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在來之前就一直這樣啊。”魚子醬又撓了撓自己的臉,“要直接去找那個繡花鞋麽?”  溫穆清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那張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報紙,很可能就是在暗示他們什麽線索。直接找詭異莽上去,他很可能就要直接開大放笛魂救場了。  “再去旁邊找找線索看。”步九道,“我總覺得這像是什麽恐怖遊戲的開場。”  此時,細密的雨滴突然從天而降,很快就連成了密密的雨簾,有些寒涼的雨水打濕了眾人的衣服,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四人整齊劃一地戴上鬥篷的兜帽,將自己遮起來。隻有精心收拾過自己,穿著一身便捷運動服的步九,茫然地感覺著自己的頭發被雨打濕。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薅下來了一大把頭發,頭頂瞬間空了一塊。  “這雨有問題!”魚子醬倒吸一口涼氣。  溫穆清拿出守夜人的提燈,照亮了周圍一塊地方,可卻照不亮步九的心。  他不信邪地摸了摸自己已經被雨打濕了的其他地方,手上又多了一大撮黑色。  步九嘴唇蠕動了一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先找個地方避雨。”溫穆清斷言道,“其他的房子都房門緊鎖。這是在逼我我們進入那唯一開著門的地方,直麵那個詭異。”第44章 第44章(一更)  步九失去了他心愛的頭發後, 整個人精神都恍惚了,溫穆清總覺得他再淋下去得出事,便將守夜人的鬥篷撕了一大截遞給他, 讓他遮到腦袋上。  魚子醬和邪紳走在最前方,其他三人並排走在後方, 緩緩走進巷子深處。  光線黯淡了很多, 連旁邊的隊友都變得模糊, 雨也變得急促, 一顆顆豆大的雨點打在人的身上, 讓皮膚都有些發紅發癢。  已經能看見那扇敞開著的紅木門了,紅漆如血, 在雨簾下像是在流動。  溫穆清叫停幾人,指了指離門不遠處的一根電線杆:“那裏有東西。”  他率先提著小燈走過去,隻見貼著牆的位置坐著一個人,低垂著頭,胸前插著一把刀,看樣子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邪魔“哎”了一聲,誇讚道:“夜哥視力真好,這烏漆嘛黑的, 我就光注意門了。”  溫穆清想著, 確實,如果沒點夜視能力或者沒有隨身帶著手電筒, 那麽在有奇怪的雨的情況下, 人們確實很可能就直接走進最醒目的門, 錯失了其他的線索。  又或者是開始過於驚慌, 看著報紙被風吹走又或是沒去看, 很可能又會遺漏。  這對沒有準備的普通人來說, 解謎的疏漏絕對是致命的。  可是為什麽有所準備的能力者們也全部都翻車了?  “國字臉,一字眉,額角有塊疤,這不是我們在報紙上看到的那個,被判了死刑的搶劫犯麽?”魚子醬整個人都快貼到屍體上了,他扒拉了兩下屍體,從內衫中抽出兩張紙。  邪魔過去掀起鬥篷,擋住落下來的雨。  第一張:[呂郎,家中逼得實在是緊,我無力反抗父親的斥責,也忍受不了母親的眼淚,求你快點來,把我帶走吧!——嫻]  第二張:[我就知你還是稀罕我的!今夜午時前後,母親會去替我清點嫁妝,我已挖鬆了後門的磚,你切記不要驚動旁人,從巷子裏過!——嫻]  字跡娟秀,字尾揚得很高,一看就是女子在急切的狀況下寫好的,托情郎帶她遠走高飛的情書。  那個“呂郎”,很有可能就是在報紙上所寫的,在深夜被搶劫犯殺死的被害者。  溫穆清湊過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確實是凶手,而非受害者,可紙張確實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  “我放小鼠過來的時候這裏並沒有人。”