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長眼啊!”罵完這句陳雙的身體完全轉過來了,拳頭還沒收回去。隻見剛才差點兒撞上自己的那人回頭瞪了一眼,一身全黑的訓練服,眼神很凶,像是準備下場打架。  “沒事,不好意思啊,是我沒看住他!”屈南擰著陳雙的肩膀將人拉過來,陳雙的意思是要衝過去打一架了,剛才那下要是撞上,自己非他媽飛出去不可。  “你幹嘛?”這一架沒打成,陳雙將自己的怒氣順理成章地撒到屈南身上,“你他媽拉我幹嘛?”  屈南表情淡淡地看著他,歪著頭,還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口。“你好像很習慣用暴力解決問題。”  “我好好走著路他憑什麽撞我?”陳雙甩開屈南的手,動作一大,劉海兒底下的眼睛藏不住了,很凶狠。  別人生氣憤怒是真的凶狠,屈南將陳雙看在眼裏,從他的凶狠裏看出一些宿命感來,堅硬的棱角底下隻是在問這個世界為什麽,為什麽總是我倒黴。偏偏室內館又是三層樓高的落地大窗,光線充足的環境下,照得他的發色和眼睛好像一樣淺。  “因為,你剛才走到跑步運動員的賽道上了。”屈南等他靜下來才說,流浪動物在叫的時候,無論說什麽都沒用,“現在是備賽期,每個運動員都很緊張,這時候最容易起衝突。你占了他衝刺的跑道,他來不及躲你。或者說,他根本不想躲你,就是想要給你一個教訓。”  陳雙的語言能力仿佛卡殼,冷了一會兒才開口:“信你才怪……”四個字說出來特別輕,可是眼神卻往跑道的終點線那邊偷瞄,果真,幾個剛剛結束訓練的男生正在教練旁邊等成績。  在看腳下,剛剛確實踩了人家的彎道。  “我又不知道,我又不怎麽來室內館。”可陳雙還是嘴硬,隻是他的頭低了低。剛好露出頭頂的發旋,能看到頭頂區域白色的頭皮。就他個人而言,這個程度就是有些認錯的態度了。  耳邊再次響起了吹哨子的聲音,又有體育生上跑道,屈南沒再深究:“走吧,我又不是批評你……陪我去衝個澡。”  旁邊就是更衣室,更衣室裏麵很大,有成排的衣櫥和橫椅,後麵就是浴室。剛剛的誤會像個小插曲很快過去,陳雙進了這裏又開始亂看,很新奇,沒有人帶他逛過校園,這是第一次。  “沒來過吧?”屈南找了一個空衣櫥,先放自己的東西,“你的包就和我的包放一起吧,坐外麵等我就行。室內館是幾年前新建成的,設備都很新,你訓練完之後就自己進來洗,洗澡前記得先喝水。”  陳雙敲了敲衣櫥的門,悶悶地說:“沒來過,可是我又不是沒見過。”  “你見過?”屈南的動作一停,“誰帶你來的?陶文昌?是他麽?”  陳雙沒回答,自己沒有進過訓練館,可是陪著四水訓練好多年了,遊泳館的設備也差不多。每個櫃門上都有編號,上麵都掛了一把小小的密碼鎖,裏麵鎖著的不止是一個運動員的衣服,更是一個運動員職業生涯的前半生。  “這個幫我拿一下。”耳邊又是屈南的聲音,“你要是想洗澡就一起進來,我教你調節水溫。”  “什麽啊?”陳雙問著轉過頭,麵前是屈南脫光了的身體,不是,還沒脫光,內褲還在。  漂亮的人魚線像兩把刀子,斜插在腹部兩側接近骨盆的上方,腹外斜肌收縮強烈,最難練的側腹肌區域簡直像被黃油刀抹了一層,平滑,緊繃,拉起一層皮膚來估計都難,薄得能聽到底下的血管。  陳雙順著那些肌肉擠壓出來的線條往下看,是一條緊裹著身體的運動型平角內褲。一條白色的邊,就是大學男生最喜歡穿的那個牌子,ck的。四水也喜歡穿這個,好像沒有男生不喜歡。  “拿著啊。”屈南往前伸手臂。  陳雙像動不了了,這人不穿衣服的時候,檸檬香淡了許多,卻濃重了一些汗鹹味。