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也要來我的夢裏啊……”  夜色如水,月色如勾。  在飯廳吃過了米粥和補品,顧寧坐在管家準備的轎車上,去了鎮長家。  明府和鎮長家有一段距離。  明府在郊外,空氣清新,環境清幽,但鎮長家卻在鬧市,彼此間還是有一段挺長的距離,饒是坐車,也需要大半個小時。  管家顧及著顧寧身體不好,便小心行駛,以免顛簸到顧寧。  水鎮上的道路並不平坦,雖然管家極力想讓顧寧坐的舒服些,但是道路並不允許。  路過一段坑娃地段時,車子突然熄火了。  管家一臉莫名的下車,查看了一番,沒有找到熄火的原因。  他本想打電話讓人來接顧寧,但是電話沒有絲毫信號。  額頭逐漸凝出冷汗,管家渾身入墜冰窟,他抬頭看著路段,一眼就看到了路旁的柵欄,柵欄旁有一塊破舊的木頭牌,上麵寫著——請不要靠近水潭,避免發生意外。  管家身體輕微顫抖,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明明特意避開了這條路,為什麽還是開到了這裏來……  這時突然吹來一陣風,管家打了個激靈,他不敢再耽擱下去,打開車門就要去拉顧寧。  “夫人,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管家拉著顧寧下車,往前沒走幾步。  他感覺手上觸感不對,回頭一看,他拉的哪裏是夫人,這分明是一具骷髏!  管家鬆開骷髏,大步往前跑去,可是骷髏不肯放過他,他又急又懼,心裏還牽掛著留在車上的顧寧。  跑出了好遠,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回頭瞥了眼,差點沒讓他嚇掉魂。  他身後是一群長著鬼麵瘡的人,鬼麵瘡已然成型,是一張嚇人的鬼臉,和脖頸上長出的猙獰觸手。  管家直接給嚇昏厥過去了。  昏迷後,他好像聽到了夫人的聲音。  “管家?管家醒醒。”  “夫人,我還是用水把管家潑醒吧,不然這樣魘下去,管家的身體會出問題的。”  管家來不及想,就被一盆冷水潑到身上,直接把他凍醒了。  春末的冷水還很刺骨。這下,管家是徹底從夢魘中回魂了。  管家一醒,仆人就忙說:“夫人你看,我就說潑水有用吧。”  顧寧看管家一身水漬,便讓人拿來毛巾,讓管家擦水漬。  接過毛巾,把身上的水漬擦幹淨,管家就要帶著顧寧去鎮長家。  顧寧看管家衣衫都被水打濕了,他說:“我帶著人去就行了,管家你還是先回去換一身衣服,別著涼生病了。”  管家執拗的不肯離開:“夫人自己帶著人去鎮長哪裏,不懂事的人肯定會趁機拿捏夫人,占夫人便宜,還是我和夫人一同去吧,我和鎮上的書記們都認識幾十年了,也好打交道。”  顧寧垂下長睫,說:“管家你要是生病了,誰來幫我撐著明府呢?”  他眨了眨眼睫,有些悲傷的說:“鎮上的書記們再如何,也不會對我一個寡夫下手,倒是其他人,就不會手軟了。”  管家以為顧寧說的是老夫人她們,也沒了要爭辯的心思,找來信任的心腹,交代一番後,才放心讓顧寧離開。  站在大門外的管家,看到轎車離開後,才頓覺身上冒涼氣,他匆忙回到住所,洗漱間回想到自己被魘住的場景,不由得心頭突突直跳。  好端端的,怎麽會被魘著,還是去到了那種地方……  管家決定等頭七過了,要請人來家中做法,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自己碰上了倒還好,主要是夫人悲傷過度,可受不得這種事情。  和管家被魘的場景一樣,顧寧坐在轎車上,開車的是管家心腹,一身健壯的肌肉,是打架、管理酒館的一把好手。  坐在顧寧身側陪伴的,則是一開始見到的仆人。  在聊天中,顧寧知曉了仆人和司機的名字。  仆人叫春桔,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他說自己喜歡吃春天的桔子,便取了這個名字。  司機則叫李莽,是管家的養子。  聽春桔說,明府中的一貫事務都是他死去的丈夫搭理,沒讓他摻和一點。  按照春桔的說法,是怕顧寧累到了。  顧寧不知道在副本裏,自己人設的丈夫的生平,聽春桔這麽說,他代入一下愛德華的臉,覺得這確實是愛德華能做出來的事。  春桔怕引起顧寧的悲傷情緒,故意和他說一些開心的趣事。  離鎮長家還有一段距離,顧寧想趁著這個機會,打探一下鎮上有沒有發生什麽詭異的事情,以及鎮長的生平。  顧寧不著痕跡的扯開話題,他問春桔:“咱們鎮上,有沒有什麽新鮮事發生?”  見春桔看過來,顧寧微垂眼睫,語氣莫名感傷:“你也知道,我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也沒怎麽出去過。”  