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怪五分鍾，和艾斯特爾貼貼兩小時。 凱洛沒有談過戀愛，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艾斯特爾現在的進展究竟如何，他就覺得自己越來越有希望：艾斯特爾現在雖然仍舊沒有接受他的告白，隻在他表達心意的時候說“我知道”。 但是，他願意和凱洛拉拉小手，互相親親臉，抱一抱，這些親密接觸凱洛能很容易觸發。 ……就是現在還沒名沒分，凱洛不是很經常敢觸發這些，因為艾斯特爾還沒有同意當他的男朋友，所以他總覺得自己經常和艾斯特爾親密互動是在耍流氓。 他最經常選擇的互動方式就是和艾斯特爾坐在一起，兩人很正經又有點親密的聊著天。凱洛可以和艾斯特爾聊很久。 艾斯特爾非常博學，根據凱洛後來了解，艾斯特爾雖然生活在這個和凱洛相隔兩個世紀的時代，但他也不是請家庭教師上門，然後在家裏學習的。 他和凱洛有些類似，他從十四歲開始上中學，隨後一路讀下去，讀到大學，甚至還讀到了博士，有一個正式的博士學位。 盡管他的知識體係和凱洛不同，但知識的本質是類似的。他能接上任何一個凱洛提出的話題，如果遇到了他不明白的（這通常是時代原因），他也不會不懂裝懂。 凱洛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好的聊天對象，漸漸地，他對艾斯特爾不再僅僅是喜歡了，還有一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崇拜。 一開始，艾斯特爾吸引凱洛的是他那無與倫比的外貌和舉手投足的氣質，但隨著相處時間漸漸延長，他身上隱藏著的個人魅力簡直是徹底俘獲了凱洛的心。 為了能夠更加了解他，凱洛開始閱讀艾斯特爾曾經提到過的書籍，每天下了遊戲就打開平板，拿著電子筆在上麵寫寫畫畫。 唐棣曾經以為凱洛是在總結遊戲經驗，或者寫遊戲攻略，十分好奇的走過來看了一眼，結果發現，屏幕上寫的是：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這句話非常貼合哈姆雷特的性格，因為他是一個樂於沉思，沉思大於行動的人……】 唐棣：“哥，你在幹嘛？這是什麽玩意兒？” 凱洛停下筆，抬起頭看他：“你不用知道，去和阿寶玩吧。” 唐棣帶著一肚子的茫然走了，他懷疑自己的哥哥變得不正常了。第12章 他絕不會答應凱洛 雖然凱洛推圖的速度很慢，但是已經過去這麽久，再慢，第四個地圖也要差不多被推完了。 而這個時候，黑霧不僅僅影響到了人，還影響到了機器。 車不能開了，黑白電視也不能看了，一切比較精密的機器都失靈了。 就在凱洛清理完最後一波怪，突然聽到了廣播的聲音。 這是一則簡短的通知，上麵說這個城市的幸存者們正聚集在火車站裏，雖然列車無法開動，地鐵也動彈不得，但還有一輛蒸汽火車可以啟動。 他們會在那裏等待一段時間，順便向整個城市發出通告，如果有其他幸存者聽到這個消息，請務必盡快趕過去和他們會合，他們可以一起登上火車，離開這個受到詛咒的城市。 其實凱洛覺得這算是一個設定上的bug了：既然所有現代機器都不能用了，為什麽廣播還可以用？而蒸汽火車，雖然聽起來似乎落後了一些，但應該也能算是機器的一種吧？怎麽還能行駛呢？ 這個就很奇怪。 玩家們質疑過，但官方一直不對此做出回應，玩家便默認為他們設定出錯，又不好承認，也懶得去改，所以心虛了，幹脆當做沒有看見。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隻不過是一個劇情上的bug而已，遊戲還是照玩，玩家們大部分也是以調侃為主。 火車站就是第五個地圖了。 這個遊戲的地圖是這樣的：旅館——林中小屋——莊園——貧民生活區——火車站——教堂建築群——市中心展覽區。 火車站就是倒數第三個地圖，遊戲已經到了後半部分。 凱洛其實很想不再繼續往前推進遊戲的，但是在所有需要推進劇情的全息單機遊戲中，玩家太久沒有推進遊戲進程，遊戲平台就會對你的存檔進行掃描。 