那隻手伸到麵前了,他卻看手臂上的青筋凸棱,順著小臂看到了手背。  “拿著,我衣櫃鎖的鑰匙。”屈南又說了一遍,這次幾乎把小鑰匙掛在陳雙的鼻子上。  “哦……哦,你怎麽不用密碼鎖啊?我看他們都用密碼的。”陳雙趕緊接過來,仿佛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洗了一遍,都是水。  “密碼鎖太好猜了,不信你試試,體院人懶得編密碼,888能打開一大排。”屈南笑了笑,隻帶一條白色毛巾進了浴室。陳雙看著他進去,自己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銀色的蓮蓬頭一打開,熱水灑下來,地麵升騰起白色的熱氣,屈南轉過去脫內褲,嚇得陳雙也轉過去,眼睛在整排的密碼鎖上瞎看。  耳朵不知道什麽時候燒起來的,陳雙摸住一個密碼鎖,試圖想些別的事來擠壓大腦,把水氣彌漫中屈南的背影擠出去。  手裏不知不覺得轉著密碼鎖上的數字,是什麽來著,陳雙隨意地擰到888上,隻聽哢噠一聲,鎖開了。  嚇得他趕緊給人把鎖鎖上,再胡亂轉出別的數字來。可是耳邊的水聲卻像越來越近,蓮蓬頭都到了自己的頭頂上,那些熱水,先是濺在屈南的胸肌上,然後又拍打在陳雙的臉頰上。  好熱啊,陳雙吞了一口唾液,開始深呼吸。  水聲是什麽時候停的陳雙不知道,反正皮膚上一直潮乎乎,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陳雙猛然驚醒,回頭一看是屈南。  洗好澡的屈南。  汗味沒了,全是帶著熱度的水味兒還有幹淨的皂香。陳雙擦著他的胸肌輪廓看過去,是一枚滾著水珠的喉結,還有一條漂亮的項鏈。項鏈墜是幸運幣,好像還刻了字。  “鑰匙給我吧。”屈南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眼睫毛向下垂著,全身洗得幹幹淨淨,鎖骨凹裏還有些水。毛巾沒有掛脖子上,反而抓在左手裏,擋住了底下的關鍵部分。  他這樣一擋,陳雙就有些不高興了,防賊似的,仿佛自己看一眼就占他便宜。“都是男的你擋什麽……你也太純了吧?”  屈南笑而不語,用鑰匙開了櫃門,開始找衣服穿。  “喂,我問你,你是不是特別容易臉紅啊?”陳雙看他耳尖又紅了。  “還行吧,我臉皮薄。”屈南拿出一條全新的底褲,兩條腿分別跨進去,穿好之後還濕了一些布料,“對了,我剛才……好像看見……”  陳雙玩兒著櫃門上的密碼鎖,無所事事地問:“看見什麽了?”  “我好像看見……就是你低頭的時候,看見你有乳釘。”屈南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兩個字已經快聽不到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他說完,陳雙才看過去,隻見屈南兩隻耳朵都紅了,手指無意識地滑著櫃門的小鎖,像不知所措。  “對啊,怎麽了?你沒見過啊?”陳雙看他這樣,再一次確認了,這人好純。  “嗯,沒見過。”好純的屈南轉過來了,“能不能讓我仔細看看?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是我的要求太過分了,我道歉。”  --------------------  作者有話要說:  屈南已經開始準備訓練又又回賽場了,開始激活他內心的渴求!  陳又又:屈南這人太純潔了,我要保護他……  ps:紫色運動短褲的三級跳運動員和一身全黑的跑步運動員,大家都知道是誰吧?