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混蛋小子,黃俊坐在酒店大堂裏一籌莫展。隨手滑著手機屏幕,看看陳雙把一眼萬年微博給改過來沒有。 改倒是改了,陳雙這孩子還小,比較聽話,相比較而言比較服從管理,很快就把微博給改了。不僅去掉了一整串的粉色桃心,還把那句話改成了“我對背越式跳高一眼萬年”。 這應該沒什麽可說的了吧?全部都是合情合理的,可是黃俊的眉頭是越皺越緊,此次參賽,帶的不是一隊精英,而是一隊熊孩子。而且每個熊孩子都剛好處於早戀懵懂期。唉,悲哀,悲哀啊,什麽時候這幫臭小子能明白愛情的無常啊?真想一記鐵拳讓他們醒醒。 “教練,昌哥回來沒有啊?”陳雙現在是無事一身輕,跟著屈南,帶著四水和兩個好兄弟在酒店裏溜達。 “沒有。”黃俊沉了一口氣,好想來根煙。這時,屈南剛好往麵前一坐,他剛剛平複的心情又燃燒起來,開始找地方撒氣。 “我說屈南啊,你跑人家陳雙的微博底下發什麽表情包?非要給今晚添亂是吧?”黃俊點開手機,隻見陳雙的留言評論區的熱評第一就是屈南的。 都5000多點讚了,內容發了個仙女落淚的表情。 “我激動啊,贏了比賽很激動。”屈南說起這些大道理來絕對不亞於白洋,兩個人都是正麵交涉的能手,“表現了我對跳高事業的深沉的愛,和此次比賽無以倫比的心情,最終實在控製不住激動,在學校的領導下喜極而泣。” 白洋在旁邊笑得肩膀直抖,屈南要不是不愛管事,真可以往學生會裏發展發展。他就是故意的,現實中掉眼淚也就算了,在網上也要茶一把。現在所有人都在問他為什麽哭,是不是陳雙改照片改的。 “你閉嘴吧,別說了,我這白頭發都被你們氣出來了。”黃俊眯著眼睛痛苦地掃了一圈評論區,咦,好奇怪啊,剛才不改還好,怎麽改掉之後,那麽多評論都在底下喊“磕死我了”和“這是真的”? 正想著,酒店門口大搖大擺進來一個帥哥,從這個驚慌中帶著囂張的走姿上來看,絕對是陶文昌。 “你還知道回來啊?”黃俊站了起來。 陶文昌念叨一路,千萬別撞上黃俊,結果自己反向毒奶,讓他們在這一刻相遇。“呦,大家都在啊?這麽巧……” “巧嗎?”黃俊把人拉過來,正想發作,但是他這人有個毛病,自己教的運動員那就算自己孩子,犯了再大的錯誤,惹了再惹不起的人,必須拎回去教訓,在外麵絕不讓人看笑話,“你,今晚別睡了,自己反省,熬夜寫3000字檢討,等閉幕式之後我找你談話。” “3000?”陳雙剛剛把自己的合影發給媽媽,開始醞釀語言幫昌哥脫困,“3000……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我高考作文的800字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才塞滿的。要不……咱們去個0吧?” “念在昌子是初犯,教練,您別太嚴格了,再說現在又沒出事。”屈南順著陳雙的話說,“領導不會發現昌子私自離開。” “那是沒發現,發現的話,全隊都得寫檢討。”黃俊說,“3000字,一個字都別少,把比賽心路曆程和賽後的思路都寫出來。” 陶文昌笑著點了點頭,寫就寫吧,自己有錯在先。“嗯,明早我就把檢討上交……對了,屈南,陳雙,恭喜你們啊,雙冠軍,咱們首體大沒白培養你們。” “謝謝昌哥……不過我也得謝謝你。”陳雙怪過意不去的,“以前我就是個中二少年,每天都逃練,還是你當初不拋棄不放棄,每天苦口婆心勸著我回去訓練。” 這話不假,陶文昌那段時間天天頭疼,每天像貓抓老鼠似的,全學校無死角地抓捕他。“唉,別提了,隻要你以後好好跳,我當初的努力就沒白費。四水,這回你高興了吧?