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心急中,小鳥忽然就像被抽出了生命力一樣整隻鳥都一動不動了,那雙黑色的眼睛也像是被失去了靈魂,變成灰燼一般的顏色。  饒昔的掌心還感受著那柔軟的觸感,他愣住了。  這又不是真的。  男子因為深感疑惑,一直在看著饒昔,他就這樣看了饒昔一路。  他看到青年在傀儡的靈力使用完後,忽然愣住的神情,那雙充滿柔和笑意的眼睛消失了,他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一般,露出迷惘到了極點的眼神,有一圈通紅慢慢印在青年漂亮的眼眶處。  他要哭了。  不是隻是傀儡失去靈力的小事嗎?  男子看著饒昔這幅模樣,突然覺得有些煩躁,於是他走了過去,坐在饒昔旁邊的那張椅子上,他把靈力注入了小鳥傀儡中。  那鳥兒就像靈魂回身一般鮮活起來,那雙墨色的小眼睛恢複到了之前生機勃勃的模樣,它像剛學會走路般蹣跚而緩慢地走到了饒昔的手中,小心翼翼地鑽進饒昔的手心裏,歡快地“啾”了一聲。  饒昔感受到手心的柔軟,終於回神,他看著手心裏的小鳥,眸子漆黑一片。  這不是真的。  這本該是一種冷漠的神情,但是男子不知道為什麽能感受到眼前青年低落的心情,那雙眼睛像泛著朦朧的水霧,轉瞬間就會落下淚來。  青年之前的反應如走馬觀花般劃過他的眼前,他忽然醒悟。  男子不想再看到青年失落的模樣,他應該像飛船的顏色一樣,仿佛太陽的光芒,耀眼到讓每一個看見他的人都移不開目光。  他於是開口說道:“這是真的,不是假的。”  青年瞬間側眸看著他,被那雙漂亮的眼睛這般直視,男子的心都要化了。  “這隻鳥就像樹葉一樣,也是活物,注入靈力後就喚醒了它的魂,你看它這麽喜歡你,它還記得之前的記憶。”  男子在心裏暗罵一句,艸!他這輩子還沒有這麽胡說八道過!那鳥兒隻是一個傀儡,注入靈力才會啟動,還好那鳥兒也仍舊親近青年,不然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麽瞎說了。  算這傀儡識相!第十四章  還在啾啾叫著的傀儡鳥兒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寒氣,努力向饒昔手心裏擠進去。  青年輕握著小鳥,感受著那跳動的生命力,青年的眼睛像是點開的蠟燭一般從眼瞳深處亮了起來,讓那張本來美貌的臉蛋像注入了無限的活力,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根本移不開眼睛。  男子看著他的模樣,有些欣慰地想,他剛剛那般絞盡腦汁的胡說八道,總算是有點用了……  已經為哄青年說了謊,男子一路上開始努力圓謊,傀儡與真正的鳥兒還是有一部分不同的,不過充沛的靈力能夠抵消。  於是男子靈力不要命地散,等飛船終於停了下來,他吐出了一口氣,還好這傀儡鳥兒不費靈力……  “謝潛道友,這一路上多謝你了。”明明是他喜愛這隻小鳥,謝潛比他還積極為小鳥補充靈力。  他看起來好像也很喜歡這隻小鳥,饒昔想。  饒昔雖然對它還有些不舍,不過還是決然把小鳥送了出去,“謝潛道友,這隻小鳥就送予你了。”  “不必客氣,”謝潛說,他看到青年眼中的不舍,沒有接過,“道友不必忍痛割愛,你用法器一路載我過來,已經足夠了。”  “這是送給你的。”饒昔十分堅持,他已經圓了兒時得不到的夢,所以不需要再留著這隻鳥兒了。  “如果謝道友不需要,那我便將它放生了。”他說著已經做出了動作。  傀儡如果放生,沒有靈力的話以後都不會再啟動了,還不如讓他留著,謝潛心想,忙道:“那我便收下了。”  那傀儡在他掌心,有一種好像他透過這隻鳥兒、觸摸到青年白皙細膩的皮膚一般的感覺,謝潛沒忍住用掌心磨蹭小鳥,小鳥被他弄得有點煩,沒忍住用力啄了他一下。  傀儡是用特殊的材料製成的,尖喙啄人足夠疼,不過謝潛咬牙堅持了下來,心想著你完了,不……這畢竟是青年那樣撫摸過的器物,還由青年親手送給他,非常具有紀念意義。  謝潛憋住,露出一個溫和又僵硬的笑。  “傅道友,那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前方離朝雲宗很近,這一邊治安不錯,你獨自一人也不會遭遇危險。”  “道友一路保重。”衣袍的袖口足夠寬大,饒昔沒有注意到謝潛手底下的小動作,柔聲和他告別。  同謝潛分道揚鑣後,他從偏僻的小路走到了朝雲宗的山下小鎮。  朝雲宗招收外門弟子已經有一個月了,排隊的人數還久居不下,隊伍長度從朝雲宗宗門前的雲梯一直延續到了整個小鎮邊緣。  饒昔腳步輕緩地走過去,不過修真之人耳清目明,即使饒昔沒有發出聲音,隊伍裏也已經有人條件反射般往他這邊看過來了。  這一看,人就愣住了。  白衣青年全身金飾,腰間還別著一把金劍。  這般裝飾,若是由別人來穿,會穿得不倫不類,像個暴發戶,甚至會引起別人的厭惡。  但由他來穿,這一身金飾仿佛隻是為他的美貌增添了一層嫁衣,甚至抵不過他本身的光芒。  鴉羽般的黑色長發垂在身後,透得那白皙的肌膚宛如新生的雪一般,他長睫微顫,唇如海棠。  似乎是因為忽然多了好多人的視線,青年那雙琉璃一樣的眸子裏有些微微的茫然,當真……當真好看到了極點,若是叫他眼裏蒙上一層水霧,眼角流露一點薄紅,那該是多麽令人沉醉的場景,隻是想想,就要興奮起來了。  饒昔見很多人直直望著他,心裏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不過他的目光瞥到前方,便提醒了一下:“隊伍掉了。”  