邪紳抿著唇,他蒼白的指尖卻被塗成了黑色,裏麵隱隱有黑絲的浮動,他伸出手,扣住了屍體的脖頸。  “我哥可以放蠱蟲去探查屍體的行動路線,不過僅限十分鍾內。”邪魔在旁邊解釋。  一隻蠱蟲從他指尖鑽出,還沒來得及咬破屍體的皮膚,就雙腿一蹬,癱在他的手上。  邪紳的動作一頓,將視線轉移到溫穆清手中的提燈身上,他輕輕道:“我的異能偏邪,可能與淨化有衝突,你們讓開些吧,我再放它出來探探。”  溫穆清還沒動作,旁邊的步九似乎緩過來了,他湊到溫穆清旁邊,拽著他的手把他往外帶,一邊還悄聲問道:“那位來了沒?”  溫穆清投以疑惑的目光。  “就是,就是那個啊!”步九一手用黑布捂著頭,一手比劃著動作,小聲嘀咕,“笛子,笛子!”  “你是說聞折柳嗎?”溫穆清莫名其妙地道,“他為什麽會來?”  雖然他確實有打算讓聞折柳最後在能力者無法解決的時候出場,但“葉綬”並沒有主動求助聞折柳的打算。  不過步九可是被聞折柳架脖子威脅過的人啊……這竟然還惦記著,難道是想報複回來?  步九有些失望,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旁邊幾人發出的動靜打斷。  隻見邪紳被突然詐屍的屍體掐住了脖子,兜帽落下,露出了一張瘦削得仿若沒肉的臉龐,他淡紅色的眼睛有些渙散,有些脫力地掰著脖子處的慘白的手,顯然屍體的力道極大,讓他已經沒什麽力氣掙紮。  溫穆清一步跨過去,手中寒芒一閃,匕首瞬間把屍體的兩隻手從肩膀處截斷,隻見黑色的蠕蟲從分開的斷肢處爬出來,轉瞬就在雨下發出“滋滋”的聲音,化成了黑水。  魚子醬手背上長滿了金色的鱗片,他徒手掰開了掐著邪紳脖子的兩個手臂,將他從窒息解放出來。  “這勁兒真大!”魚子醬甩了甩手,“我平時徒手掰石頭都輕輕鬆鬆,這個手力道的仿佛跟鐵塊似的。”  邪紳捂著脖子瘋狂咳嗽,邪魔攬住他,嘴裏念念有詞接著原地蹦躂。  不過似乎還是有不少雨落在了他的身上,白發隨風飄下幾根,連帶著本來就脆弱的皮膚開始發紅。  溫穆清不太敢把提燈拿過去照他,萬一給克死了就不好了。  好在異能者的身體都不差,邪紳調整了一下,便沙啞著嗓子道:“我的蠱蟲在進入他身體沒多久後就失去控製,甚至開始反過來攻擊我。”  “這種情況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裏巷的影響。”  溫穆清看著手中還拿著礦泉水瓶的魚子醬;一直時不時搓搓自己手臂,看起來很冷的邪魔,以及蠱蟲突然失控的邪紳,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要不等下把係統叫醒問一問?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盤旋了一圈,暫且壓製下去。  邪紳道:“不過我看見……他是從紅門裏麵,被那個紅衣女鬼撕碎後丟出來的,隻不過自己又拚合回去了。”  果然,地上被看下來的手臂已經緩緩朝本體蠕動,眼看就要合在一起。  溫穆清將屍體挪開,想了想,便問步九:“釘子和錘子你能具現化出來嗎?”  步九點了點頭,閉著眼搓了一下手,隻見手心中出現了兩樣物品,一個錘子以及一包釘子。他有些莫名地看著溫穆清,不知道他要這個幹什麽。  溫穆清站起身將釘子貼在電線杆上,用錘子把它釘進去,接著把屍體的後領戳了個洞,把幹瘦的男屍給整個掛在了電線杆上。  地上的兩隻手還沒學會爬杆子,隻能滿地亂爬,看起來可憐極了。  溫穆清覺得一個釘子不靠譜,又將屍體的褲腳也給釘了倆。  “這樣子比較方便搜身,而且他詐屍不是那麽容易攻擊我們。”他解釋道。  旁邊幾人沉默了一瞬,這場麵莫名有點像是在賣豬肉的市場。  邪魔低頭的時候發現原本放著屍體的地方掉著半塊玉佩,白玉溫潤,在一片漆黑中算得上顯眼。  