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相關規則驗證完畢, 遊戲會逐步擴大範圍, 直至全員參與。會上, 周律先匯報了一下公會最近運行的情況,再道:“不瞞諸位,上個副本我是運氣好,但凡差點氣運, 我就涼了!“所以……其實我知道, 你們的難度會比我更高,但我想跟你們一起, 不知道……”看向並排坐著的時蹤和賀真的方向。“二位意下如何?”時蹤點頭。“沒問題。”“那我就放心了。”周律長長呼出一口氣,再看向其他人, “咱們時老板和賀同學玩得非常漂亮, 所以盡管隻玩了三個副本,難度級別已經很高……“這次定軍山和第五團相繼倒台, 我找到剩餘成員打探了一下, 他們對這個難度的副本也所知甚少, 我們沒有什麽可以信息。“大家呢?有沒有收集到消息?有什麽想法沒?”短時間內並無人發言。過了一會兒,祝霜橋開了口:“我用窺伺道具,看到了一個人的信息……“他也會去《畸形秀》。”見祝霜橋表情有些凝重,左三丘忍不住問:“你說的那個‘他’……是曾經背叛過你的那個人?”祝霜橋沉默了許久,雙手不斷握成拳再鬆開,而後終於聲音沙啞地點了頭。“是。”“他做了什麽?”張琦君忍不住問。盡管兩個人在《山海》的迷宮裏互相欺騙過,但上個副本裏,如果沒有祝霜橋,張琦君自認早已死亡,所以對他的情況也頗為關心。拳頭握到最後,指節都有些發白了,最終祝霜橋看向眾人道:“也沒什麽。他叫蘇曉山,是一名刑警。他……“我們之前在工作上時有接觸。有次一個犯人出了獄,找我報複。蘇曉山為了救我,背上挨了一刀。自那以後我們就成為了朋友。“我接觸到這遊戲後不久,他察覺到我情況不對勁,就一直追著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便把自己進入遊戲的事情告訴了他。“他不僅毫不懷疑我說的話,還讓我用道具把他也拉進遊戲。“按他的說法,我一個人玩這種遊戲,他不放心,他不想……不想看見我死。他希望讓我在遊戲裏有個可以互相照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話到這裏,祝霜橋再度陷入了沉默。左三丘忍不住道:“這麽看……他是個很好的人啊!他是你過命的兄弟,他……”話說到一半就卡了殼。因為左三丘發現祝霜橋今天依然穿的是女裝。於是“兄弟”這兩個字就被他說得有些不確定。左三丘經常玩劇本殺,時不時會接觸有耽美情節的故事,所以他雖然恐同,這會兒倒也靈光,一下子有了點異樣的想法。不過他沒好意思多問。萬一人家隻是單純的兄弟情呢?很多直男也喜歡穿女裝,祝霜橋可不一定是彎的。盡管喜歡穿女裝,但他人一點都不像那種嬌裏嬌氣的小零。半晌後,隻聽祝霜橋再道:“那會兒他確實是個好人。但人是會變的……“有一次,有個人得到了係統關於晚宴身份的提示,得知有一個身份跟司法、天平一類的有關。係統曾對他說,‘這個世界需要裁決者’。事實上,我現在的騎士徽章,就是‘裁決’。“當然,這是後話了。當時,那個人通過係統的層層提示,將目標鎖定在了我和蘇曉山身上。“我和蘇曉山的身份,都符合他得到的提示,他不知道該殺誰,幹脆決定對我們兩個下手,把我倆的身份都先拿在手裏再說。“後來在某個副本裏,他死在了蘇曉山手上。“也因此,蘇曉山和他交換了身份,成為了一個演員,還是粉絲非常多的那種。“自那以後……蘇曉山就慢慢變了。也許是被娛樂圈的金錢腐蝕腐蝕了,也許是被……”這件事發生之前,兩個人一旦有空的時候,就總會聚在一起聊案子、又或者打網球。一個是警察,一個是檢察官,他們有共同的信仰與理想,把彼此當做了相見恨晚的知己。然而在這件事發生之後,祝霜橋再想聯係蘇曉山,卻就聯係不上了。剛登出遊戲的時候,他以為蘇曉山隻是累了。但後來電話打不通,所有消息全被拒收,祝霜橋才知道情況不對勁起來。祝霜橋再見到蘇曉山的時候,作為明星的他在夜店裏轟趴,被一堆男男女女包圍。如魚得水,春風得意。長著一張俊美的臉,在刻意做了裝扮以後,他顯得格外有魅力。在見他的那刻,祝霜橋既驚訝,又倍感驚豔。然而當著祝霜橋的麵,坐在沙發裏的蘇曉山一手攬過一個佳人,咬著煙輕挑地衝他噴出一口煙霧,用調笑的口吻道:“喲,大檢察官來啦?”祝霜橋一言不發,兩下推開他懷裏的兩個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就將他拉出了夜店。一路沿著河流走到人跡罕至的角落,祝霜橋揪住他的衣領。“蘇曉山你”“我怎麽了?我沒怎麽啊!我現在可不是警察,跟你談不了案子。”蘇曉山推開了他的手,麵上有幾分嘲諷,“你該不會是為了213案來找我的吧?那凶手跑了,我能怎麽辦呢?我已經不是警察了!“你可別跟我拉扯。現在偷拍我的人很多。