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這話一聽就是外行,月季很難種好,特別容易招蟲子,陳雙擰開學校發的礦泉水,遞給屈南,“但我努力……轉藍和青空很貴的。而且沒必要買青山盆。別人都是買花贈花盆。” 陳雙心疼錢,屈南家不像大富大貴,隻是小康,屈鵬還在吃藥。自己帶四水看過病,精神疾病需要很多錢。 “我有獎金,以前也沒機會花。”屈南正在適應周圍環境,他的記憶斷片在臥室裏。現在卻在趕往比賽的途中。 高三時最艱難,頻繁的人格互換,經常讓屈南記不住複習進度。好在屈向北一直幫他做筆記。 “以後拿冠軍我也有獎金。”陳雙又擰自己那瓶,“咦,學校的水好難擰啊……為什麽不讓咱們自己買飲料?” “因為……”屈南若有所思,“以前首體大在比賽中途出過事,後來被壓下來。從那次開始,禁止飲用外來水。現在你也要參賽了,有些後果很嚴重的事你要記住,不喝別人的水,吃別人的食物,聞到奇怪的氣味立刻跑。” “出過事?”陳雙看得出來,這件事一定不是小事。他剛想再問,黃俊吹哨集合。所有下來休息的人再次上車,朝賽場出發。 再次坐好,陳雙仍舊在屈南的外側。以前他帶著弟弟,現在他防著屈南分裂。 “聽歌嗎?”他又一次把耳機遞過去。 車開始緩緩發動,駛出休息站。和2號車錯車時,除了窗外透明的光,陳雙還看到臨窗而坐的薛業。祝傑坐他外側,正在閉目養神。 “聽。”屈南接過那隻耳機。 “你放心,如果我看到你不對勁一定拉住你。”陳雙想讓他放心,“我以前製伏四水很有經驗。你聽什麽歌?還聽《膽小鬼》嗎?” 這首歌很適合他們,兩個人原本都有所隱藏,實際上,他們一開始都是膽小鬼。屈南的手又伸過來,他們偷偷拉手,膝蓋上蓋著的是屈南的隊服外套。 qunan,紅色的漢語拚音成了他們的遮擋。屈南的臉和衣服上的紅色差不多,睫毛的影子落在下眼瞼,被光線拉長。 陳雙看呆了,哇,他好帥,他好純,還愛哭,自己要保護他。 “不想聽《膽小鬼》了。”屈南垂下眼皮,玩弄著那隻耳機,“想聽你上次聽的那本書……” “啊?”陳雙啞口無言。 “就是你那次在室內館聽的,公放,最後還喊‘老公好猛,我真的沒了’。”屈南很純地看過來,“我想和你聽那個。” “你……”陳雙的臉唰地紅透,腳趾完全可以將大巴車的地板抓透。這不應該,純潔的omega不應該想聽那個。 他不敢回視,但又不得不回視。因為屈南的眼神沒有轉移,很專注地看著自己,認真地等一個回答。 “這件事能不能忘了?”陳雙口幹舌燥,一咽唾液,喉結滾動時就會被項圈勒住一下。屈南為什麽還記著這件事?一定是被北哥帶壞了。 “好,以後有機會一起聽。”屈南笑著戴好耳機,給陳雙理了理劉海兒。 才不要和你一起聽,陳雙紅透了,以後有機會給屈南買小短裙才是正經事,讓他給自己跳宅舞。屈南那雙直腿要是穿裙子,一定美翻了。 想想就美,跳起來時裙角翻飛,若隱若現。陳雙陷入了盛大的想象。 又過了半小時,比賽場地到了。 運動員按照次序下車,從1號車開始排隊領證件。陳雙第一次參賽,麵對規模龐大的賽事又驚奇又緊張。也是從這一刻開始,他身邊不再隻有首體大的隊服,仿佛感官帶領他率先衝出校門,他衝出來了,進入了市級賽的平台。 不同顏色的隊服象征了每個人的身份,有淺灰色、朱紅色、明黃色,還有黑色,也有其他拚色。陳雙拎著自己的包,終於明白為什麽昌哥和屈南那麽愛那身衣服。 真走上大比賽,沒有人知道你叫什麽,人家隻認這個。 可是自己……陳雙看了看身上這套淺藍色,雖然好看,但是他更想要那身紅白的。 “這是你的證件,一定要拿好。”屈南從白洋那邊過來,“一旦入場,這個就是你的通行證,千萬別丟了,不補辦。市級賽可能還講情麵,到了省級以上的比賽,證件沒了可能直接取消比賽資格。小心別讓競爭對手使壞。” “這麽嚴重?”陳雙跟在屈南後麵,一步不敢遠離,“為什麽我的證件和你的不一樣啊?” 屈南回頭看了一眼。“你這個是臨時的,黃俊在賽期前才把你加進去。我這個是上學期辦的,所以信息更全。” 