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怕蛇,但也沒想和它們同處一室,而且數量還那麽多。  “沒見過。”年輕男人躲著蛇,走得十分辛苦。若是有這樣的密室逃脫,不知道多少人得嚇出心髒病——雖然玩遊戲要刺激,但也沒有直接把人丟在蛇窟的。  這屋子裏的蛇太多了,饒是任逸飛對蛇沒有偏見,這會兒都有些發冷。他站了會兒,撐著高冷的人設,眼睛也觀察著四周,尋找可能的方向。  一隻渾身灰黑的三角腦袋毒蛇忽然出現在他麵前,任逸飛好懸沒有嚇得直接把鐵鉤子揮出去。  “嗯?”這時候,蛇腹部的一個圖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不是一個圖案,準確來說那是一個字:花。  任逸飛想到了什麽,他轉頭去看別的蛇,發現它們高懸腦袋的時候,腹部也有字:“你看這些蛇的腹部都有字,這些字有什麽含義?”  難不成要把這些字都認一認,組成什麽字句?  “字?什麽字?”年輕男人嚇都嚇半死,還能注意到蛇腹部有字?而且這些字太小了,花生米那麽大,稍微遠一點,視力差一點,那都看不清。  任逸飛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像這條不請自來的黑色毒蛇,大部分蛇不喜歡和人類靠太近,靠太近,蛇會感覺到威脅而發動攻擊。但是站太遠,看不清它們身上的字。  “這是一個花字。”任逸飛決定先解決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很危險的黑色毒蛇。  “不會是飛花令吧?”年輕男人脫口而出。  任逸飛抬起頭,年輕男人的說法給了他靈感:“說不定呢?”  他對著那條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非洲黑曼巴的蛇道:“春城無處不飛花?”  他剛說完,黑蛇就化成了一團煙霧炸開,煙霧散去,地上落了一枚拚圖碎片。還真是飛花令?  他們兩個都非常吃驚,同時還有些高興,可算找到這個毛線團的線頭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基本上就是在背誦各種古詩詞。這裏還有個限製,一句不能超過七個字,於是一些長句就被排除在外。  並且,隻要是出現過一次的字,之後不會再出現,於是越到後麵,剩下的字越是生僻。  任逸飛能想起來的古詩詞大都是曾經課文上要求背誦的,然後還有一部分工作時候接觸到的,為了理解角色而背誦的。  所以,基本上,這些小蛇蛇身上的字,他大概隻能想起一半的相關詩詞。  看到‘病’能想起‘何如霍去病’那都是他人品爆發。  倒是年輕男人,這個看起來和詩詞不是很搭的人,卻基本是一口一個,連著斬獲幾十片拚圖碎片。  “我大學學的是古漢語。”他不好意思地說。  “很了不起。”這麽好的專業,看懂甲骨文和金文也不在話下。  被任逸飛這麽一讚,年輕男人越發得了趣,再次往蛇堆裏走,連自己怕蛇都忘記了。  其實期間也有蛇受到驚嚇試圖攻擊他們,被任逸飛眼疾手快地用鐵鉤子揮走。不過一般來說,隻要他們沒有先做什麽,蛇是不會理會兩人的。  兩人通力合作,很快就收集了約莫三分之二的拚圖碎片,屋子裏的蛇也少了大半。  “剩下的那三分之一你來負責,我來拚圖。”任逸飛知道這方麵不是他的專長,果斷放棄,選擇了更為擅長的拚圖。  年輕男人看到任逸飛隻需要一眼就能從那堆差不多的拚圖裏找出邊角,然後一個個飛快擺上,也知道這工作自己無法勝任,於是專心念詩去。  任逸飛記憶力好,分析能力也強,這些拚圖碎片在他手裏就像是被編了號,幾乎不需要思考,他就知道這些碎片應該放在哪一個位置。  一個找碎片,一個拚碎片,隨著拚圖慢慢完整,一幅卡通風格的畫作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是一條纏繞成8字形狀的五彩蛇,用紅橙黃綠藍五種色彩的碎片組合而成,正是他們腳底下的地板的圖案。  