搞不好我倆的照片傳出去,會被競爭對手編什麽黑料!”聞言,祝霜橋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許久後才明白過來什麽,眼神變得有些黯淡,也有些無奈。213案,是蘇曉山的心結。那是一起重大的連環殺人案,手把手教蘇曉山幹刑警工作的師父兼刑警大隊隊長,也死在了凶手手裏。蘇曉山追查這個凶手追查了整整10年,最近才好不容易將他的蹤跡鎖定。可就在他布下天羅地網,隻等凶手進網的時候,他進了遊戲副本。每次副本開啟,隻會花費現實世界的兩分鍾時間。然而就是這兩分鍾改變了一切。即將落網的、盯了十年才上鉤的魚跑了,不僅如此,他以後恐怕再也無法當那個撒網捉魚的人。他的信仰、人生理想,從此破碎。“你……你這是在怪我?“你在怪我拉進這個遊戲……是麽?”夜色中,路燈映出祝霜橋發白的臉。他的聲音更是啞得不成樣子。“是啊。抱歉……我知道,是我讓你拉我進這遊戲的……“可我現在後悔了。遊戲逼我變得殘酷、逼我害人、逼我違背了我的原則。“現在我連警察的身份都失去了。“這一切,我進遊戲的時候,是沒有預料到的。“祝霜橋,在副本裏為了你殺死那個人的時候,我以為我心甘情願,但當回到現實,變成這個所謂的大明星,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麽。”蘇曉山看著祝霜橋的目光已越來越冷。“現在把一切說開,倒也好。抱歉,橋哥。理智上,我不怪你。可情感上我做不到。“也許我們做不了朋友了。”“可如果……”祝霜橋喉結滑動了一下,問他,“如果我不止想當你的朋友呢?”蘇曉山似乎因為這話愣了一下。然而很快,有一個嬌滴滴的女孩跑過來喚了他的名字。“曉山哥哥,總算找到你了!帶你走的人是誰啊?怎麽凶神惡煞的?”聽到這聲音,蘇曉山回頭朝漂亮姑娘燦然一笑,上前將溫香軟玉抱滿懷,再轉身給了祝霜橋一個帶著嘲意的眼神,朝他揮了揮手。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那一晚,祝霜橋獨自在河邊坐了很久,內心複雜的情緒到難以形容。但在進副本遇到蘇曉山後,祝霜橋該怎麽做,還在怎麽做,包括不遺餘力地保護著蘇曉山。關於兩個人之間發生故事的諸多細節,這會兒麵對幾位公會成員,祝霜橋自然沒有講出來,隻是道:“我最後和他一起組隊,是在一個很凶險的副本裏。我們中途遇到了怪物。在我想到了救我們的辦法的時候,他誘騙我進入了怪物的陷阱。“我吸引了怪物,他就能趁機逃跑。“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我痛惜我們之間的情誼沒了,但我更痛惜的是……他麵目全非,徹底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但說起來,如果我當初堅持不讓他參與這個遊戲,或許他不會變成這樣,他還可以是那個追求自己理想的警察。“所以每次看到他,我也會感到自責。我不知道怎麽麵對他。“自那之後,我也不願意再和人交朋友。“在我看來,當和一個人走近,讓他真正了解自己,其實也就是給了他捅自己一刀的權力。”聽到這裏,張琦君大概是因為想到了李融景而頗有些感懷,沒忍住低下頭抹了一下眼睛。左三丘和周律亦是都歎了一口氣。祝霜橋再道:“總之在那之後,我每次遊戲開始前,都會用【窺伺】道具看他去哪個副本,如果我們匹配到一起,我會買道具避開。但這一回……”時蹤接過話道:“這一回,你恐怕避不過去了。“其實你總有再與他匹配到一個副本的時候。尤其在越往後,高級副本越少的情況下。”“是。這個時候,貿然選一個同樣難度的其他副本,我將失去你們這些隊友。這太冒險了,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祝霜橋呼出一口氣,再對大家道,“副本難度加大,作為一起協作的隊友,我得把這些事告訴你們。“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我自認已經放下了心結。不過就怕萬一。“比如我之前遇到過一個副本小怪,它能讀懂人內心的心魔,並將之放大,擾亂玩家的心智。所以我還得如實將這件事告訴你們。“另外,大家也得提防著蘇曉山。“現在的他手段極為可怕。如果可以通過獻祭隊友的方式取得勝利,他不會在乎手上染上多少條人命。”會議結束後,賀真送時蹤回迷藏客棧,到大門口的時候還不肯走,一路沿著木質樓梯送他去到了房門口。“你今晚不是還有賀家的事要處理麽?”時蹤笑著瞥他一眼,打趣道,“該不會是想在我這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