陳雙拿過兩個來對比。一個有照片,一個沒有,一個是黃色,一個是黑白,。 “不過你別怕,臨時證件有效,入場後沒有區別。”隊伍開始緩慢移動,屈南趁亂抓住陳雙的手腕,“跟緊,現在人多,我帶你過安檢。” “安檢?”陳雙好奇地東張西望,“以前我去看四水比賽,是走家屬通道。” “運動員和家屬是分開的。”屈南摸著陳雙的掌心,好在自己現在是屈南。以前答應過陳雙,如果兩個人一起參賽,自己一定帶他走完全程。屈向北雖然也會幫忙帶他,可自己錯過了陳雙的首發。 希望自己可以挺過兩天。 忽然,前麵的人停住了,屈南隻好刹車。正在後麵左顧右盼的陳雙撞到他肩胛骨上。 “陳又又選手,注意力不夠集中。”屈南偏過頭笑他,“馬上要比賽了,訓練當中,你要盯準我。要緊跟,但是不能撞上,時時刻刻關注我,不要去看別人。你要是看了別人,就會聽不到我的訓練指令,就會忽視我……” “我這不是第一次參賽好奇嘛。”陳雙揉揉鼻子,收回視線隻看著屈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發色有多耀眼。 安檢很慢,每個人的行李包都要查,再過一遍裝置。因為出發早,折騰到入場也不過9點多,開幕式10點整開始。運動員入場大概在10點半。 一整圈白色的臨時安置屋早已搭好,繞著賽場,讓還未進場的各校學生入座。陳雙在長龍一般的安置屋找到座位,等著誌願者過來發水。 “誌願者是早安排好的,每個學校都出學生。他們都有自己的證件。”屈南依次給他介紹,“現在成績咬得很緊的學校還是那幾所,北體大,首體大,師體院,理體院,城三化,其餘的學校也在追,比賽隻會越來越難。” 陳雙挨個記住,這時,白洋扛著一箱水過來。“大家先拿水吧。” 拿水?不等誌願者發了?陳雙過去排隊:“白隊,我幫你吧。” “不用,一會兒學生會的幹事就到了。”白洋親手把水遞給他,“記住,隻喝本校誌願者的水,其餘任何人給的都不能要。還有,聞到可疑氣味立刻報告。” 陳雙點點頭,隻是不懂他們緊張什麽。“唐部長怎麽沒幫你?” “他?”白洋想起來就一肚子氣,“人家可是關係戶,平時什麽都不幹,就知道指揮,還看不起咱們體育生,嫌咱們熱血上頭容易衝動。要不是他走後門,一個體育教育的人憑什麽管體院的事?別提他了,屈南怎麽樣了?” “現在是屈南。”陳雙笑了笑,“北哥剛走。” “那就好。”白洋終於有了一點笑容,“對了,你是第一次參賽,見著其他學校的留學生別和他們廢話,繞道就行。有的留學生非常優秀,有的不行。” “哦。”陳雙點點頭,抱著水跑向屈南。 屈南是有點累,不太願意動。精神類疾病不僅摧殘大腦,對體力也是折磨。真正的病人無法訓練,當屈南首次得知四水一直在比賽時,就有些懷疑他的真實度。 他們休息了一會兒,在誌願者的提示下起身排隊。陳雙這次跟緊了,一步都不敢錯開,時時刻刻關注屈南。場內明顯很熱鬧,一直在放音樂,又等了十幾分鍾,b入口的門終於打開,運動員開始入場了。 可首體大並不是第一個,排名按照拚音順序。北體大靠前,一隊黑紅拚色的運動員步行入場,場內開始有掌聲。 “是啦啦隊。”屈南低聲給陳雙解釋,“每個學校都有啦啦隊,也專門訓練負責開場儀式的方陣。這些都不用咱們操心,運動員就來打比賽。” “還有啦啦隊啊?”陳雙像第一次進城的野孩子。 “有,籃聯部那邊一直有啦啦隊,你不打籃球,不知道。”屈南戴好了證件,又幫著陳雙調整好證件帶,“你的第一次比賽開始了,緊張麽?” 陳雙做了幾個深呼吸。“緊張。” “會有很多人看你。”屈南著重加強了語氣,“裁判、其他學校的人、自己學校的人、誌願者、場務、各校攝影部。” 陳雙低了下頭。 “藏不住,當裁判在賽場確認參賽信息時,你還要和裁判、觀眾致敬。”屈南繼續加強語氣,“每個人都會看到你的臉。” 陳雙點了點頭,運動職業萬眾矚目,自己走上這條路,無法避免。 “所以……”屈南笑著打了個響指,“我和你說過什麽?” “我很好看。”