春桔聞言,一臉的心疼,他說:“夫人別傷心,春桔這就和你說說咱們鎮子上發生的趣事。”  春桔是明府的采買仆人,經常出入菜市場,買菜時和商販會聊上幾句,一來二去的知道東西,就比別人多一些。  春桔說:“我前天去采買的時候,聽見商販說,今年可能要取消祭祀,說是鎮長強烈要求取消,說這樣的封建陋習,早就應該取消掉了。”  “祭祀?”  顧寧輕聲說。  春桔想起顧寧不是水鎮人,便解釋道:“這是鎮上一年一次的祭典,是為了給河神準備新娘而誕生的節日。”  “每年春末都會舉辦一次這樣的慶典。”  春桔說:“去年的慶典新娘,是一位好漂亮的姑娘,可是她家裏人沒錢,便把她賣給了祭司作為祭品沉河。”  充當司機的李莽也聽說過這件事,他接腔道:“我聽人說,賣了一根銀條。”  春桔唏噓:“一根銀條就能賣女兒,真是……”  李莽說:“一根銀條可是讓他兒子娶上媳婦,不過是賣了個不討巧的女兒,這種事在鎮子上發生的還少嗎。”  春桔忿忿的說:“咱們這鎮子,確實要整改了,聽說新來的鎮長正準備廢除一些條例,不知道祭司他們會不會同意。”  李莽說:“想也知道不會同意。”  春桔問:“為什麽?”  李莽打方向盤,車子駛入市區。  他回答春桔的問題,說:“鎮長廢除了條例,他們還怎麽吸血呢?”  “什麽吸血?”春桔知道一些八卦,但是對於再深層一點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因此他有些好奇。  “河神的新娘,在沉河前夜,會和祭司同床共枕,”李莽譏諷的說:“美其名曰,為了讓河神得到更好的服務,祭司要提點一下新娘,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春桔從來沒有聽過這些,他楞楞的說:“祭司就不怕河神發怒嗎?”  “河神?”  李莽掃了眼後視鏡,看到顧寧淺色冰冷的眼瞳,他像是被驚到了,立馬收回憤恨的心情,低聲說。  “如果真的有河神,前些年鎮子也不會大旱了。”  一提到這件事。春桔就垂頭喪氣,蔫蔫的說:“那次大旱,我父母為了討水,被那些惡霸打死了。”  “事後給了我們一桶水……”  春桔說著說著,眼眶紅了。  顧寧沒有想到,這個鎮子上居然發生過這種事情,他拍了拍春桔的腦袋,說:“別哭。”  說完他抿了抿淡紅的唇,又陰冷道:“惡人自有天收,因果輪回報應遲早會降臨到他頭上。”  春桔抹了抹眼淚,低聲說:“夫人說的對,他們會有報應的。”  顧寧揉了揉他的腦袋,遞給他一條手帕。  春桔接過,紅著眼眶和顧寧道謝。  李莽聽了顧寧的話,語氣莫名的說:“報應?”  他問顧寧:“敢問夫人,報應什麽時候會來?”  顧寧撩起眼皮,長睫下淺色的眼眸,帶著悲天憫人的神性。  他說:“該來的時候,就會來。”  李莽嗤笑道:“夫人還是太過年輕,居然還信這些騙人的話。”  春桔不滿的說:“李哥,你怎麽能這麽說夫人?”  “我說的不對嗎?”李莽神色陰沉,更襯得他本就凶狠的麵相,更加瘮人了,他說:“如果報應來的太慢,對受害者來說,那就是等同於沒有報應。”  他目視前方,語氣帶著悲傷:“我的母親被人渣父親砍死,老不死的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可憐我的母親,生前被打罵,死後一卷蒲席草草了事。”  李莽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顧寧:“這世上真的會有報應嗎?”  顧寧頓了頓,肯定道:“有。”  在他去過的副本內,因果輪回,報應從來都沒有放過那些做了壞事的人。  比如上個副本的靈媒師和矮男人,最後他們在舞會狂歡聲中,悄無聲息的死在一片熱鬧歡騰中。  因為他們做了壞事,所以報應降到他們身上。  讓他們客死他鄉,無人收屍。  都說入土為安。如果一個人死在他鄉,屍體無人收斂,那麽靈魂得不到安息,會淪為孤魂野鬼,直至徹底消亡。  雖說懲罰不夠刻骨,但僅僅是不能入土為安這一條,就足夠讓他們崩潰。  聽了顧寧的話,李莽笑出了聲,他說:“希望真的像夫人說的那樣,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顧寧說:“或許你可以回去看看,他此刻說不定已經遭受到了報應。”  在後視鏡中,顧寧眼神涼薄,語氣森冷,他和李莽說:“有時候,並不是死亡才是報應。”  顧寧一字一頓的說:“痛不欲生才是最讓人承受不住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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