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種人達成了共識。  他們繼續往前走,找到了工民製作工具的地方,地上有很多做壞了的石片、骨頭片、陶土等等。甚至他們還找到了新鮮的腳印。  “這裏!”隊長按捺著心中的緊張,帶著人順著腳印走。  一路走到某個岔路口,忽然濃煙從洞穴中噴出,這東西讓他們咳嗽、眼睛刺痛,並且喉嚨感覺很不舒服。  伴隨著濃煙的是箭矢,和昨日射殺貴族用的是一樣的。工民就躲在岔道口的各個角落,這是他們專門設下的陷阱。  “敵襲!”隊長喊起來,他拿出一隻號角。  工民們聽到了嗚嗚的號角聲,這聲音在洞穴裏引發了共振。  白煙漸漸散去,他們看到被圍攻的兵民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在一起,手裏都舉著一個盾牌,盾牌圍城了一個半球形。他們射了半日,其實隻有少數兵民受了傷。  這還不算,他們來的方向,一組全新的全副武裝還蒙著濕麵巾的兵民隊伍出現了,他們是第二撥兵民,也是真正的後手。  岔道口的工民一下握緊了手裏的武器,這是要生死一搏了?  第二撥兵民分開成兩隊,一個穿著白色製服腿長身高的男人走過來,他說:  “想要打破神的封鎖,開創一個全新的時代嗎?”  他的聲音清潤悅耳,卻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新的時代,我們不必幸苦尋覓黑石才能獲取食物,我們不必連自己孩子的一麵都見不上,不必一衰老虛弱就被驅逐,甚至我們也不必卑微地跪在等級更高的人的前麵請求赦免。”  暗處傳出一聲嗤笑:“你是誰,在這裏說這種大話?”  “我是總負責人,來和你們談判,尋求合作。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種最壞的程度,不如,信我一次?”薩曼向前兩步,張開手,他手上沒有任何武器。  對於這樣一番話,工民們自然是不信的,至少不是全信。  可是不信又能怎麽辦?人家的兵就站在那裏,雄赳赳氣昂昂,打起來兩邊都會損失巨大。  “我們殺了貴族。”工民喊道。  “我知道。”薩曼說,“你們隻是想要結束這種生活。我說得對嗎?術野,你也不忍心他們因為這種內鬥死去吧?這是你拉起這個隊伍的初衷嗎?”  薩曼說了很多話,為了逼出隱藏在暗處的術野,她既然領導了反叛軍,那麽拿下她才是徹底清除隱患。  “你可以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你的下屬也一樣,我們有著同樣的目的。”  “你說說,我們有著什麽樣的目的?”洞穴深出傳來女性的聲音。  薩曼笑了一聲:“我也厭倦了,隻能跪著祈求神靈才能活下去的生活。”  他沒有直接說,但是意思很明顯,他想要推翻所謂神靈設下的陷阱。  在神降之前,工民和兵民沒有這樣等級分明,因為他們的基因是一樣的,工民可以生育出兵民,兵民也能生育出工民。  工民和兵民,這兩個稱呼是神賜,這兩種概念也是神賜。推翻神靈,意味著也要推翻這種身份定位。  “很好。”術野從黑暗中走出來,她的身後跟著很多兵民和工民,“證明給我看。”  “四日後,你就看見了。”  薩曼見他們自己出來了,也不去深究他們信不信,和下屬說了一聲就準備鳴金收兵。  “把這裏打掃一邊,我有用。”這麽好的地方浪費了幾十年,實在可惜了。  “老大,術野也就算了,您把這些工民叫回來,有什麽用?”副手小聲問他。  “我們畢竟很多年沒有在外麵生存過,什麽東西能吃,什麽東西不能吃,全都不知道。倒是這些工民有些經驗。”他們遲早要和高等文明一掰兩斷,這會兒做準備,總比毫無準備好一些。  薩曼離開了樹根下的洞穴,他回頭看一眼神樹,在樹冠上,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  任逸飛腰上纏著一圈布,赤著上身,坐在一根柔軟的嫩枝上,手裏是一張葉片卷起來的水囊,水囊裏滾動著夜間收集的露水。  小心喝了一點,他的身體跟著嫩嫩的枝條晃動,透明的翅膀也一振一振。  任逸飛背上這是兩對翅膀,上頭的大,下頭的小,全透明的,隻是扇動的時候會閃出星星點點的光。  再配上如今他這個體型,總讓人想起諸如小精靈之類的生物。  在蟻穴的時候不覺得自己小,主要對比物都是為他這個體型準備的。這一出門,到了自然環境中,他立刻回憶起被草葉子支配的恐懼。  任逸飛已經坐在枝頭吹了半夜的風,他想坐在這裏等日出。  下麵就是蟻穴,但是這邊這麽高,除非有人長了一雙鷹眼,否則不會發現他。  在這棵樹的上麵,其實還長了一些果實,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不認識,身體本能卻說著‘可以食用’。另外他還發現了一些人類居住過的痕跡。  在粗壯的樹枝上,他找到了很多人為的傷口,以前似乎有人在樹枝上搭過巢穴。他們還在樹皮上雕刻花鳥蟲魚,刻錄曆史。  他參觀了這些粗糙的雕刻繪圖,似乎都是神降前的事情。  巨大的但絕對不像是六樓那個那麽大的女王給剛出生的孩子賜福,有角的沒角的,有耳的沒耳的人都跪在下麵,捧上食物和珍貴的物品。  “……”看起來以前的女王是類似原始社會族長和巫師的綜合體。  除了身體肥大沒有翅膀的女王,畫上也有長翅膀的貴族,他站在一個伏地的男人前,伸出雙手做了個‘釋放’的手勢。  那個跪地的男人的上方就出現了很多畫麵。  