陳雙立刻回答,仿佛形成了下意識的應激反應,“他們看我是因為我好看。” “沒錯,他們看你是因為你好看,他們要是說你,都是因為嫉妒你好看。”屈南的手替他鬆了鬆領口,猶豫了一下,紅著臉問,“勒不勒?” 陳雙搖了搖頭。 “你不要騙我,運動員不可以騙教練。”屈南說。 陳雙立刻點頭。“有一點點。” 這時,場內爆發起陣陣掌聲,又有一所大學入場了。屈南在紅白相間的隊伍裏,兩隻手伸進陳雙的外套高領,像幫他調整衣服,偷偷調整了一下鬆緊度,往後移了一個扣眼。 拇指伸進去時,他撫摸陳雙的勒痕。一切都發生得那麽隱蔽,他們足夠小心,足夠甜蜜,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秘密。 站在他們前一排的陶文昌眉心緊蹙,噫,真可怕,直男隻想比賽。 -------------------- 作者有話要說: 陶文昌:我可能是天上的月老下凡曆練。 ps:屈南口中的那件事故,看過《被嫌棄的,卑微愛情》的讀者肯定都記得,就是小業那次。第122章 黑發又又 調整了一個扣眼之後,陳雙仿佛得到了呼吸的權利,隨之而來喉部肌肉得到釋放,他大口吞了幾口冷空氣。 空氣裏有一絲絲專屬於初春的甘甜,木質香,像掰斷的樹枝,讓人想一直聞下去。 入場式就在他們身邊進行,一場刺激的搏殺盛會拉開序幕,人潮湧動,每一身隊服下麵都是一顆蓬勃跳動的熱心。還有他們滿腔的熱血。 金牌隻有一塊,可往頂尖狂奔的人永遠不缺。 終於,輪到首體大的隊伍動了。 b入口的大門完全打開,兩側站滿引路的誌願者,盡管屈南說這隻是一次大型的學校之間的運動會,可是在陳雙眼裏,這和奧運會差不多。隊伍一開始移動很慢,隨著下坡,陳雙看到前方黑壓壓的一片腦袋。 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全校唯一一個金毛就是自己。 隊伍繼續前進,運動場入口是一個標準下坡接上坡,等到進入場內,視野豁然開朗,場麵頓時開闊。光線重新進入陳雙的雙眼,他看到了更大的賽場,進入了未曾涉足過的平台。 綠茵場,滿圈看台,頂棚遮光板,和手臂一樣長的攝像頭……他曾經夢想過的一切正在實現。耳邊有教練槍的鳴槍聲,穿著紅白配色的啦啦隊正在跑道表演。 這是專業的啦啦隊,競技啦啦隊。陳雙真變成了沒見過世麵的小土狗,跟著屈南進了城,他目不轉睛,被啦啦隊的拋接連環動作吸引。 “注意,跟緊我。”屈南適時地提醒他,“現在是入場儀式。” 好熱鬧的入場儀式啊,比逛廟會還熱鬧。陳雙加快兩步到屈南身邊,除了他,還有幾個同校生沒有隊服,他們都是後加入的。 “啦啦隊好厲害啊!”陳雙不由感歎,“以前我們高中就沒有。” “啦啦隊也有競技比賽的,他們也是運動員。”屈南帶著他往前,逐漸接近看台最中央,“你為什麽總看她們啊?” “嗯?”陳雙看向他。 “一看到啦啦隊,你就不看我了。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們飛來飛去。我就不行,我不會飛。”屈南說。 “我沒看他們飛來飛去,我看她們穿的裙子呢。”陳雙內心竊喜,那種白色小短裙穿在屈南身上,人間絕色啊。 “你就喜歡小裙子……別看了,往前走。”屈南笑著撞了一下陳雙的肩,兩個人一起走過了看台。 看台上全部都是領導,還有各大學校的教練員和一些裁判。走過去時,陳雙不知是自己多想了還是真實的,黃俊在上麵緊皺眉頭,一直在看自己。 走過看台區,運動員繞過四分之三的跑道進入中央區域,等待最後一個環節。陳雙在轉彎時看到了幾麵外國麵孔,這應該就是白隊所說的留學生了。 用留學生來打比賽,多多少少有些不公平啊,這算作弊嗎?可陳雙再一想,首體大也有留學生運動員,好像是韓國跆拳道和巴西柔道,但是跳高的,沒有。 在跳高這個項目上,亞洲人目前並沒有優勢,要是碰上了肯定是一場苦戰。千萬不要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