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楊民越和張特便開著車,穿著便衣,到了跟葉綬約定好的地方見麵。  將手中的六芒星標誌給他看的時候,楊民越還在好奇他怎麽召喚mia的人,不料下一秒,葉綬就邁開步子往前走:“行了,我們直接過去吧。”  “等等!不是說還有成員嗎?”張特連忙道,“話說你怎麽知道那個店主是a級的?”  葉綬手中出現了一支巴掌大小的白玉笛,在兩人麵前快速晃了晃:“幫手在這。”  “至於那個店主——”他皺了皺眉,“我認識啊。”  兩人跟在他身邊,臉上都帶著好奇之色。  葉綬拉了拉頭上戴著的鴨舌帽,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他耐心解釋道:“我不僅是mia的接線員,偶爾也會當另一個組織的傳話者,所以說認識的人比較多。”  “另一個組織?”楊民越皺了皺眉。  葉綬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在說什麽既定的事實:“具體情報我們已經跟‘曙光’匯報過了,你們隻用知道那是一個更加危險的、由各種非人生物組成的組織就行了。”  “比起守序的mia,他們更加激進和肆無忌憚。”  楊民越把“晨曦”自帶的記錄本打開:“叫什麽?”  “wpo。”葉綬言簡意賅地道,“反正碰到金色雪花圖案的人,你們能跑就跑,跑不過你想辦法求助mia。”  “金色雪花圖案!”張特脫口而出,又後知後覺捂住自己的嘴,他悄聲道,“那個‘於成’的案子!”  楊民越也聯想到了那起案件。  家住西城區的主播於成,某天突然身穿浮誇的洛麗塔大庭廣眾跳宅舞,後又在做完變性手術後報警自首,最後哭著說是被人指使的。  這件事情也處處充滿了詭異的痕跡,楊民越等人也翻看過卷宗,隻不過能量檢測裝置並沒有發出提醒,且始作俑者銷聲匿跡,便一直耽擱下來了。  他連忙把監控裏截出來的照片拿給葉綬看:“這個是不是就是wpo的人?”  葉綬停下腳步,頭頂便是“虹西路”的牌子。  他難得露出了些詫異的表情:“沒想到你們竟然提前與他交手過了呢。”  “提前?”楊民越皺了皺眉,“這個人該不會就是——”  他頓了頓,沒有說完下文,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懂他的潛台詞。  也是,都是造成當事人性格的突兀轉折,近乎強行控製的催眠技巧。  “是他。”葉綬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帶上些怒火,“原來已經不止一次了嗎?真有夠逾越的。”  “我事先說明,你們最好先疏散一些周圍的群眾,因為我也不知道會進行到哪種地步。”  楊民越和張特被他突然冷肅起來的態度震了一下,連忙問:“這對mia來說也很棘手嗎?”  “如果僅僅是他一人的話,確實不會很難對付,但wpo那群人,不可能放著‘操縱師’一人在外麵亂來。”  葉綬自顧自地道:“mia自願接受世界規則的束縛,因此出手的實力也有限,再加上碰到……”  他沒有說完後半句,話鋒一轉:“你們看得見那糕點屋外的血色屏障嗎?”  兩人下意識將能量集中在眼部,果真在暖色的“甜蜜糕點屋”外看到了一層薄薄的,仿佛一觸就碎的屏障。  楊民越歎了口氣:“果然我們昨天是打草驚蛇了,他們早有準備。”  葉綬輕笑了聲:“相信我們的實力吧。”  張特和楊民越以排查搜索爆|炸|物的理由將周圍的居民全部疏散,糕點屋都毫無動靜,仿若是已經在主場盤踞好蛛網的狩獵者,靜靜地等獵物進入。  葉綬帶著兩人走到正門處,轉身道:“進去之後我可能顧不上你們的安危,出於保險,最好不要跟隨,我可以攜帶一個錄音裝置,但不確保會不會損壞。”  楊民越下意識想選擇第二個方法,可張特卻秒答:“我想進去看看!”  年輕的警察血氣方剛,滿眼都是對未知的好奇和戰意,楊民越想訓斥又說不出口,隻能歎了口氣:“行吧,這次我也去。”  “那就暫且不要說話,少做動作。”