圖上五彩的腹部,一枚黃色的小碎片上有一個紅點,這是這個拚圖給的提示。他們找到了這塊小小的玻璃碎片。  “裏麵是一個遠紅外線接收裝置,密室逃脫遊戲常見的小機關。”有過多次遊戲經驗的年輕男人和任逸飛說,“需要把遠紅外線激光射入這個裝置裏,門才會打開。”  遠紅外線……任逸飛看向走廊,那裏有很多遠紅外線激光。  “完了。”年輕男人又開始散發絕望氣息。  那邊的線動一動就要噴火,而且要折射到這裏,至少需要兩個鏡片,他們去哪兒找這兩個鏡片?  “這就完了?”任逸飛隻想了兩秒,就拿下手機保護罩。  這個手機就是他自帶的手機,進入遊戲後所有功能停用,但是外形不會有變化,甚至保護罩被默認為整體也保留下來。  年輕男人一開始不明白他的操作,直到手機背麵露出巴掌大的鏡麵。  任逸飛將鏡片撕下來,用鐵鉤敲成兩片,一片遞給年輕男人:“學過鏡麵反射吧?”  “學、學過。”年輕男人還沉浸在這種‘神一樣的隊友’的震撼裏。  “兩輛車最多可以擋幾十秒,我來做反射第一次,你負責將激光射進感知裝置裏。”任逸飛站起來,拿著碎玻璃準備動手。  “你……會不會有危險?”年輕男人一臉忐忑,十分糾結。他也很想勇敢,很想變得強大,然而內心還是膽怯了。  “不會。”任逸飛沒回頭。  這世界上哪兒有完全沒有危險的事?吃飯都可能噎住,何況這種事。不過他信不過這個年輕男人,很擔心他一慌張就把玻璃摔地上去了。  他可就這兩塊碎鏡子,這要是丟了,那他就是再能,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年輕男人也知道事情嚴重性,他手裏拿著鏡片,一臉堅毅:“我準備好了。”  任逸飛站在走廊裏,他的頭來回轉,尋找著最合適的角度的激光。其實他此刻沒有自己表現得那麽淡定。但是年輕男人膽子不大,若是自己也慌亂了,這個人更是要完。  因此,另一個人可以害怕緊張,他卻是絕不能的。  “開始。”他找到了最合適的激光,但是第一件事不是伸手,而是推出運屍車,就在下麵火焰衝起的時候,任逸飛拿著鏡片伸出手,鏡片接到其中一根激光線,調整角度,射入室內。  “接!”  年輕男人如夢初醒,趕緊用鏡子去接,然後試著調整角度,想把激光反射到下麵的裝置裏。  年輕男人已經很努力在調整角度,可就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任逸飛的臉上冒著汗,但是手沒有一點抖動,鏡片也穩穩的,反射的激光也穩穩的。他想要催促,卻又擔心讓這個玩家更慌亂。  下麵的火焰溫度極高,就這麽點時間,那塊鋼板上已經出現了幾個燒紅的點。那點越來越紅,幾乎要變成橙黃色,而上麵的手感覺到的溫度也在飆高。  終於,鋼板出現燒熔的情況,眼看著就要化掉,任逸飛當機立斷,他一腳將這個運屍車踹開,自己的手收回來。  就那一秒,火舌融化了鋼板,已經竄出來。不過還沒燒到任逸飛的手,車就被踹走了,他的手也收回來。  室內的年輕男人看到了這驚險一幕,他很是懊惱。其實有兩次激光就要折射進裝置裏,但是他手抖了一下,就抖旁邊去了。  “你做得不錯。”任逸飛一句話拯救了低迷的年輕男人,“等三分鍾,進行第二次。按著你之前的感覺來,沒問題的。”  他的話語太過篤定,因為失敗大受打擊的年輕男人都因此重新有了勇氣:“這一次我會很小心的。”  “嗯。”任逸飛應了一聲,閉上眼。他在意識空間裏模擬之前的激光的轉折反射,準備找一個更好的角度。  年輕男人的手臂抬起來的那個高度,是他的雙手覺得相對舒服的高度,如果一開始反射的激光的位置就在那裏,說不定他的手不會那麽抖。  任逸飛想要將自己這邊的角度調整得更加精確,好降低第二次反射的難度。  三分鍾的短暫休息後,他們開始了第二次實驗,這一次任逸飛降低了射線過來的落點,果然,年輕男人一抬手就接收到激光,並且沒有用很大力氣,就將激光反射入激光接收器裏。  這一切太快了,幾乎就是幾個呼吸,整個地板的玻璃碎片裏都發出光。  “成功了?成功了!”年輕男人幾乎要跳起來。  任逸飛也收起鏡子走過去,他站在那條發光的玻璃蛇上,等著哪個門打開。  