他下意識彎腰撿起來,卻陡然發現屍體睜開了眼睛,天空也開始電閃雷鳴,巷外則是出現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正以極快的速度往這邊襲來。  “蕪湖,我這是踩了什麽機關?”邪魔攬著他哥退了一步,幾人警惕地盯著巷口。  沒過幾秒,無數隻老鼠就出現在了巷口,各個油黑發亮,皮毛光滑,紅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閃閃發光,體態如同兔子,移速極快,幾乎眨眼間就到了他們麵前。  屍體也開始掙紮搖晃,但因為失去了手臂無處借力,想下來沒那麽容易。  魚子醬當機立斷地喊:“先進紅門!我跟零九斷後!”  步九下意識凝聚出手|槍,一槍把撲到跟前的黑老鼠打得腦花飛濺。  邪魔帶著邪紳往後退到門邊,溫穆清則是掏出了匕首,與兩人站在一起。  [守夜人]的格鬥技術很強,但很少應對群攻,這次正好是測試極限的機會。  他整個人融入夜色中,兜帽隨著動作起起伏伏,雙手都拿著一振匕首,左右開弓,如同獵豹一般竄到鼠群中,以無人能看清的速度,砍瓜切菜般將周圍一圈的黑鼠齊齊開了喉。  魚子醬整個人都變得金燦燦的,魚鱗附在他的手上,是最好的護盾,他一掐一隻鼠,如同在丟西瓜,嘴裏還嚷嚷著:“哎喲喂,這鼠蹦躂起來竟然有我一米八的身高那麽高,難道這還跟袋鼠有一掛的?”  步九一邊腦補著子彈,一邊射擊,猛然聽他提到袋鼠,手中的子彈瞬間變了個樣,他惱羞成怒地道:“你說屁話!你頂多一米七五!”  “四舍五入不就一米八了!”  幾人邊打邊退。  溫穆清皺著眉,地上被幾人打死的黑鼠化作霧氣,很快又凝結起來,重新加入隊伍中。  這不是破局的點,無論打多少隻,都不會給詭異造成傷害。  紅衣女鬼,給情郎的信,被截殺的呂郎……  線索串聯在一起很快就回溯了往昔的部分真相。  “嫻”極有可能要被父母強製定親,但她已經與“呂郎”有了一段情思,自然是不肯,但在無法違背父母意願的情況下,她隻能求助於“呂郎”來帶她離開。  而“呂郎”如約而至的那日,卻被路過的搶劫犯張旻玟殺害,“嫻”未等來情郎,那麽她會做什麽?  她又知不知道“呂郎”已死的事情?  看那個報紙上的內容,還是張旻玟自己交代的作案地點,很有可能他當晚殺人之後為了防止被抓,還藏屍了一段時間。  其他的線索估計還在紅門裏……  溫穆清聽見魚子醬發出一聲驚呼,立馬打斷了腦中的思緒。隻見一隻蹦躂得極高的老鼠跳到了他的臉上,尖銳的鼠牙正打算往他沒有鱗片覆蓋的臉上戳。  他連忙將手中的匕首丟出去,一刀將黑鼠給砍成了兩半。  黑血濺了魚子醬一臉,也不知道這個家夥有沒有來得及閉上眼睛。  溫穆清直接一手拽住一人的領子,將兩人直接騰空提起,以極快的速度退到紅門旁邊。  兩兄弟一直卡在門口處,不是很敢深入房間,紅衣女鬼也一直沒有出現。  似乎真的就是為了讓他們進入紅門,在他們進入簷下的時候,鼠群整齊劃一地退去。  溫穆清探頭一看,隻見被他掛在電線杆上的屍體也沒被鼠群放過,啃得隻剩下一個骨架,正隨風飄蕩,而他下麵的兩隻手早已不見,不知道是不是被哪隻老鼠當儲備糧拖走了。  魚子醬從背包裏取出水往臉上倒著,齜牙咧嘴地道:“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隻老鼠,還咬我……要是出去了我一定要去點老鼠肉吃回來!”  他洗掉了一瓶礦泉水,又打開一瓶一口喝幹,似乎還覺得不夠,又拿出一瓶開始喝。  他眯著眼,嘴裏還在念:“夜哥,你不是說你異能是淨化嗎?這幹架的水平,就一個字——牛。”  溫穆清沒有在乎他的彩虹屁,他把魚子醬的臉掰過來,麵對著自己道:“睜開眼看看。”  “還有點疼。”魚子醬握著礦泉水瓶,慢慢眨著眼睛,他用另一隻手撐開自己的眼皮,適應了一會。  溫穆清鬆開手,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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