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雁,我是殺了很多人。我也確實在蛋糕裏下了毒。但你要相信一件事,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和小雪。“小雪隻吃了一小口,她不會有事。如果她真的再吃,我一定會讓她喝果汁……或者不小心將她蛋糕打翻。“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你和小廣一樣,是我這輩子都想好好守護的人。”秋雁與封城兩個人抱頭痛哭起來。盧修平捂著流血的手臂麵色蒼白地握在牆角,重重歎了一口氣。時聽海像是要被眼前發生的一幕刺激瘋了,幾次站起來又坐下,礙於左三丘手裏的槍,這才什麽都沒敢做,隻是死死瞪著那兩個女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情人居然是一對,還居然愛得難舍難分。左三丘也歎了一口氣,對發生的一切實在感慨。隨著年歲的增長,他越來越感覺到,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很難用簡單的對與錯來評價。人性之複雜,他永遠也參不透。但他想,他也用不著參透,他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夠了。座椅上,餘欽一直靜坐著旁觀這這一切,一句話都沒說。宴會廳裏充斥著秋雁與封城的哭聲、以及她們互相訴說的聲音。他用無波無瀾的眼神靜靜打量她們片刻,目光就放在了明月的背影上。像是知道餘欽在看自己似的,明月回過頭,對上了他的目光。“國王,我成功讓真凶認罪了,這該算通關了吧?”這個時候餘欽發現明月的目光裏有點小得意。竟有些像在對自己邀功。餘欽淡淡笑了。那一刻他感覺到,在其他人麵前,明月是欺詐大師,是強大的隊伍領導者,是可怕的對手、敵人、是不可戰勝者……可有時候自己眼裏的明月卻像一個孩子。一個會向自己邀功,會因為伎倆得逞而感到得意高興、頑劣而又隨心所欲、無拘無束、不服任何人管的孩子。在別人麵前強大到不可一世的他,偶爾會在自己麵前不經意地泄露些許稚氣。哪怕隻有些許而已。餘欽會因此感覺到,也許比起其他人,自己在明月的心裏,總歸是有那麽一點點不同的。當然,這種時候並不多。大部分情況下,餘欽還是會知道那個高不可攀的明月,隨時會毫不留情地捅自己一刀。他確實是一個強大而又可怕的敵人。但大概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顯得那麽耀眼,總之吸引著自己的目光。兩個小時的討論時間結束。餘欽起身,走至秋雁與封城跟前。仿佛感覺某種無形的壓迫感,她們幾乎同時住了嘴,轉過頭下意識看了餘欽一眼,又很快地垂下了眼眸。當宋帝王這麽久以來,他見過不計其數的罪人,聽過他們口中不計其數的無可奈何、或者非如此不可的苦衷……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尋常的人間七苦似乎已根本撼動不了他穩如磐石的心半分。於是此刻看向秋雁和封城,餘欽的表情是漠然的。他隻是拿出一個吊墜,將之打開來,再很平靜地對封城開口:“要暫時請你離開這裏了。”“什、什麽意思……”封城張大眼睛看向他手裏的盒子,“這是什麽東西?”“我會將罪犯暫時囚禁到其他空間。“等晚宴結束,她會等來警察的逮捕。”餘欽淡淡道,“所謂國王的晚宴,其實是國王在聽取冤屈,然後解決問題。”“你聽到了誰的冤屈?”明月問他。餘欽道:“時聽潮的。其實他逃出無涯島後,已於不久前死在了醫院。我聽到了他靈魂的冤屈,特來無涯島替他找到真相。”明月朝他一挑眉。“所以你不是時聽潮,不是我父親?”“我不完全是你父親,但也不是完全不是。這回的情況比較特殊。”餘欽道。明月:“……”知道餘欽是顧及其他人在場,所以沒有當場解釋清楚,明月暫時沒有多追問,隻笑著問他:“就算你是時聽潮,其實也不是我父親。怎麽就那麽喜歡當人便宜爹?”餘欽瞳孔深邃地看明月一眼,並沒有接話,隻是打開了吊墜。封城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縷若有若無地霧氣,它飄起來,再落入了吊墜中。然而這還沒有結束。餘欽很快又把吊墜對準了盧修平的方向。盧修平睜大眼睛,張口似乎想辯解什麽,但他很快也消失了。“好了,真凶、殺手都已落網。“恭喜各位通過了考驗。“明天晚上大家將參加真正的國王的晚宴。“接下來的時間,各位自便。”餘欽看向明月。“你想去哪兒?”明月道:“回去。滅火的時候沾了很多灰。”“好。那便去。”餘欽轉過身,率先離開了宴會廳,留其他人在原地麵麵相覷。明月沒有立刻離開。他轉過了身,在看其他人的反應。秋雁抱著一把空椅子,此刻正無聲地流淚。華華一直以來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但這會兒也皺著眉哭了起來。明月回憶了一下,她是從餘欽說出那句時聽潮已死開始悲傷的。大概是在每日向時聽潮送飯的時候,她逐漸喜歡上了他。來到這裏,見到了老爺子的雷霆手段,她意識到了時聽潮被關的無辜,以及老爺子的殘忍。最終她選擇違抗老爺子放了時聽潮。哪怕她知道,她這麽做的代價是被老爺子殺死。隨即明月又想,老爺子暫時康複出院後,得知了這件事,卻並沒有追究華華的責任。不僅如此,這期間見到他的左三丘,竟覺得他是個和藹的、孤獨的老人……這是不是因為,其實他已經感到後悔了呢?或者也有可能,根本是他默許華華放走了自己最愛護的那個兒子。否則僅憑華華一個人,根本辦不到這件事。不過現在追究這件事已經沒有意義了。明月不知道真正的時聽潮死前是怎麽想的。但如果是自己,大概哪怕到陰曹地府,也不會原諒時長生。第二個離開這間屋子的是時聽海。狠狠瞪了一眼秋雁,但顧及左三丘的槍,和國王,他什麽都不敢做,隻得上前把餐桌上的東西都掀了。“呸,真晦氣!”留下這句話,時聽海走了。端木靜是第三個走的。她站起來,回頭朝無聲哭泣的華華、秋雁各一眼,擺擺頭走了。明月又瞧了一遍眾人,走到左三丘身邊,從他手裏拿走一把槍,再讓他把另一把槍放好。“晚上機靈點,搞不好還有問題。”“啊?啊啊,好的。”左三丘咽了一口唾沫。“那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先回房了。”“什、什麽交給我?”左三丘很詫異,瞥一眼秋雁,他小聲地問明月,“她倆真是、是那種關係?”“這是安慰女孩子的好機會。交給你了。”明月拍拍他的肩膀,走人了。左三丘欲哭無淚。“我哪兒會?”明月:“那我可更不會了。給人灌雞湯你最擅長了,相信自己。”左三丘:“……”離開宴會廳後,明月果然回房洗了個澡。然後他把屋子裏配備的燒水壺、水杯,全都清洗了數遍,再燒了一壺熱水。等熱水放涼的功夫,他去到浴室慢悠悠地吹頭發。他的頭發長且多,吹起來破費時間。等頭發吹得差不多吹幹,梳好了,水也差不多放涼了。明月端起一杯水,一邊喝,一邊走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