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任務者們對於噩夢的探索,他們這些扮演者也會獲得更多的信息,以此進行更好的扮演。唯一的問題是,徐北盡本身的扮演者級別隻是群演,他原本不應該獲得這麽多的消息。 不過他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這幾個任務者這個時候本來應該是直接去找玩偶店老板的,但是恐怕是被之前的任務者給誤導了,以為徐北盡才是那個會在噩夢中提供信息的npc。 他們都已經獲得了相應的線索,然後找到徐北盡這兒了,主腦不得不靈活處理,因此徐北盡才能以群演的級別,獲得這麽多的信息。 這也讓徐北盡有點激動,畢竟——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參與進噩夢中。 之前當群演,不是在地上躺屍就是在店裏當擺設,別提有多無聊了;現在至少還能接待幾個任務者,還能通過直播間偷窺這群任務者的任務進度…… 生活就有了起色啊。 徐北盡一邊站起來,一邊在心裏如此想著。他不由得露出了些微的笑意,十分友好地麵對著這幾個任務者——即便裏麵有林檎這個煩人的家夥。 帶著笑意,他問:“你好,你們有什麽事情嗎?” 馬尾妹子正要開口說話,突然眉頭一皺,眯起眼睛打量著徐北盡,然後話鋒一轉,卻問:“老板,你和隔壁店老板的女兒接觸過嗎?” 徐北盡:“……”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也懷疑他是凶手吧?! 徐北盡的笑容,漸漸消失。第7章 信件 馬尾妹子會懷疑徐北盡,基於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 徐北盡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好人。 他膚色慘白,黑眼圈濃重,目光幽深,總是穿著半舊不舊的白色襯衫。襯衫的一半下擺還隨意地塞在褲腰裏,十分的不修邊幅。 任務者們看見他的時候,他總是頂著一頭淩亂的頭發,捧著一杯白開水,眼神平靜而漠然地注視著外麵的一切,偶爾還打個哈欠,暗示出他的睡眠不足。 他在看什麽?他在想什麽?他為什麽不睡覺? 在窄樓中,很多任務者因為這個原因,非常想要進入徐北盡的噩夢進行挑戰,然而最終發現徐北盡居然真的就是一個不會睡覺的怪物,這才罷休。 而現在,馬尾妹子同樣因為徐北盡的外貌而對他產生了懷疑,而且徐北盡在這個噩夢中的身份,也讓這樣的懷疑愈發加深。 這樣一個在幽暗書店中,頹廢又深居簡出的男人,就生活在老板女兒失蹤的玩偶店隔壁。不管怎麽看,都顯得十分可疑。 況且,在噩夢的第三次開啟時,他們來過這裏一次,當時徐北盡就已經告訴他們,玩偶店老板女兒失蹤、與妻子離婚等等的消息。 他為什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就算是鄰居,也未免過於了解了吧? 現在任務者們掌握了更多的信息,又一次過來的時候,這個相貌英俊卻整天懶散度日的男人,為什麽露出了神秘又奇怪的微笑? 此外,那些曾經來過這個噩夢的任務者們,都說這個男人會提供一些基礎的信息。但是,正如眼鏡男所說,那些前輩在關於玩偶店二樓的關鍵信息上進行了隱瞞,那會不會,也在這個書店老板的信息上有所隱瞞? 更何況,這幾次噩夢重啟,林檎這位大佬都來找這個書店老板了。雖然很多任務者都認為林檎就是一個沒有智商的打架狂人,但是馬尾妹子並不會信任這樣的刻板印象。 林檎會不會是發現了什麽? 一連串的訊息在馬尾妹子心中串聯起來,讓她第一時間就對徐北盡產生了懷疑。 如果接下來的問答中,這位書店老板再給出更多的信息,那麽這個男人就顯得更加可疑了。 而要是徐北盡得知她心中的想法,多半要大呼冤枉了。 他為什麽知道那麽多信息?那是主腦給他安排的啊! 他就是一個群演,你們這群任務者根本就不應該來找他啊!那玩偶店老板不是躺那兒嗎?為什麽不叫醒他,和他交談?怎麽偏偏要來找他徐北盡! 而且林檎來找他……林檎來找他關他什麽事啊!你去問林檎啊! 可惜,此時被列為一號嫌疑目標的徐北盡,並不知道馬尾妹子對他的懷疑已經如此之深了。 直播間裏的觀眾猜測他是凶手,那是因為主播一直不露麵確實十分值得懷疑。 但是他覺得,自己在這次噩夢中的扮演,似乎並沒有什麽問題啊?就是以正常的節奏進行著,和以往沒什麽區別。 所以果然還是因為他這個外表、這個打扮、這個場景,所以讓人懷疑了吧。 徐北盡心中無奈。 他雖然看起來非常像是邪惡反派,但是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啊!怎麽可以以貌取人! 種種思緒都不過是停留片刻,徐北盡隻是停頓了一下,就回答說:“沒有,我沒接觸那個小女孩。” 他是老老實實地回答的,然而在馬尾妹子的眼裏,這一停頓,就顯得他更加可疑了。 而且……小女孩? 如果他沒接觸過隔壁老板的女兒,他怎麽知道那是一個小女孩?單純女兒這個詞匯,可以指代剛出生的女嬰,幾歲的小女孩,當然,也可能是十幾二十歲的女生。 這說明,書店老板確實是知道那個小女孩的。 當然,這也不過是加深了徐北盡的嫌疑,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就是那個凶手。 馬尾妹子就麵不改色地繼續問:“我聽說那個小女孩失蹤了,現在找到了嗎?” “沒有。”徐北盡搖頭歎息了一聲,“隔壁老板和老板娘……哦,是前老板娘了,他們現在已經離婚了。