可是沒想到,打開的不是哪個門,而是一整個地板——他們瞬間就掉落了,落進一片黑暗中。  任逸飛感覺自己像是落進了水裏,可是睜開眼,他卻站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的前麵還站著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儒雅男人。  那是年天喜,一個‘死人’。第192章 小遊戲(23)  這裏是片場,任逸飛從小在片場長大,他對這裏異常熟悉,閉著眼嗅嗅味就知道是這兒。  這裏有很多人,導演、副導演、攝影師、編輯、場務……但他們就像是看不到這個角落。  “當我發現你也在這裏,我就一直期待這一天。”對麵的年天喜一抖長衫,坐下來,“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吧,任逸飛?”  他不知道想到什麽,笑容也諷刺起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在拍賣會,你和薩曼一起來的。如果那時候我查一查,也不會錯過。”  “‘任逸飛’?他怎麽知道?”任逸飛才發現自己也是一身長衫,且他已經不是鍾嵐的樣貌,而是本來的任逸飛的樣子。  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這個副本本來就特別,出現這種情況也不奇怪。  “你沒死?”  “死了,進了荒蕪之角的那一天就死了。這裏是和荒蕪之角一樣的地方。”明明之前還恨不得弄死他,這會兒見到了,年天喜卻是意外的心平氣和。  聽了這話,任逸飛覺得奇怪:“你……不,你們,其實沒有真正死去,而是跳槽了?”  應該也不是真正的跳槽,沒聽說過大廠月入七千的員工跳去小廠月入三千的,圖什麽呀?  雖然他一直覺得荒蕪之角就夠糟心的,但是low中自有low中手,這個‘休閑小遊戲’的下限已經突破了人類的底線。  所以任逸飛又自己駁回:“不,應該是失敗之後,作為戰利品或者俘虜被留下了。”  年天喜眉頭直跳:這人說話可真是無遮無攔,據說還是娛樂圈的影帝,他是怎麽在那個需要高情商的圈子裏混下來的。  “進入小遊戲副本後,你所有的舉動,我都看到了。正如我一開始擔心的,你果然是我的勁敵。”年天喜回避了‘俘虜’這個問題,轉而說起其他的。  但是年天喜不知道,任逸飛是個非常敏銳的人,一句話就能分析出很多信息。  於是任逸飛笑了,眼睛看著年天喜,問:“我自認自己的表演沒有大錯,然而你卻直接知道是我。所以,你們看到的是靈魂真正的樣子?”  年天喜一愣,臉上稍稍露了痕跡,可是不等他掩飾,那邊任逸飛又開始分析了。  “能觀察進入遊戲的玩家,必然是這個遊戲的授權。資本家們不做無意義的事,是不是你們還有一個指標,比如幹掉一兩個荒蕪之角來的玩家?”  年天喜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一秒後轉回來,直視任逸飛,卻是色厲內荏。  “之所以你選中我,是想要在我們最擅長的領域擊敗我,對吧?”  任逸飛一邊說一邊分析年天喜微妙的表情變化。被這雙眼睛觀察著,年天喜感覺自己就是被毒蛇盯上的獵物,毒蛇久久不動隻是在想從哪一頭開始吃更好。  黑兔子和薩曼果然是朋友,年天喜自嘲似地想。  上一個看他幾眼就能扒掉他的麵具的家夥就是薩曼,那個人十足狡詐,他隻是把自己偽裝成混混頭子。薩曼騙過了所有人,然後他搞出了虛擬遊戲。  這兩個喜歡觀察和分析別人,讓人毛骨悚然的家夥聚集在一塊兒了。  “不,黑兔子應該還不知道薩曼也在這裏吧?而且負責薩曼的還是個豺狼一樣的玩家,喜歡慢慢折磨死對手。”年天喜忽然覺得,自己找到了讓這個兔子失去冷靜的點。  “我之前還在想,這裏的‘鬼’就算難找一點,也不至於來一波荒蕪之角的玩家就團滅一波。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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