葉綬交代了一聲,直接跨入了血色的屏障進入了糕點屋。  叮鈴叮鈴,風鈴響起。  滿屋的甜蜜糕點倏忽消失,隻聽見劈裏啪啦的碰撞聲,陡然變得空蕩的大廳中間多了一張圓桌,上麵擺著精致的茶點,杯裏已經續好了水,騰騰冒著熱氣。  葉庭深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長發用一根皮筋鬆鬆垮垮束著,他從黑暗的裏屋中走出來,眉眼彎彎,仿若在招呼客人。  “呀,終於來了,速度有些慢,還趕走了我的客人——不太地道吧?”可惜說出來的話語並不是那麽客氣。  帶有蠱惑意味的嗓音讓兩個刑警的眼光迷蒙了一瞬,但很快又在極高的控製力下反應過來,瞬間眼中充滿了忌憚。  葉綬毫不客氣地坐到圓桌旁,摘下墨鏡和帽子,端起茶水聞了聞:“仙喀茶?你竟然還帶過來了。”  葉庭深依舊是笑著的,仿佛很和善,他走過去,沒有看兩個刑警一眼,坐在了葉綬對麵。  但從楊民越等人的角度來看,這個神秘的店主臉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都讓人不舒服,就像是披著一層人類禮儀的外皮,實則內裏卻是僵硬的木偶,連弧度都不曾改變的虛偽假笑。  隻有聽見了葉綬的話語後,他才鮮活了那麽一瞬,說話毫不客氣:“要是知道來的是你,我肯定不準備這一套。”  楊民越下意識側寫:這兩人確實熟識,並且關係並不好,店長對葉綬抱有一定反感。  對話還在進行。  “‘於成’的事情,以及‘李明’的家暴案,都是你做的吧?”葉綬直接進入正題,“你已經幹擾了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的進程,這是規則之外的事情。”  “你是代表人類來勸說我的?哦對——畢竟你也是個異類嘛。”葉庭深不以為意地撚起一塊糕點放進嘴中,漫不經心的態度看著讓人就很窩火,“不過我可與你們mia這群腦子不轉彎的蠢貨不同,有些事情也不是你們能管的。”  葉綬手中一緊,杯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哢哢”聲,他語氣冰冷:“這是違反地球上的法律的,不管他們做錯了什麽,都應該由人類自己審判,而不是讓你這家夥越俎代庖。”  “但人類他們做到了嗎?”葉庭深無辜地歪歪頭,鏡鏈從他臉上劃過,閃出一道亮色,“既然做不到的話,我幫忙推進一下又怎麽了?”  張特和楊民越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確實,陽光照耀下也會存在陰暗的角落,哪怕法律製定得再完善,也有一些藏汙納垢的地方依舊會讓人受到傷害,警察能幫得再多,也無法拯救每一個在受苦的靈魂。  隻是法律依舊有他存在的意義,這是不容逾越的最後界限,是身處在這片土地、這個國家上的每一個人都應該遵守的規範。  不應該有人淩駕在法律之上,不能讓法律變成一紙空文,這才是他們必須徹查此事的原因。  葉綬幹脆地道:“你選擇違約?”  “約——”葉庭深拖長調子,“mia現在還有幾個人能出來讓我續約?”  “我勸你中立就中立得徹底一點,不然小心變成牆頭草,遲早會被拔掉。”  “至於mia,我覺得地球交給我們管就可以了,讓那群一根筋守著條約的老弱病殘們回去休息豈不是更好?”  已經帶上惡意的諷刺話語無疑是開戰的信號。  隻見葉綬袖中的迷你白玉笛一抖,倏忽變長,一個人影陡然出現在室內,殺氣瞬間就朝葉庭深襲去。  葉庭深前方紅光一閃,不知從何而來的有些甜膩的血腥味蔓延開,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最遠的邊角處。  楊民越和張特就覺得眼前一花,原本方正的大廳變成了一片曠野,有些強勁的風吹來,掀起地上的草屑,紮得他們皮膚刺癢。  這是空間挪移?  兩人不由得心中驚歎,緊接著,就又將目光對準了劍拔弩張的兩方。  葉綬站起身,目光沉沉,他輕聲對已經殺氣四溢的聞折柳道:“暗處還有一人,務必小心。”  聞折柳沒有轉頭看他,隻是輕輕地捂唇咳嗽了兩聲,如刀光鋒利的銀眸死死地盯著原處的葉庭深看。  “呀,是聞大人啊,有失遠迎。”葉庭深語氣帶著抑揚頓挫的嘲諷,如同在講單口相聲,“您來地球上幹了幾件大事了哇?還有多久會死?”  這話說的……站在一旁的刑警都忍不住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張特明知這些話不是對他說的,但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那店長的話語似乎能擾亂人的情緒。”楊民越輕聲對他道,“保持冷靜。”  這個mia的外援他們沒見過,但從這非人的外貌和能量檢測器早就閃爍的紅光就能看出來,絕對也是一個a級以上的人物了。  聞折柳將笛子橫在嘴邊,吹奏出肅殺的樂聲,有如實質的音符著朝葉庭深飛去,將地上的枯草掀起一片。  葉庭深麵前銀光一閃,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現,擋住了這道攻擊。  場上的風更大了,仿佛能隨時把來者給卷走。  少年月白色的長袍在隨風掀出一個明顯的角,就連黑發也染上了自然的味道,他雙手攏袖,一步步踏風而來,站在聞折柳不遠處,同樣銀色的眼中毫無感情。  張特忍不住想,這也是個孩子啊,這店長難道是有什麽特殊的興趣愛好?  “在下單名一個字‘鶴’,請多指教。”小少年很有禮貌地微微躬身,向聞折柳問好,“在擊敗在下之前,暫且不會讓你靠近葉先生的。”  聞折柳看著他俊秀的麵容,也放緩了殺氣,矜持地點了點頭,允諾了他的規矩。  “他怎麽也來了……”葉綬站在一旁喃喃道,眉頭緊皺,顯然是沒想到來者。  能量檢測裝置隻能檢測在場的一處能量,若多處都存在,隻能隨機顯示,這對一般的人來說,碰到一處詭異都是罕見的事情了,便一直沒有改進。而此時,楊民越卻暗恨裝備的不靠譜。  不過他們雖然並沒有看出這少年的特殊之處,但葉綬陡然變化的表情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了他們答案。  ——這個看起來跟外麵正在上小學的孩子一般的少年,也是個不好惹的存在。  葉綬保持中立不出手,店長那邊來了一個又一個,這是單打一啊!  兩人看著聞折柳的背景,滿眼擔憂。第38章 第 38 章  溫穆清不覺得這樣內鬥消耗卡牌是一件多麽不值得的事情。  作為地球上本不該存在的卡牌和組織, 他們的出現隻會引起人類的警惕和排外,盡管mia幫忙清除過詭異,但也隻是刷了個存在感,並不會產生什麽合作的想法。  不然“曙光”高層不至於現在都毫無動靜。  一切空口無憑的安撫話語都隻是雙方博弈的虛偽假麵, 想要徹底讓人類相信他們目的, 隻有另辟蹊徑, 讓他們“眼見為實”。  沒有製衡更好用的方法了。  兩個提前選定的“觀眾”, 必定會將視頻帶回到該知曉的人手中。再由他們自己推斷出心知肚明的結論,才會更容易地接納其中一方。  至於卡牌——耐久度的消失僅僅代表他無法使用, 並不代表這個卡牌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消弭, 那麽就無傷大雅。  溫穆清很清楚他的最終目的。  ————  從楊民越和張特的角度來看, 這次對戰明顯是mia更落於下風,在對方人多勢眾且底牌未知的情況下, 那位握著玉笛的青年,絕對討不了什麽好處。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葉庭深如同觀看一場電影一般坐在曠野的一隅, 不知從何而來的軟椅讓他顯得更為舒適,他時不時說兩句話挑撥著場上人的情緒,但顯然沒有自己動手的打算。  兩人對峙,身形更為瘦小的鶴率先發起攻擊,他將一直攏在袖中的手抬起, 如同揮動旗幟一般,尖銳的爪直指聞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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