神神叨叨的,一看就不是正經活動。  樹皮畫因為保存不善,隻留下這麽幾副,任逸飛覺得沒意思了,就趴在樹枝上觀察樹底下。  樹底下有人類在進進出出,從枝頭看下去,真的和螞蟻差不多大,密密麻麻的,整整齊齊排著隊伍。  蟻穴,副本的名字從來沒有取錯過。  兩度闖入第四層,穀城估計已經進入甜品玩家的必殺榜單。  穀城的故事可以宣告一段落,到了‘江’重新出來的時候。借口都是現成的,玩家‘穀城’覺得不殺‘江’的好處更多,於是放了他一碼。  唯一麻煩的是身後這個翅膀了吧。任逸飛回頭看了一眼漂亮的透明的翅膀,垂下來的時候就像是紗織的披風。  也還好,回頭找一件鬥篷披上,把翅膀擋住不就行了?  等了一會兒,天空變成魚肚白,任逸飛坐在枝頭上,遙望著地平線。  淺淺的橙黃色最新出現,如一條劃開天地的金線,白色的雲霧和青色的山巒在橙黃色中起伏,一輪紅日跳出來。  一步,兩步,三步,跳到他的麵前。  這邊的空氣太好了,好到仿佛一伸手,他就可以夠到太陽。  微風輕輕吹過,它們靈巧地鑽過樹葉的間隙,發出清脆悅耳的嘯聲,葉片也被彈奏著,雨露落下,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任逸飛舉著一片樹葉傘,但露珠還是落下來,從脊背劃過,打濕了包著他的布料。  “嘶。”清晨的水霧可真冷啊,他打了個哆嗦。  “好了,願望達成。”看完了日出,今天又是精神飽滿的一天。任逸飛兩隻手抓著一片巨大樹葉的兩邊,從枝頭一躍而下。  風托舉著樹葉,也托舉著他,他就這麽晃晃悠悠地朝著地上飄。  遠處起伏的山脈,破雲的太陽,五彩的朝霞……還有近處帶著亮晶晶晨露的草地,飛舞的不知名的昆蟲,甚至是柔軟的紅暈一樣可愛的花兒,都縮在他的眼睛裏。  樹葉帶著他,在風中旅行了一陣,輕輕軟軟落在一朵開得正好的花朵上。  嫩黃色的花蕊,深紫色的花瓣,像小雛菊,他就坐在花蕊上,震落許多花粉。  “阿嚏,阿嚏。”任逸飛捂著臉打噴嚏,沒發現花朵被他越壓越彎,終於他從壓彎的花朵上掉下去,掉在一根被沉重的果實壓彎了脖子的小草上,順著草莖‘咻’一下就滑到了地麵上。  “阿嚏!”這次不是因為花粉了,而是因為天氣。  地麵比樹上還冷一些。任逸飛趕緊解下圍在腰上的布料,重新披上,把翅膀也嚴嚴實實藏住。  他看了一圈,發現自己飄遠了,這裏距離大樹還有些距離,離蟻穴就更遠了。  這會兒工民已經出了巢穴,他們和往常一樣,出門尋找黑立方。任逸飛不想驚動他們,就躲在一根草的後麵。  這些工民的臉上帶著笑,似乎不知道昨晚上這裏發生了什麽驚心動魄的事情。任逸飛避開了他們前進的方向,朝之前的‘沼澤地’走去。  那一片任逸飛一直記得是沼澤,但是在大樹上看了,就是一片積水的泥坑,在大樹樹冠陰影的包圍裏。  他很快找到了那個偏遠的泥坑,找到了之前留下的標記。  沼澤很平靜,無論吞噬了多少東西,它都是這樣安靜。  任逸飛看了一眼沼澤,他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麵找出了之前埋在這裏的‘江’的衣服和鞋子。  衣服放了兩日,有股潮濕的味道,不過他還是立刻換上了,身上的布料再破,也不是一個工民穿得起的。  這樣的細節正是演繹的關鍵之一。  “簌簌。”草叢裏傳來了什麽聲響,任逸飛耳朵豎起,他伸手直接將穀城的衣服團成一團塞進石頭縫裏,用碎石頭填上。  才做好這些,擺出一個捂嘴咳嗽的表情,草叢的動靜就變得明顯起來,一個人從草葉上滑下來:“江?你還活著?”  任逸飛像是受到驚嚇,跳起來就往草叢跑。  “江!等等!”來人三步並兩步跑來抓住任逸飛的衣領,“上麵說,沒事了,你別跑。”  任逸飛轉過頭:“放手,你不知道是誰要我的命,要和我一起死嗎?”  “負責人一早上親自說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既往不咎。”拉著任逸飛的人不讓他走。  任逸飛愣住了,怔怔看他,猶豫著。半晌,他問:“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甚至提到了你的名。”  任逸飛:……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聽說負責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就覺得有陰謀。尤其想到後麵是觀察力和分析能力都很驚人的薩曼,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江’的真實身份一定是個巨大的坑。  但是‘江’的武力值就擺在這兒,走是走不了了。任逸飛一臉不情願地被拖回去。那邊果然沒有為難他,見他說身體不舒服,還給他披了一層毯子。  “一會兒我們負責人就來了。”招待他的兵民笑眯眯地說。  一會兒就來了個帶著微笑的兵民,穿著白大褂,斯斯文文:“能說說穀城當時是怎麽和你說的嗎?”  “……”任逸飛看著他,緊張地打了個嗝兒。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無助,柔弱。  阿飛:又到了我表演的時候。第153章 蟻穴(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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