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雙已經渾身是汗了,這種爆發性的訓練,以前他很少練習。繃緊小腿,每一次起跳都要做到腳尖繃直,肩膀上的重量在往下壓,兩股力道在他的身體裏形成角力。  “繼續跳。”屈南慢慢鬆開自己的手,“把自己的彈跳極限逼出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雙手裏的杠鈴開始滑脫,眼瞧著從肩部往下墜落,即將撞上凸起的肩胛骨。屈南來不及去救場,抬起右腿踹向陳雙的屁股,將人往前踹飛了兩米。  一切發生太快,陳雙隻覺得手裏一鬆,自己已經飛起來。再落地的時候已經趴在了軟墊上,身後一聲巨響。  舉重用的巨大杠鈴砸在了室內館的橡膠地板上。  陶文昌原本在旁邊歇著,嚇得騰一下站起來,要不是茶王那一腳,剛才活脫脫一起器械訓練事故。砸到肩胛骨還算輕的,萬一砸到尾椎骨、砸到腰,陳雙這幾個月就別練了。  陳雙也知道自己犯錯了,剛剛又走了神,等到他翻過身,屈南已經走到麵前,從上往下地瞪著他。  “你在幹什麽?”屈南沒有拉他起來,反而伸手推了陳雙一把,“你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  陳雙被他狠狠一推,倒在了墊子上,驚嚇過後的汗水這才開始流淌,一時半會兒沒起來。“對不起,我……我走神了。”  “走神?你是不是希望以後再也不能上場了!”屈南用一條腿壓住陳雙的膝蓋,同樣汗水淋漓,“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對不起,我走神了。”陳雙從沒見過屈南這麽生氣,“我……我在想我弟。”  屈南原本已經攥起來的拳頭慢慢鬆開了,他閉了幾秒眼睛,再睜眼,另一條腿壓上來,兩條腿站在陳雙分開的大腿內側。“你在想什麽?”  陳雙的嘴唇動了動,看著的是室內館明亮的大燈。他忽然覺得燈光好刺眼,刺得他不得不眨動眼睛休息,躲避它對視力的傷害。  “陳又又,你看著我。”屈南往下俯身,兩隻手壓在了陳雙的耳邊,“就當是個訓練,好麽?你隻需要看到我,周圍沒有別的人了。現在你的任務是,告訴我剛才你在想什麽。”  “告訴你……也沒用。”陳雙看著罩在自己上方的人,“我得保護我弟,他不會還手,學校裏有人欺負他,我真想把他們都幹掉!”  屈南的臉正對著陳雙的臉,注視著他。  這種注視就是一種無形的擠壓,要把陳雙壓進軟墊裏了。他往後靠,胸口的起伏都要被屈南的影子壓癟,肺部都要被擠癟,最後連胃都癟了。  “我得幹掉他們。”陳雙自暴自棄地說。  就在他以為屈南會勸他冷靜的時候,屈南的右手拇指碰到了他的左太陽穴,點觸式畫著什麽,像在描邊。  “好,明天我們去幹掉他們吧。”屈南笑著一歪頭,一滴汗水掉下來。  陳雙這次沒眨眼,用眼睛接住了這滴汗,煞得他眼角疼。  --------------------  作者有話要說:  陶文昌:總覺得自己又要帶孩子了……第72章 綠茶出擊  眼球被充滿鹽分的汗水覆蓋,陳雙一時看不清楚屈南的臉了,但在一片模糊的透明狀包裹下,他顧不上屁股被踹了那一腳的疼,而是相信了屈南,真的能和自己一起把那幾個欺負四水的人幹掉。  殺了他們吧,殺了吧……陳雙有那麽幾秒是這麽想的,雄性激素就在他身體裏堆積,積壓,他找到了屈南,屈南點頭了,還說好啊,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他衝著自己笑。於是,他找到了一個願意和自己一起走的出口。  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念頭,人和瘋子的一念之差,這一步他沒有跨過去。他想,人之所以為人,大概就是因為理智這東西。每個人都有憤怒的瞬間,都有想要毀掉或自毀的瞬間,但理智會幫糊塗的大腦進行規劃。  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做了之後有什麽後果……理智都會讓人止步。正常人和瘋子是不一樣的。  等到他的憤怒平靜下來,才被屈南一把拉起來。訓練仍舊繼續,仿佛剛才的幾分鍾都是幻覺。陳雙也沒有再問,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單打獨鬥去解決四水的事,哪怕帶著莫生和洋洋,他都讓他們少動手。  自己的弟弟,自己護著。屈南也未必幫得上忙。  可是直到次日下午,屈南沒有催著他訓練,而是拎著運動包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站在麵前時,陳雙才相信昨天那場幻覺是真的。  屈南要幫自己。  兩人打車去二十三中,一路無話。屈南今天有些不愛說話,陳雙也不好意思開口問,你準備怎麽幫我幹掉那幫人?