你哥哥可是全校的大明星!” “高興。”陸水乖乖地貼著哥哥坐,外套裏麵還戴著金牌呢,一直沒舍得摘,比他自己的遊泳獎牌都要珍惜。 “以後你來我們首體大就能天天看你哥訓練了。”陶文昌已經確定陳雙會逼陸水考本校了,沒想到陸水卻搖搖頭。 不會吧?陳雙竟然選擇放手了?陶文昌再看向陳雙。“下定決心了?” “嗯,讓他自己擇校吧,大不了我一有時間就去看他。”陳雙笑著承認了這個現實,這不單單是物理距離增加,心理層麵上,也像連體嬰經曆了一場分離手術那麽疼。好在他已經熬過來了。 白洋一直在刷手機,左耳朵聽著,眼睛一刻沒離開新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靈感應太強烈,總覺得今晚的事不會那麽簡單。忽然,他在參賽學校的微信群裏收到一張照片,有人問他,這是不是首體大的學生。 照片點開一看,不用辨認了,就是站在醫院門口和粉絲紮堆的陶文昌。走得太過著急,直接把隊服穿身上。 好家夥,白洋立刻私聊,先讓那人把照片撤回,在麵不改色地思索這件事的處理方案。這要是鬧大了,該不會說首體大的運動員私自離開酒店跑去醫院追星了吧? 正想著,他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有事找你。”唐譽說。 “你先別說話,我也有事找你。”白洋拄著拐杖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昌子:我看女朋友去了啊,誰追星了?! 黃俊:陳雙和屈南的事怎麽越描越黑了?第191章 風波又起 隨著一些項目的結束,酒店裏的部分運動員已經呈現出賽後的放鬆,不管拿沒拿到名次,賽完了就是賽完了,塵埃落定。 因為失誤和獎牌失之交臂,也要學會放下,調整心態,養精蓄銳,等待下一次的機會乘風而起。拿到了冠亞季軍的,也要學會放下,再輝煌也隻代表個人曆史成績,永遠要像新生兒,輕裝上陣。 一場跳高決賽,廢了首體大三個人的腿,其中白洋最為嚴重,連蹲都蹲不下去,必須要依靠拐杖。 “你找我要說什麽?”唐譽在他要摔之前扶了他一把。 剛剛隻是一個轉彎,白洋還沒熟悉控製身體平衡,肩膀有些歪了。他一把扶住了牆:“你拉我幹什麽?我又沒摔。現在有一件事比較棘手,昌子私自離校的事被人拍到照片了。” 他把手機往前遞遞。“我不知道是誰拍的,現在事態應該還沒擴大。” “行吧,以後白隊在我麵前摔死我都不會伸手扶一把了。”唐譽接過手機,照片裏黑壓壓的一片人,看不出每張臉的具體輪廓。按理說,就算拍到了,也不能一下認出這人是誰。 麻煩就在於,他穿著自己的隊服去的。taowenchang,把自己的姓名拚音背在身上。隊服是私人物品,除了薛業和祝傑那兩個喜歡換著穿的,其他人不可能拿到別人的那一件,隻能是本人。 “他出去幹什麽了?”唐譽把手機還回來,“昌子一直是你們隊裏辦事最穩妥的一個,為什麽會私自離開酒店?” “什麽叫我隊裏辦事最穩妥,我這個隊長難道辦事不穩嗎?”白洋聽出他夾槍帶棒地嘲諷,“唐部長既然明察秋毫,怎麽沒看清楚剛才那是什麽地方?背景是醫院,能一下聚那麽多人,肯定都是粉絲,不用腦子也能猜出是俞雅出事。就是因為俞雅有了事,才會影響昌子比賽,隻是我也沒想到……他連發布會都不管了,還跑出那麽遠去。” “這麽看的話,確實是你隊裏的人,衝動起來有點近墨者黑的意思。”唐譽冷笑了一聲。 白洋掃了一記眼刀過來。 “這件事,必須要先弄明白是什麽人拍到的。目前先不要驚動教練,如果能壓下來肯定更好。”