這種掃描裝置可以掃描出玩家的狀態，如果檢測出玩家有可能患有心理疾病，那麽玩家的賬號就會被立刻鎖定，並且強製下線。 當然了，如果玩家一切正常，那就什麽都不會發生。 凱洛當然不是擔心這個，他百分百地確定自己沒有絲毫疾病。 但是，他擔心的是掃描裝置的另外一個功能： 這個掃描裝置還能夠掃描出玩家是否有在遊戲裏安裝mod，並且對這些mod進行掃描。 在其他遊戲裏，由於官方基本上都會推出mod兼容器，所以這種掃描不會對mod造成任何傷害，但是，《寬恕》的官方根本就沒有推出mod兼容器，在這種情況下，安裝在遊戲裏的mod會被認為是無法通過mod兼容器檢查的，屬於不合法的mod，例如涉及暴力或者澀情，然後被立刻銷毀。 最重要的是，銷毀了之後，再重新安裝，是不被允許的。 凱洛不能失去這些mod，所以他不能像那些劇情黨玩家一樣四處浪，隻能往前推進遊戲。 他能做的隻有盡量放慢自己的腳步。 不過，這是一個遊戲，等到結束之後，他仍舊能再新開一個檔，然後和艾斯特爾再次相遇。 這算是一個安慰，但也不是特別能安慰到他。 在唐棣看來，npc就是那個npc，開多少個檔都一樣，可凱洛並不是這樣認為。 他擔心自己這個檔案是不是出了一個bug，因為這個bug他才遇見了這麽好的一個艾斯特爾，但是，如果下個檔案，這個bug消失了，他是不是就會像其它玩家一樣，遇見那個一言不合就殺人的艾斯特爾？ 他總覺得，他遇到的艾斯特爾和其他玩家遇到的艾斯特爾是完全不一樣的。 說到底，盡管他在論壇上為他的艾斯特爾據理力爭，可玩家放出來的視頻是鐵一般的事實，在內心深處，他知道那是真的。 他隻是不想相信，也因為幸存者偏差而不肯相信而已。 退一步說，就算在新開的那個檔裏，他還是遇見了溫柔的艾斯特爾，可那個艾斯特爾是完全不認識他的，也沒有了他們之間相處過的記憶，沒有了那些記憶的艾斯特爾，和他現在這個體貼溫柔的艾斯特爾，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越想越失落，不過最後，他突然想到：他隻要不觸發結局不就好了？ 那個時候，遊戲裏的怪物基本上也被清理光了，沒有怪物，凱洛的mod失效了沒關係，他到那個時候，不去觸發結局，直接轉頭，帶艾斯特爾回到莊園裏一起生活不就好了嗎？ 這個想法把他內心的失落一掃而空，凱洛萬分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 他也不失落了，也不糾結了，甚至還有立刻將遊戲推到最後一個圖，然後帶著艾斯特爾回莊園的衝動。 ——其實他也可以現在就帶著艾斯特爾回莊園，但是如果他這樣做了，那會留下很大的隱患。 首先，艾斯特爾和凱洛不可能永遠待在莊園裏一步也不離開，如果艾斯特爾心血來潮，準備到城市的其他地方遊玩，凱洛難道會不答應嗎，那如果路上突然跳出來一個怪物怎麽辦？ 那個時候凱洛的mod已經不能用了，就算請大佬再做mod，那也有一個時間差，而在mod裝載之前，凱洛異常弱雞的表現就算了 ，萬一艾斯特爾被怪物害死了呢？ 要知道，退出遊戲的操作可是很繁瑣的，拉出了遊戲菜單之後，遊戲也不會暫停。 所以一般情況下，玩家想要退出遊戲，都需要先找到一個安全的場所。 如果凱洛在看到怪物的第一時間就準備退出遊戲，下線找大佬幫忙，但是，估計他才操作到一半，那個小怪已經把他ko了。 怪物可沒有什麽隻針對玩家的設置，它們連npc也一樣攻擊的，它把凱洛弄死之後，有很大可能性會把目標轉向艾斯特爾。 而凱洛的這個艾斯特爾和其他玩家遇見的那個凶殘的艾斯特爾不一樣，這可是個卡了bug才出現的，真正的溫柔大美人，萬一遇害了怎麽辦？ 極度不安全。 npc和玩家不一樣，玩家在遊戲裏死亡之後，可以在複活點複活，而npc死了就是死了，不能再複活的。 所以，必須把整個城市裏的怪物全部都清理掉，否則凱洛無法安心。 他的內心湧起了濃濃的鬥誌：隻要趕緊把怪物都清理完，他就可以和艾斯特爾專心致誌的談戀愛了！多好！ 其實他也嚐試過不用mod，到唐棣玩的一款聯網的槍戰遊戲中訓練自己的身手，可幾次下來，他就對自己絕望了。 手殘黨的悲哀。 等凱洛回去找艾斯特爾的時候，艾斯特爾很自然的和他提起了這個話題，廣播播報的範圍很大，艾斯特爾也聽到了，“現在就去嗎？” “不用。”