咱倆是輪流打還是一起上?  一個不會打架的職業運動員,本不該被自己牽扯進來。  二十三中還沒放學,陳雙先帶屈南去了自己最熟悉的小賣部,買了一包煙,還有一包米花球。  “謝謝你今天陪我來。”陳雙把一個米花球捏碎,一點點地塞進嘴裏,“一會兒你不用幫忙,我自己處理就好。”  “我都來了,為什麽還要你自己處理?”屈南打量著小賣部的擺設,“你一直在這邊上學?”  “嗯,小學也在這附近,特別近,我和我弟從小就在這裏買零食吃。”陳雙又捏了一個米花球,非要掰開吃,“對不起,我弟的事情我沒完全說清楚……除了在家,他在學校也一直受欺負。以前我在的時候還好,我上大學之後……就護不住他了。媽的。”  “因為他的精神狀況,所以一直被霸淩?”屈南的視線在小零食上來回轉移。  “嗯,而且我弟根本不會還手。”陳雙的心和米花球一樣,一起碎了,“他從小就不會還手……別人打他,他隻會忍著。”  “欺負他的人很多麽?”屈南又問。當他最後一個字說完,二十三中打響了晚自習結束的鈴聲。  “挺多的,但主要有兩個人。”陳雙今天來就沒準備全身而退,從包裏掏出一個銀色的指虎,戴在了右拳上,“你在這裏等我吧,別出去,這是我弟的事,你別摻和進來。”  “這個東西你還是別戴了。”屈南伸手拽住了陳雙的腕子。  陳雙已經要邁出小賣部的門,又被他拽了回來。右手被屈南的手滑過,從腕口摸到指尖,轉瞬之間自己的指虎就像套子一樣被摘掉了,隻留下空蕩蕩的指縫。  “你他媽……”陳雙不解地看著他,“我今天是要去打架的!”  “我覺得,有時候講道理也可以講通一些問題。”屈南笑著把指虎揣進兜裏,“你先去接弟弟,然後把陸水帶到這裏來,至於那幾個人……我出麵和他們談談,好不好?”  “談談?”陳雙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真不知道該說屈南太純還是自己太蠢,“談談?能他媽談好我早談了!”  “噓,小聲點兒。你弟出來了。”屈南鬆開陳雙的手,看向門口。陳雙也看過去,四水剛好邁出校門,背著他的大書包。  他總是第一個出來,迫不及待地找自己。陳雙沒時間再理屈南,奔向了高中校門。  等到陳雙離開,屈南再轉回來,走向了小賣部老板。“幫我拿兩盒德芙巧克力,謝謝。”  “兩盒德芙……”老板彎腰去拿貨,“你認識陳雙啊?”  “認識。”屈南滿意地笑了一下,自己果真沒猜錯,陳雙從小在這附近長大,小賣部的人肯定也認識他,“您和陳雙陸水熟悉麽?”  “還可以吧,兩兄弟小時候拉著手來,穿一樣的小學校服,係紅領巾,我和我媳婦兒都以為他倆是雙棒。”老板把巧克力拿出來,“但是一個愛笑愛說話,另外一個說什麽都不開口,長大了也是,一個能說,一個安靜。”  “是啊,他倆還是挺不一樣的。”屈南把巧克力收好,付了錢,朝著陳雙那邊過去。  陳雙已經接到了弟弟,同時攔住了鮑泰寧和董力。“你倆別走,傻逼有本事欺負我弟就別跑!”  “誰他媽欺負你弟了?”鮑泰寧往後找找,見今天就陳雙一個,“說話要講證據。我告訴你疤瘌臉,咱們學校門口可是有攝像頭的,你敢動手我就報警。”  董力朝著陳雙的方向抖了抖肩膀,也跟著叫了一聲疤瘌臉。  “疤瘌你大爺!我他媽這叫好看!”陳雙單手抓著四水,右拳揮出去,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的理智,這一步他跨過去就跨過去了,後果是什麽都不重要。可是下一秒他又被攔住,拳頭定在了空中。  “陳又又!”屈南快一步抓著他,“你在幹什麽?”  “放手!”陳雙這次沒被理智阻攔,被屈南阻攔了,“你他媽放手!”  “暴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你帶四水回去,我來處理。”屈南將陳雙強硬地拽回身邊,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看到了陳雙額角的青筋,“交給我處理,好麽?我承諾過,我會給你製造一個安全的環境,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會幫你解決。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的訓練?我可沒有說過訓練結束。”  陳雙沒動,沒說話,眼睛死死瞪著校門裏那兩個臭傻逼。可是他又能做什麽呢?校園霸淩這種事不鬧大、不死人、不犯法就根本得不到重視,沒人能管,沒人能救自己的弟弟……陸水被欺負這麽多年,自己也隻能一次又一次地揍回去,可他們根本不會收手。一旦四水落單,隻會遭遇更過分的事。  也不是沒想過轉學,隻是四水的狀況根本換不了新環境。這是一個死局,自己得保護他,自己必須保護他。  “陳又又。”屈南把他又往身邊拉一拉,“我去和他們談談,好麽?如果你不信任我,那我們的訓練就沒法持續,我隻要求你信任我。”  