唐譽直接往下說,“現在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覺得查爾斯這個人怎麽樣?” “幹嘛?”白洋這回直接笑出來,“我覺得他這人挺傻逼挺欠揍的,如果扒了這身隊服,我第一個幹他。” “現在嘛,有個機會,就看白隊給不給我這個權利,讓我把他從季軍領獎台上拉下來。”唐譽說話時側了一下臉,從側麵看,頭發又長長了。 “你能不能把頭發剪了?”白洋總想趁他不備給他剃了,“唐部長什麽意思?” 唐譽從兜裏拿出一張剛剛衝印的高清彩照。“就這個意思。” 兩個人說話總這麽一來一往打太極,大概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就行了。白洋夾著照片一看,一笑。“張妮可算被你培養出來了,等回北京我請她吃飯。” 照片是張妮在記者攝影區的抓拍,但是剛好有一個角落是白洋和查爾斯。兩個人原本並不引人注意,但是放大之後,還是能清晰看出查爾斯在朝白洋比中指。 “這件事,可大可小,比昌子私自離開酒店要鬧得凶,還會驚動主辦方。”唐譽已經預測到之後兩天的風波,“不過這下也好了,最起碼有這件事給昌子擋擋風口,其他學校也會跟著熱鬧起來。” 白洋點了點頭,是挺熱鬧的,怪就怪查爾斯管不住手。 當晚,一張照片莫名其妙地被人發到了網上,說是現場觀眾無意間拍到,疑似外國留學生對本土學生做不雅手勢。事情一經發酵,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因為這場比賽剛結束,又是雙冠軍結局,給人印象深刻。 照片中的外國選手,金頭發,對著一名中國學生豎起了中指。等到主辦方和裁判組收到緊急通知,網上已經議論如沸,紛紛要求外國學生公開致歉,並且取消他本次參賽成績。 當晚,各校教練接到主辦方信息,要求大力開展運動員體育精神普及和場內良好風氣的重視。黃俊從臭小子們的愛情漩渦裏抽離,這下樂開了花,就算再如何給留學生開綠燈,這國際通用的不雅手勢總沒法洗白了吧?總不能說,這是他從小接受的打招呼方式吧? 看來查爾斯這塊銅牌,還沒焐熱就保不住咯。 這事也震驚了陳雙。 他一直以為查爾斯隻是針對自己,沒想到他還侮辱白隊。白隊的脾氣可真好啊,當事人換成他,必定當場爆發。等第二天一早,他還單手抱著弟弟睡覺呢,剛有點清醒的意思就趕緊摸床頭櫃上的手機。 “醒了?”屈南醒得早,剛和家裏通完電話。父親這回主動接受治療,已經住院,希望能有進展。 “嗯……”陳雙還想再睡會兒,好久沒睡過懶覺,比賽結束這根神經也鬆懈下來,全身懶得動,“怎麽樣了?處理結果出來了嗎?” “剛出來的。”屈南蹬掉拖鞋,踩著床邊,翻過陸水,到了陳雙的背後。這張床靠牆,他擠在牆和陳雙的中間,鑽進被窩之後單手貼在他肚子上,往自己身邊摟。 陳雙像個三明治,被夾在中間。“他願意道歉嗎?必須道歉!不給一個說法我就去他學校舉橫幅!” “你別這麽激動,道歉肯定有,現在主要是銅牌。”屈南和他的想法不同,已經開始算分了,“查爾斯一旦取消成績,2.24輪除了你和我就沒有人了,成績往前推,是2.22輪。2.22輪的通過者是白洋、柯燃和弗朗切斯科。” 陸水這時在陳雙的懷裏動了動,像是要醒。 於是陳雙降低音量。“3個人,那怎麽分啊?而且我記得他們3個都是一次試跳就成功的,這也分不出試跳次數的多少啊。難不成……讓他們3個單獨再比一次?不行不行,白隊的腿肯定比不了。” “沒有補跳一說,所有成績必須當場完成並且承認有效。”屈南趁陸水沒睡醒,輕輕咬了咬陳雙的耳廓,“由於跳高成績的一次性和分數區間性,其實還有一條規則,但是極少極少比賽能用到,甚至比雙冠軍還罕見。” “什麽啊?”