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顧明月幹脆換了種方式:“如果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想做什麽?”


    “我……”


    阿香思考了半天,才緩緩開口道:“我想做個俠客。”


    “俠客?”


    顧明月有點意外。


    阿香:“對,以前我看過一本書,書裏的主角會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我覺得還有點意思。”


    顧明月沉默了。


    她知道阿香的內心很簡單純粹。


    偏偏她所希望的,和她要做的事情,卻截然相反,就像是命運作弄一般。


    “你怎麽不說話?”


    阿香觀察著她的神情。


    顧明月:“我在想,你想做俠客,也不是不行。”


    阿香:“肯定不行的,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我上哪兒去做什麽俠客。”


    顧明月:“那公安呢?”


    “公安?”


    阿香睜大眼睛。


    顧明月:“對,公安的意義,不就跟俠客差不多?”


    “不不不,不行。”


    阿香搖著腦袋拒絕。


    公安跟他們可是死對頭。


    她怎麽可能跑去做公安?


    要是她奶奶知道了,她估計家門都進不了!


    顧明月:“那當兵呢?當兵也是保家衛國,以你的身體素質,去部隊應該也不難。”


    “不行的。”


    阿香繼續搖頭。


    “其實是行的。”


    顧明月盯著阿香的眼睛:“有時候人做事呢,不用考慮太多,跟著本心就可以了。”


    她頓了下,繼續道:“但千萬不能強迫自己,一直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不然你以後肯定會後悔。”


    阿香愣住了。


    一直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不就是在說自己嗎?


    從小到大,她做的事情,幾乎沒有幾件是她喜歡的,全都是奶奶的安排,為了不讓她失望,為了死去的父母,為了賺更多的錢,為了養活更多的兄弟……


    可有些的事情是不對的。


    她也不想做害人的事情,可又沒有辦法拒絕……


    晚上。


    阿香躺在地板上。


    這還是她第一次睡地板,感覺還挺新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明月先前的話,她手臂枕著腦袋,一直沒有睡著,而是盯著天花板。


    直到她聽到床上傳來的動靜。


    阿香:“你還沒睡嗎?”


    “沒有。”


    顧明月的聲音響起。


    阿香:“睡不著嗎?”


    “有點。”


    顧明月實話實說。


    短暫的對話過後,屋裏又陷入了沉默。


    阿香是純粹不知道說什麽。


    顧明月是覺得遇到阿香的時間有點晚。


    要不是明天就要回去了,要是她能在羊城多待一段時間,或許她能更快的帶阿香脫離那個泥潭。


    可她也仔細想了想。


    現在的阿香,想法和以後的她,是一樣的嗎?


    人在每個階段都是不同的,人在成長,思想也在改變。


    阿香目前顯然有她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主意,不是她顧明月說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


    想法這種東西。


    如果對方不願意,她總不能總不能強迫她接受。


    這樣隻會把兩人剛建立起來的關係推的更遠……


    “你有孩子嗎?”


    半晌,還是阿香先開了口。


    “沒有。”


    顧明月從思緒裏抽離。


    阿香:“哦,怪不得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結了婚的人。”


    顧明月:“結婚的人和沒結婚的人,有什麽區別嗎?”


    “有的,結了婚的女人,她們看起來……”


    阿香想了想,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總之有點不一樣。”


    顧明月:“可能是家庭瑣事多,帶孩子操心,看起來會有些疲憊?”


    “差不多吧!”


    具體阿香也說不太上來。


    顧明月翻了個身,幹脆借著話題道:“我以前也想過要孩子,一開始想著給他做什麽樣的衣服,穿什麽樣的鞋子,上哪裏的學校,找哪個優秀的老師,將來考哪個好大學……總之,想了很多。”


    阿香:“父母都希望孩子過的好,很正常。”


    “也不能說正常。”


    顧明月坐起來,繼續道:“我忽略了一點,孩子他是個獨立的個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也可以決定他明天想穿什麽,想學什麽,考什麽樣的學校,而不是我一味的給他安排好。”


    阿香:“你說的也有道理。”


    “所以,如果我以後有小孩,我作為父母,我首先是希望我的孩子是開心快樂的,將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顧明月看向地上的阿香:“或許這也是每個父母的期望吧?”


    “每個父母的期望?”


    黑暗中,阿香對上她的視線。


    顧明月:“是啊,哪有父母不希望孩子過的開心呢?被安排,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孩子也開心不起來。”


    聽到這裏,阿香不由得想。


    如果自己父母還在,他們會期望自己走到這一步,接手家裏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她不知道。


    她父母走的太早了。


    她現在腦海裏,幾乎已經想不起來父母的模樣了。


    但是她想,顧明月說的,應該是真的吧?


    隱約記得,小時候的父母,也是挺疼愛自己的。


    或許,如果她父母還在,情況會和現在不同,她小時候也不會吃那麽多苦了……


    顧明月再繼續說這個話題。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她自己想清楚。


    說的太多,有時候反而容易引起反感。


    兩人就這麽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早上,阿香睜開眼。


    注意到周圍陌生的擺設,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裏。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


    自己居然能睡著,還睡的這麽死,她是完全沒想到的。


    顧明月:“你醒了?”


    “嗯!”


    阿香翻身爬起來。


    顧明月:“要一起出去吃早飯嗎?”


    “不了。”


    阿香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昨晚,謝謝你。”


    顧明月:“不客氣,你的腿好點了嗎?要不要再擦點藥酒?”


    阿香:“不用了,我自己自己處理下就可以了。”


    顧明月:“也行。”


    阿香:“那我就先走了。”


    “好。”


    阿香走到門口。


    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


    “阿香……”


    “你還會在這邊呆多久?”


    顧明月和阿香的聲音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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