修士愣了愣,往前看去,第一個修士發現因為自己的愣神,隊伍已經掉開了一段有點長的距離,連忙向前走去。  隊伍很快總體前進了很長一段距離。  饒昔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麵排著,隻是前麵那個時不時轉頭看他的修士有點奇怪。  這隊伍實在太長了,長得十分離譜,時間久了,饒昔覺得站得有點累。  他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一個法器,是一個可以伸縮的金椅子。他把椅子擺在身後,坐了上去,隨著隊伍的移動用靈力自動拖動椅子。  一般來說,排隊的這種行為是很容易得到其他修士的不喜歡的,修仙本就逆天而行,每個人都像是豁出命般修煉,爭取早日飛升,而饒昔這般就詮釋了偷懶的人的行為。  但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能讓人忽略很多東西,甚至違背自己的想法,覺得這樣的美人就算做出這樣的事也沒有關係,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後麵的人微微低下頭,就能看到他戴著金色項鏈的雪白後頸,那金色襯得他更加美麗逼人。  陽光毒辣,後麵的修士忽然叫了饒昔一下:“這位道友。”  饒昔轉過頭:“?”  修士臉頰微紅,聲音斷斷續續的,“道……道友,這是送給你的,可以……可以遮陽。”  他手中是一把傘,那傘通體翠綠剔透,像是明玉雕刻而成,傘柄和傘麵連接處的中心有一抹鮮豔欲滴的深綠藏著。  饒昔接過,“多謝。”  修士鬆了口氣。  旁邊的人聽到這對話眼睛都瞪大了,那明明是一個價值連城的法器,竟然隻是用來遮陽?  不過又看了看前方撐著傘的美人,美人撐傘,賞心悅目,這傘其實也不枉此生了。  別人送給他一把傘,他應該回什麽比較好呢?  饒昔想了想,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一個之前商販給他的贈品,聽商販說,這是一塊危機時刻玉佩能夠救人一命的法寶,他把玉佩遞給了身後的修士,“送給你的。”  那修士一聽竟然還有回禮,整個人像被巨大的驚喜砸了一般,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饒昔眨了眨眼,見他傻傻得沒有反應,就把玉佩直接塞他手裏了。  修士感受到手中玉佩的涼意,在這般熱氣騰天的時候,就像給他潑了一盆涼水,舒服得簡直要飄飄欲仙,他根本沒注意到其他人的羨慕嫉妒恨。  隊伍逐漸前進。  終於隊伍進度快要離開小鎮的時候,一個身穿樸素布衣的少年匆匆趕到了這裏。  少年一身廉價衣物,額頭上還有著薄薄的細汗,但這些都無法掩蓋他烏黑的眼眸,美麗的臉蛋,以及那周身氣度不凡的氣質。  他像是由無數資源養出的珠寶,多一些少一些都不行,隻有合適的數量才能養出這般玉樹臨風的矜貴少年。  少年眼珠子轉了轉,視線直直對著前方的隊伍,前方人眾多,但他還是一瞬間就看到了隊伍裏萬眾矚目的漂亮青年。  那個npc,他也在排隊。  梁鏡優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隻有他一個玩家。  第一個出新手村獎勵眾多,不過他根本沒有時間先看,連忙跟著排了過去。  按照係統的信息,他來到了朝雲宗山下的城鎮,朝雲宗是《仙途》中最大的正統修仙門派,底蘊深厚,資源眾多,而且還有一個修為已至大乘期的劍峰峰主,是當之無愧的修真界第一人。  朝雲宗作為正道第一大宗門,經常招收外門弟子,時間不定。  既然他是第一個出新手村的玩家,一定也要第一個進入朝雲宗。  他的目標,不僅僅隻是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而是成為修真第一人的徒弟。  不知道那個npc能不能和他一樣,他能點化自己的話,天賦應該……也差不到哪裏去吧。  梁鏡優沒忍住又看了饒昔一眼。  這個npc好像很喜歡穿金飾,不過《仙途》官方隻會設置主要npc的生平簡介和主要愛好等信息,若他是主要npc就好了。  若是……若是能知道他的,就能投其所好了。  梁鏡優真想快些出遊戲看一看,可惜現在還不行,他握緊了拳頭。  過了一段時間,人都要曬傻了。  這隊伍卻仿佛根本沒前進一般,遠遠看去,就像一條彎曲的長長的黑色線條,根本望不到頭,梁鏡優頗為煩躁地撓了撓頭。  但是他不能做出任何投機取巧的舉動。  他在進入遊戲前,得到了遊戲官方給予的、玩好《仙途》的一個忠告。  那個忠告是  切勿投機取巧,務必刻苦修煉。  再怎麽煩躁都得忍住,但等他有了足夠的話語權,他就不需要再舉步維艱了,到時候,還不是他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根本不用考慮太多,那什麽修真第一人,也可以滾一邊去了。  總會有那麽一天的,梁鏡優堅信。  ……  日落西山,橘黃色的陽光映照著那長長的隊伍,投下一個又一個拉長的陰影。  等最後一絲光線也被遮擋後,饒昔把傘收了起來。  他坐在金椅上,渡劫期浩瀚的神識橫掃到了隊伍的終點。  饒昔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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