察覺到四水可能快醒了,陳雙趕緊問。 “多得主頒發。”屈南又開始揉陳雙的耳垂,“為了選出最高成績,要一直跳,可是第一名選出後,淘汰成績已經確定,沒有補賽。如果名次無關第1的話,在倒推成績又試跳次數相同的情況下,大家都是一個名次。” “什麽?”陳雙差點兒轉過來,“也就是說……” “他們3個都是銅牌。”屈南張開嘴在陳雙的頸側舔舐,“白洋,柯燃,弗朗切斯科,他們3個都是季軍。” 陳雙完全驚呆了。 原以為比賽已經告一段落,誰能想到賽後還有這麽多驚心動魄,白隊竟然有銅牌了。不單是他,柯燃和弗朗切斯科也是很值得尊重的選手,雖然他們在實力上低於查爾斯,但是絕對戴得起這一塊獎牌。 “那等於說,咱們首體大單是在背越式跳高項目上就拿了3塊牌子?”陳雙一邊笑一邊在床上扭動,“這下可太好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先道歉……” 他一扭,和屈南的距離就開始接近。 為了比賽,他們好久沒在一起親密,經常躲在淋浴間裏草草了事。隨著陳雙的動作,屈南隔著一件薄薄的t恤,數數似的,將手壓在陳雙的腹肌最下麵那兩塊。剛才頸側被咬出一小塊紅來,屈南再次靠近,將牙印重疊硌在上麵。 睡覺前噴上香水的陳雙,讓他想起剛開學時,那個身上總有濕潤香根草氣味的小金毛。香水是陸水特別帶在身邊的,原來這個氣味最開始是陸水喜歡,所以買了幾瓶送給哥哥。 現在不僅陸水喜歡,他也很喜歡。 頸側的血管輕吻時似有勃動,隨著心髒的擠壓,心跳在這裏由看不見變成“看得見”。房間裏沒有開空調,陳雙的皮膚上浮著一層微微的淡鹹味,屈南再將嘴張了張,正準備深入,忽然,腹部挨了陳雙的肘擊。 於是屈南睜開了眼睛。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隔著陳雙的肩頭,正凝視著他。 於是屈南也凝視著他,暫時沒有放開陳雙的腰。 幾秒後,陸水的手也伸了過來,幾乎是貼著屈南小臂的皮膚纏在了哥哥的腰上,用力地往自己這邊一帶。 到了這一步,屈南不得不鬆手了,自己又不是什麽幼稚小鬼,非要和陸水玩搶人的遊戲,於是鬆開手勁兒,陳雙就到了陸水的懷裏。“醒了?睡得還好麽?” 陳雙的臉爆炸通紅,這日子沒法過了。 “好。”可是陸水的反應就沒那麽強烈,隻是態度語氣和眼神一樣強硬,“我哥跟我睡。” “好,跟你睡。”屈南無奈地鑽出被窩,像是被轟出來的隔壁老王。 等他們吃完早飯,查爾斯的公開道歉聲明就發出來了,仍舊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陳雙一字一字地讀著,反正沒看出來他多有誠意,無非就是將自己的手勢解釋成從小的習慣,和好兄弟之間經常做,所以一時忽略了環境。 向中國選手白洋道歉,向首體大道歉,向比賽方道歉,並且向所有支持他的人道歉。 底下的評論可並不買賬,關鍵時刻,民族情結占據絕對上風。你可以來中國學習,甚至打比賽,中國可以給你提供訓練場地和機會,但是你不能吃完飯就摔碗罵爹。 緊接著,賽方的官方通知也來了,取消查爾斯的成績和季軍銅牌,白洋、柯燃和弗朗切斯科,三人並列第三,全部補發銅牌。 作者有話要說: 四水:想爬我哥的床?沒門!第192章 單身的隻有教練 沒想到真的補發銅牌了!陳雙重新讀了一遍,雖然和屈南討論過這個可能性,可是通告當真落定在眼前,著實讓陳雙驚訝。 “怎麽了?”屈南側過頭問,順便將陳雙的椅子拉向自己這邊。1厘米、1厘米,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