唉,女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真的是一種折磨。” 馬尾妹子點點頭,又問:“玩偶店現在都不開門營業了,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嗎?” “是啊。隔壁老板非常愛他的女兒。女兒失蹤了這麽久……他之前跟我說,他的妻子都不想繼續找了,但是他還是在堅持,一定要繼續找下去,所以最後店也開不成了。” “他的妻子不想繼續找了?她不愛她的女兒嗎?” 徐北盡遲疑了一下,然後根據主腦新提供的消息,說:“並不是……隻不過,那位老板娘對那個小女孩比較……嚴格。望女成鳳的心態吧,好像有時候還會打孩子。” “打孩子?” 馬尾妹子眼前一亮,她身後一直沉默旁聽的杠精和林檎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這顯然是出現了第二個可疑人選啊! 徐北盡點了點頭:“那個小女孩失蹤之前,我曾經聽到大半夜隔壁有哭聲,還有女人的罵聲……後來我問老板,他可能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吧,隻說是女兒做錯事了,惹到了他妻子。小女孩失蹤差不多兩個月之後,老板娘就走了。” 馬尾妹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現在可供懷疑的對象有兩個,一個是眼前的書店老板,一個,則是小女孩的母親。 馬尾妹子再問更多的問題,徐北盡卻搖頭不再回答。他也不知道更多了。 而馬尾妹子卻不這麽想,她的想法是,這應該是她沒有掌握對應的線索,所以沒有觸發更多的信息。 這麽想著,她也就當機立斷,立刻往玩偶店那邊走。杠精跟著她一起走了,而林檎卻還留在這兒。 等另兩人走了,林檎張口就要說話。 徐北盡先聲奪人:“不打。” 林檎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知道。我隻是想問,我可以坐下嗎?” 徐北盡:“……” 他察覺到一點尷尬。 ……這個林檎怎麽回事!怎麽不按套路出牌的! 徐北盡木著臉,說:“請坐。” “謝謝。” “不用。”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徐北盡也再一次,透過直播間遠程觀看著另外幾人的行動。現在,他也對這個噩夢的真相和發展有一些感興趣了。 ……並不是因為他被懷疑是凶手。 此時,眼鏡男也甩脫了第一波玩偶的追殺,返回玩偶店,與馬尾妹子、杠精匯合。 當馬尾妹子看見氣喘籲籲地跑回玩偶店的眼鏡男,又瞥到通往二樓的暗門的方向的時候,她突然靈光一閃,大聲說:“不對!” “什麽?” 眼鏡男緩了緩,走上前正要上手推開那些盒子,再去二樓探索,聽見馬尾妹子的聲音,就暫時停了下來,皺眉問:“怎麽?” “我們一直以為玩偶的追殺是這一次噩夢中的難點,但是這不對!如果是難點的話,不可能在經過四次以上的重啟之後,還是這麽容易甩掉那些玩偶!” 馬尾妹子的眼神放著光,她覺得自己抓到了這一次噩夢的玄機。 每一個噩夢都有難點,也可以說是通關的障礙。但是相對應的,既然是障礙,也就意味著這樣的難點其實暗示了真結局的線索。 馬尾妹子對著眼鏡男點了點頭,說:“你之前說得對,這個噩夢裏,玩偶的追殺不是重點,我們根本沒法通過這樣的追逃發現什麽線索,這就是故弄玄虛。真正的難點,應該在別的地方!” 眼鏡男一怔,突然有點尷尬。 杠精嗤笑著說:“你以為他真的知道什麽嗎?他就是歪打正著而已。” 眼鏡男瞪了他一眼。 馬尾妹子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不管怎麽說,我們現在趕緊去二樓吧,看看剩下的房間裏有什麽線索。這一次直接去後麵的兩個房間,不去臥室了!” 杠精覺得有點奇怪:“我們不去叫醒那個店老板嗎?” 這回輪到眼鏡男嘲諷他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靠抱大腿才能在噩夢裏活這麽久。我們現在還沒有探索完全,那個女孩失蹤的案子,我們連前因後果都不知道。現在就去叫醒老板,誰知道他會不會騙我們?” “沒錯。”馬尾妹子十分同意他的想法,“前期以收集信息為主,不能完全相信這些npc。” 二比一,杠精隻能:“好好好,都聽你們的。” 但是,他心中卻暗自腹誹著:“那隔壁書店老板的話,你們怎麽都信了?” 意見達成統一,他們就繼續前往玩偶店的二樓。這一次是眼鏡男推開那些擋住暗門的盒子。其實他伸手的時候,還有一點發抖,因為他再一次想起來之前死亡的感受。 但是在窄樓中,什麽都能見到,唯獨真正的死亡不可見。 所有人都無法真正死去,隻能在這混亂、癲狂的窄樓與噩夢之中掙紮與沉淪。 有些人繼續在噩夢中努力通關,甚至不是為了逃出生天,而是為了……真正的死亡。 眼鏡男深吸一口氣,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女童玩偶又一次跳下櫥窗,靜靜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奇怪地看了這個玩偶一眼,不明白為什麽這一次她沒有說她想要眼睛。 但是馬尾妹子已經在催了,畢竟時間緊迫,他就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而女童玩偶跟在後麵,手腳並用,慢吞吞地爬著樓梯。她心裏委屈地想,討厭,這一次是那對她不喜歡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