凱洛搖搖頭，“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們明天再去吧。” 現在可是艾斯特爾的晚飯時間，怎麽可以讓艾斯特爾不吃晚飯不睡覺連夜趕路呢？那必然是不可以的！ “但是，如果我們不及時前去，他們離開了怎麽辦？” 艾斯特爾慢條斯理地用餐刀切割牛排，緩慢地詢問道。 凱洛對這個問題沒有很多想法，他下意識地回答道：“不會的。” 他可是玩家，在玩家到火車站之前，火車是絕對不會啟動的。 要不然這個遊戲就出問題了。 艾斯特爾淡淡地發出疑問：“嗯？” 凱無法解釋原因，隻能含糊地說：“你相信我吧，肯定不會的。” 艾斯特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說道：“當然，我總是相信你的。” 凱洛身上的秘密太多，總讓他無法全心信任，他至今都沒有答應凱洛，不是因為不喜歡，或者故意吊胃口。他隱隱約約有一個預感，凱洛看似在他身邊，但隨時都會離去。 那些“新人”們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個能夠留在這個世界。 凱洛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那麽，他會如何離開？又是以什麽方法？ 凱洛喜歡他，他知道，那麽真摯熱烈的感情，是無法輕易忽略的。但是，這種喜歡又能夠保持多久呢？ 艾斯特爾從來不和人談感情，因為感情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它隨時都會發生變化，隨時都有可能消失，昨天還恩愛纏綿的夫婦，今天可能就會互相憎恨，感情太難捉摸，不能信任。 如果他答應了凱洛，凱洛會不會因為得償所願了之後，突然感到索然無味而離開呢？ 如果他要離開，艾斯特爾能夠阻止嗎？他該怎麽阻止呢？ 對艾斯特爾來說，這個世界是索然無味的，它一直在做一個循環，這個世界在時間的閉環中循環往複，而且它非常小，隻有一個城市。 他曾經感到無趣，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但離開了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都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 新人們明顯是來自於另外的世界，他知道，但不明白為什麽，他的內心深處下意識的不想過於探尋。 有一種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歪曲了他的認識，讓他根本沒有想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想法，盡管他一直認為這個世界極端無趣。 他一直在這個世界陰鬱的生活著，以玩弄和殘殺新人為樂，仿佛心中有滿腔的憤怒要發泄。 他沒有過去，也不知道未來，他生活在這個循環的世界裏，竟然也一直沒發覺不對勁，仿佛世界就該是這樣的。 直到他看見了凱洛。 這個“新人”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也許和他的過去有所交集，但他回憶過去時，隻看到了一片空白。 實際上也不能說是空白，因為發生過的事情他都記得，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隻有有些地方的記憶是模糊的，而記憶中的人，五官全都是空白的。 他們都沒有臉。 所以他和凱洛交談，試圖找出自己過去的蛛絲馬跡。 然而他的目的卻一直沒有達成，凱洛似乎也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難道他也失去了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