是左三丘,他按下按鈕後,每個人也就收到了開啟投票的係統通知。投票的時候果然隻有一個選項“請選出本案的凶手。”時蹤選擇了棄票。其餘每個人也都選擇了棄票。於是大家都收到了差不多的係統提示【你放棄了找出這個凶手,看來你放下了一些事情】【但你真的徹底放下了殺戮之心嗎?】【下麵請前往古堡一層。你可以離開這座古堡了,離開的方式有兩種。你可以選擇你想要打開的那扇門,再經由那扇門離開】左三丘眨了好幾下眼睛。“既然釋迦牟尼轉世的時候,當過很多次帝釋天,而帝釋天就住在須彌山,那我可不可以認為,須彌山離佛很近?我們應該去須彌山?“媽的,係統這回可沒說我們的選擇不影響真正的生死。才剛剛躲過一劫……難道這道題選錯了,我們還是得死?”時蹤倒是直接起身往古堡一樓去了。他腦子裏一直在想的是係統剛才發來的一句話“但你真的徹底放下了殺戮之心嗎?”於是他在下樓的路上,讓大家把自己在迷宮看到的故事碎片,以及經由古堡三層那三層門看到的事情都大致講述了一下。他得到的結果不出所料山與海基本一直在互相殺來殺去。不止如此,他們在各世輪回裏,還造過其他業障。最後時蹤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光去須彌山,沒有意義。這山上住的都是有大神通的神,我們去了能做什麽?那很可能是波旬的陷阱。”左三丘問他:“難道我們去……去外麵到處都是精怪的那扇門?我們會被吃掉吧?!”時蹤微微皺了下眉,麵上倒是沒有其餘表情。“不是有個說法麽,佛可以舍身飼魔。試試看吧。也許這就是岑千山和梁雨嫣成佛路上,最後要完成的一件功德。”及至古堡一層,祝霜芸找到了時蹤,說是要單獨和他談談。這期間,時蹤注意到賀真的目光望了過來,似乎一直在留意自己。時蹤朝他一挑眉,隨後默默跟著祝霜芸去到了遠離其他玩家的角落裏。此時距離係統要求他們做選擇的時間,還剩下最後的五分鍾。隻聽祝霜芸道:“你玩得確實非常不錯。這種情況下……我也沒有什麽必要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你們在《長命鎮》裏見到的祝霜芸,是她本人。但後來出現在梅竹公館的並不是她,而已經是我扮演的了。“我是她的雙胞胎哥哥,我們長得很像,所以在現實世界看到我的時候,大家沒有發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