第18章 茶式靠近  更衣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除了說話的聲音,隻剩下剛剛用過的蓮蓬頭在滴水。啪一聲,仿佛將濕潤的薄荷色地磚都給滴穿了,又靜靜地流進陳雙的耳道,讓他耳朵深處發癢。  “這有什麽可看的,不就是穿了個洞嘛。”陳雙先往後看看,確定更衣室裏隻有他們。倒不是輕而易舉放下戒心,而是屈南是個男的,男的給男的看一眼胸口又有什麽啊?  要是個女孩子,他肯定不幹這事。先不說自己的胸肌有沒有看頭,單單是屈南的胸膛自己都看了好幾遍了,沒那麽矯情。  “就挺好奇的。”屈南慢慢地走過來,皂香感撲麵而來,“剛才……一不小心就看見了。”  “有什麽一不小心的,你看吧。”陳雙又把他的胸口掃了好幾遍,真訓練起來,大家一起光膀子,誰也藏不住。土黃色的t恤下擺被他揪在手裏,瞬間拉得很高,高過了胸肌下沿,露出他平坦的小腹肌肉和剛剛開始成型的肌肉。  腹肌和胸肌比小臂白多了,是他真實的膚色。  男生和男生比也有虛榮心,陳雙瞄了一眼自己,訕訕地說:“練得沒有你那麽好,其實沒看頭。”  屈南沒有說話,盯準了。果然自己沒看錯,一根銀色的小釘子穿過了那裏,在一小顆肉球上製造了穿孔,兩端各一個圓形銀球。  “看完了嗎?”陳雙撩著上衣問。  “這個……”屈南的眼神飛快挪開一瞬,像不好意思盯著那裏猛看,但是轉瞬又盯回來,“這個會不會很疼啊?”  “穿刺的時候挺疼的,不能打麻藥。我本來是想去紋個身的……”陳雙開始回憶那段日子,“但我又實在想不到紋什麽,看紋身師身上有個環挺酷的,他又忽悠我,說根本不疼,還說打麻藥往乳頭紮一針的感覺和穿刺差不多了。”  屈南點了點頭,從站得筆直變成微微躬身,然後兩隻手支在膝蓋上,臉對準那枚銀釘。“為什麽想要紋身啊?”  陳雙晃了晃,可能是屈南看得太過認真投入,他反而不好意思,仿佛自己給人家亮乳釘是耍流氓。“因為……那時候心情不好。”  “是因為顧文寧麽?”屈南忽然抬臉。  陳雙看著他沒擦幹的頭發,點了點頭,但是沒有把原因全部告訴他。“嗯,那時候我和他……”  “我……可以碰碰這枚釘子麽?”屈南的話來得很突然,像是不喜歡聽陳雙再說這段回憶,“我一定輕輕的,隻是想試試它的手感,會弄疼你麽?”  “不會啊。”陳雙自己先伸手捏了捏,“但是你別扯啊,你丫敢扯我弄死你。”  “我會輕的。”屈南笑了笑,伸出了左手。  手指剛觸碰到銀釘的右端球體,陳雙的身體就一顫。倒不是疼,而是奇怪,除了自己以外,碰過銀釘的人就是四水了。  “這個是純銀的麽?”屈南捏住那個金屬小球,臉上寫滿了好奇。  感覺太微妙了,陳雙挺了挺胸口。“嗯,但是不貴,太貴的我……”他把買不起這三個字吞下去,“我不喜歡。”  “可以轉一下麽?”屈南問,問的同時已經將乳釘輕輕轉動。陳雙嘶了一聲,身體內部接受摩擦的感覺猛然襲來,冰涼的金屬全方位磨蹭他的穿刺內壁,讓他忍不住叫停。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要不是銀釘還在屈南手裏,陳雙肯定往後倒退一大步。聽到這句話,屈南趕緊鬆開手,又將陳雙的t恤抻平,幫他穿好衣服。  “對不起,我應該先征求你的同意。”屈南鬆開衣服,手指攢碾著,“我隻是有些心疼,顧文寧他太不珍惜你了,他太不懂事了。”  珍惜?陳雙真的往後倒退一步,靠在剛才自己不小心打開的衣櫃門上,珍惜?被珍惜的應該是稀有物品,精致又易碎的,帶有極高收藏價值的,或者是四水那樣的人。