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的火車票。”


    顧明月指了指整理好的東西。


    “今天就回去了嗎?”


    阿香這才注意到她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顧明月:“嗯,出來有好幾天了。”


    “哦,好吧。”


    阿香也說不清自己心裏陡然升起的失望是怎麽回事,隻是問道:“那你什麽時候,會再來羊城?”


    顧明月:“不知道。”


    她沒有打算像上輩子一樣做服裝買賣,所以來羊城的機會就不會那麽多。


    阿香沒有說話。


    心裏想著,或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吧?


    顧明月:“阿香,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曆過什麽,但是我還是想說,人生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也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隻要你想,你就可以改變。”


    阿香:“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了,你還年輕,還可以回頭。”


    顧明月認真道:“千萬不要等不能回頭的時候,再來後悔,那就太晚了。”


    “我知道了,你一路順風。”


    阿香垂下眼瞼,衝她揮了揮手:“再見。”


    “嗯,再見。”


    顧明月衝她笑了笑。


    目送阿香離開,她也不知道她們以後會不會再見。


    她想,或許阿香已經有了她的抉擇。


    真讓她這個時候扇阿香兩巴掌,把她扇醒,那是不可能的。


    “明月。”


    薑文博推門出來。


    顧明月:“大哥。”


    薑文博:“你剛剛是在跟誰說話?”


    顧明月:“沒有,你可能聽錯了。”


    “哦。”


    薑文博掃了眼空曠無人的四周。


    剛剛他好像聽到了阿香的名字,但一想她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也不可能和明月認識,就沒有再多想。


    顧明月:“大哥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薑文博:“這幾天已經睡多了,就有點睡不著。”


    之前在衛生所的時候,他天天睡。


    仿佛要把之前被關在屋子的覺都要補回來。


    現在出院了,睡了一晚的招待所,反而醒的早了,可能也是因為要回去了。


    “你們都起來了?”


    這時,薑宏平也出來了。


    “爸,你還好吧?”


    薑文博看他臉色不太好。


    “沒事兒。”


    薑宏平擺了擺手。


    薑文博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隨口問了句:“景明呢?”


    薑宏平:“他在屋裏洗漱,應該快了。”


    說話間,收拾好的許景明也出來了。


    吃完早飯,收拾好了東西,買了點幹糧,幾人就準備坐火車回去了。


    在羊城待了這麽多天,又和老丈人睡在一起這麽久,許景明早就覺得憋屈得不行,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了!


    薑家父子心態完全不同。


    上車前,他們特意回頭看了眼,心裏想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過來,接文姍回家。


    但願他們能早點接到陳林的好消息。


    顧明月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


    今天她沒有讓陳林專程跑一趟來送他們。


    她想找的人已經找到了,該見的人也已經見了,沒有什麽太大的遺憾。


    如果非要說一點的話,那就是和阿香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她也不知道她說的那些,對現在的阿香有沒有幫助。


    實在不行,過段時間,她再來一趟羊城就是了。


    顧明月輕車熟路的上了火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這次他們幾個人的位置都靠在一起,沒有外人,一路上還算順利。


    你還年輕,還可以回頭……


    千萬不要等不能回頭的時候,再來後悔,那就太晚了……


    顧明月的話,一直回響在阿香耳邊。


    她回到家,望著堂屋中間懸掛的牌匾,望著神龕台上供奉的靈位,望著案桌上精巧的香爐。


    那一刻,她腦子裏想了很多。


    有小時候自己大冬天被逼著站樁練武,有被奶奶念叨給牌匾靈位磕頭,也有奶奶說將來一切都要讓她來接手……


    想著想著,她不由的又想到了昨晚。


    她被那個叫顧明月的女人救了,自己被她帶到了住的地方,她給自己擦了藥,讓自己留宿了一晚。


    還跟自己說了很多。


    她說:


    有時候人做事呢,不用考慮太多,跟著本心就可以了。


    她說:


    如果我以後有小孩,我希望我的孩子是開心快樂的,將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還說:


    人生可以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也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隻要你想,你就可以改變。


    自己真的可以嗎?


    阿香不知道。


    奶奶不在家,家裏沒有其他人,沒有人可以給她答案。


    更別提,從小到大,她沒日沒夜的學習練武,幾乎沒有在外麵玩過,也沒有什麽可以交心傾訴的朋友。


    她隻能學著小時候的樣子。


    從櫃子裏抽出三根香點燃,插進香爐裏,祈問神靈先祖。


    她就站在那裏,看著冒著青煙的香,看著它們一點一點的被燃燒,看著香灰斷裂,掉在香爐裏。


    直到,三根香徹底燒完。


    那一刻,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也可能是看到了神靈先祖給的答案,轉身跑出了家門,氣喘籲籲的來到了招待所。


    阿香:“那個……”


    “介紹信,證明。”


    服務員頭也不抬的開口。


    阿香:“我不住宿。”


    “不住宿你來幹什麽?”


    服務員這才抬頭看向她。


    阿香:“我是來找人的。”


    “這裏不是你找人的地方……”


    服務員眉頭一皺,神情有些不耐煩。


    阿香打斷他:“我想找之前住在你們這兒的顧明月,她走了嗎?”


    “哦,她啊!”


    服務員態度好了點,話卻顯得有些冰冷:“已經走了。”


    “走了啊。”


    阿香頓時有些失望。


    她都說了,她今天的火車,這會兒肯定已經走了。


    早知道,早知道早上起來的時候,她就不應該急急忙忙的回去……


    服務員:“你是不是叫阿香?”


    阿香問:“你怎麽知道?”


    服務員:“她留了封信在我這兒,說是如果有個叫阿香的女孩找過來,就把這個東西給你。”


    “謝謝。”


    阿香接過信封。


    火車上的顧明月不知道,自己留的那封信會不會到阿香手裏,她會不會哪天想起自己的時候,回來找自己。


    她望著窗外的倒影。


    她想,要是有緣,她們應該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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