陳雙的拳頭還攥得死死的,但是又像被輕輕掰開了。  “呦,今天有一個幫手啊?”鮑泰寧往後退了半步,“那你們慢慢吵,我們走了,沒證據的事少誣賴我們。”  “等等!”屈南伸直手臂攔住他,“我能不能和你們談談?就我一個人。”  “談?談什麽?談陳雙的疤瘌臉嗎?”鮑泰寧和董力仍舊沒出校門,校服和他們的高中生身份是最好的保護色,“那就談唄。”  “好的。”屈南朝著他倆點點頭,轉過身,指著小賣部的方向,“陳又又,現在我需要你走到那裏,帶著陸水,然後一起等我。這個任務很簡單。”  陳雙一直在深呼吸,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憤怒,但是看著校門口的攝像頭,他又隻能無能為力。但腦袋裏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他得完成這個任務,訓練還沒結束,他得相信屈南。  屈南說,會給自己一個安全的環境,他會去處理。  “好吧,你小心點兒,有什麽事就叫我。”陳雙說,整個談話過程四水一言不發,隻是站在他身邊,最後他拉著弟弟走了,回到他們的小賣部。  等到兩個人回去了,屈南才轉過來。“咱們去街邊談吧,你們不要害怕我,我隻有一個人。再說,我沒有陳雙那麽衝動,隻是想勸勸你們。”  “誰他媽怕你啊,陳雙和莫生以前在學校拽逼拽的,早看他們不順眼了,真以為二十三中他們當老大?”鮑泰寧和董力出了校門,學校門口還有很多人,他們不怕,“你有什麽話趕緊說,說完趕緊滾!”  到了街角,屈南用目視的測試方法計算,確定他們走出了攝像頭的計算範圍,才站住了腳步。“你們兩個是不是活夠了?”  “什麽?”董力一愣,隨後掏掏耳朵,“哥們兒,你說什麽呢?”  “媽的,這又是一個找打的,那咱們就別客氣了。”鮑泰寧聽清了這句話,笑著看向董力,半秒後一圈掄過去,直接砸在了屈南的臉上。  屈南的臉被打歪了一下,嘴角瞬間紅了,是拳頭將嘴唇砸到了門牙上,硌出了血。  血?屈南用手指擦了一下,舌尖舔了舔嘴角,把血腥味嚐了一遍。“我先說好,這一拳我是故意沒躲,所以如果有目擊者發現出事,那也是你們先動手。”說完,他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紙來,紙是卷著的,他一點點撚開,抻平,然後晾在鮑泰寧和董力的麵前,給他們看。  “看清楚了麽?”屈南又笑著把紙卷收回來。  董力和鮑泰寧的嘴角還掛著嘲笑的笑容,但這根本不是在笑,而是臉僵了,表情一時半會兒沒收回去。可是他們兩個的眼球都在動,明顯是恐懼,強烈的恐懼。  “所以,我剛才問你們,是不是活夠了……”屈南歎了一口氣,拳頭猛地砸到了鮑泰寧的小腹部,又抬腿把董力踹了出去。  小賣部裏,陳雙正在吃弟弟給的棒棒糖。“四水你看,這是你昨天給哥的糖棍,哥把糖棍還你。”  陸水捏著一包辣條,小口嚼著。看到畫圈圈的糖棍眼睛一亮,立刻一根一根地收好。  “你放心,哥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哥馬上就帶你走。”陳雙摟著他,往外看看,這時天上打了個雷,陳雙心裏一個不好。  媽的,自己可真是招雨體質,隻要有大事發生一定會下雨。陳雙擔心屈南淋著,外麵已經起風了,第一次聽說11月份會下暴雨,真倒黴。  “四水,你在這裏等著,千萬別離開,哥去找找屈南,馬上回來。”陳雙把弟弟交給小賣部的老板,朝著學校的方向跑去。沒跑兩步,隻見黑影裏出現了3個人。  一個屈南,一個鮑泰寧,一個董力。  “屈南!”陳雙腦子一熱,顧不上了,衝過去就抱住他,“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被打了一下,還是挺疼的……他們出手真狠。”屈南揉揉嘴角,“不過我和他們已經談好了,他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是吧?”  談好了?陳雙不信:“你別被這倆傻逼騙了,他們……”  “對不起,雙哥,我們錯了。”董力窩著腰,像是直不起來,“我們這回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以後再也不欺負你弟弟。”  “對不起,陳雙,以前是我們不對。”鮑泰寧也低著頭,“以後我們絕對不動陸水了,不僅不動他,還幫你盯著別人。”  啊?陳雙愣住,剛好頭頂又一個雷,一滴巨大的雨點砸在他腦門上。  --------------------  作者有話要說:  屈南:我受傷了,要又又親親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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