自己隻是個女媧造人的殘次品,出場就沒合格,不需要珍惜。  “我以前來看他訓練,為什麽……沒見過你啊?”陳雙隨意地問,話題太難應付,他不想變成需要保護的那一方。  “你以前看過他訓練麽?”屈南走回去穿衣服,背肌隨著他的走動高低起伏,仿佛身體裏真有一張弓,蘊含力量,操縱每塊肌肉都在應該出現的位置上出現,絕不浪費。  “嗯。”陳雙點點頭。  “可能……因為以前你的眼裏隻有他一個人吧。”屈南無奈地笑了笑,“現在我聽你這樣一說更羨慕他了,有人願意看自己訓練,我夢寐以求的事他竟然不珍惜,我懷疑他已經被你寵壞了……像我們這樣的運動員,最幸福的大概就是有人陪著訓練,我要是他,每次落墊之後一定往外找找,不讓等我的人太孤單。真喜歡一個人,不忍心讓他等太久。”  寵壞了嗎?陳雙不確定,自己以前沒談過戀愛,想象中的愛情大概和歌曲裏唱得差不多,要海枯石爛,要刻骨銘心,是一束光,把自己拉出泥濘。是狂野的付出,是惹火了老子和你耗到底,是一條路走到黑不回頭。  現在聽屈南這樣說,他倒是覺得顧文寧配不上也賠不起自己的愛情了,別的運動員的幸福,他都不知道珍惜。  自己孤單嗎?原本不覺得,屈南提出來之後,陳雙才發覺那時候自己確實很孤單,像個燈塔,孤孤單單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沒有人會注意到自己,沒有人發現自己,連顧文寧都沒怎麽回過頭,就讓自己那麽等著他。  媽的,渣男,陳雙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液,下垂眼中一瞬間充滿了很有反差的幹脆。  屈南沒再繼續說,專門給陳雙時間去思考,他快速將衣服穿好,隨後帶著陳雙離開室內館,往東食堂去。陳雙跟在後麵,看著他後脖子那一溜兒紅,就知道他肯定又臉紅了。  這人到底是多容易害羞啊?陳雙偷偷掀起一點兒劉海,給脹痛的眼眶透透風。這兩天比剛挨打那天還厲害,瘀血全部反上來了,像個海盜眼。眉毛底下可能有一道口子,一會兒找鏡子看看。  早就該好好看看了,隻不過陳雙特別不喜歡照鏡子。  東食堂裏人不算多,屈南看了一圈,給陳雙指了一個方向。“就在那裏等我。”  陳雙看過去,位置不靠窗也不在犄角,剛好是正中間。頭頂還有兩麵大屏幕,播放的是上一屆大學生運動會的賽況視頻。周圍有幾桌已經坐了人,有男生也有女生,一邊吃飯一邊看著大屏幕。  “我才不去。”陳雙低著頭說,徑直走向自己挑選的位置,最角落裏無人問津。  等他坐好,剛準備拿手機,才想起來自己的書包在屈南手裏。屈南已經去窗口打飯了,根本不理自己,陳雙隻好等待他回來。  以前來東食堂都是快去快回,現在反正也沒事幹,四處看看,陳雙才發現屈南去的是運動員窗口。  竟然還有專門的運動員窗口?陳雙伸著脖子往裏看,自己還沒吃過運動員的飯呢。沒事,等屈南一會兒坐過來,自己叼一筷子,他人那麽好相處,蹭口飯吃應該不難。  然後,他看著非常好相處的屈南走向剛才指過的座位,坐下了。  根本就沒走過來。  陳雙皺著眉瞪他,都說了自己不想坐那裏,他還非坐,是不是欠揍?  “喂!”他輕輕地叫他,“你過來,把我手機給我!”  屈南低著頭剝雞蛋,像是沒聽見。  “喂!你……”陳雙又叫了兩聲,“手機,給我手機!”  “啊?”屈南這才抬起頭,手裏拿著一個剝光的白雞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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