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立刻就氣憤了起來。  他當然明白收藏家的意思——那冷嘲熱諷,不就是因為他之前的隱瞞嗎?  光頭雙標得理直氣壯,但是他還是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真的什麽都沒有找到!”  花臂說:“我也是。”  收藏家嗬地笑了一聲,他說:“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他抬了抬下巴,“看看那是誰。”  走過來與這幾人匯合的緋,與其餘幾名任務者,同時轉過頭看向大樓一層——透過玻璃門,他們看見了坐在書店櫃台後,表情冷淡的徐北盡。  徐北盡:“……”  他有那麽一些些——真的隻是一些些,抓狂。  ……他真的從頭到尾,除了噩夢剛開始的時候去了一趟天台,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書店啊!  但是顯而易見,任務者們懷疑上了他。  他們確實看見了天台上有一個人將另外一個人推了下來,他們也確實沒有看見任何人走出這棟大樓,他們也確實沒有在大樓裏找出,除了他們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活人……  除了徐北盡。  這群任務者還沒有走到徐北盡麵前質問是不是他殺了人,徐北盡就覺得自己已經百口莫辯了。  ……因為直播係統壓根就沒有給出大樓內除卻樓梯、天台和書店以外的,其他場景的視角,所以他甚至不能自己去找那個凶手……  等等!  不對啊!  徐北盡突然就反應過來。  直播係統是不會出錯的,這種直播的視角,實際上是根據遊戲的設定產生的,換句話說,這其實是一種利用遊戲策劃作弊的辦法。  隻有直播提供視角的場景,才是有價值、有線索的場景。直播都沒有視角的地方,那還有什麽用?不過就是一塊毫無用處的布景。  但是在像《逃出生天》這樣擬真的遊戲裏,主腦自然而然地會將場景布景得宛如真實,任務者可以在地圖內部自由探索。  簡而言之,任務者們實際上不知道噩夢的場景中有哪裏是值得探索的,他們隻能廣撒網,但是徐北盡透過直播係統,知道了。  而大樓內,可以將視角轉移過去進行直播的場景,僅僅隻有三個……  徐北盡的表情逐漸變得若有所思。  這意味著——那個凶手真的不在這棟大樓裏?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當然不是那個凶手,也就意味著那個進入大樓的凶手另有其人。可是直播係統無法看到大樓內的那些布景,而看得到的,無論是天台還是樓梯,都空無一人。  這就意味著這棟大樓內的確沒有其他人存在??  大樓裏既有人又沒人?  這樣完全矛盾的結論,必然有其中一方是錯誤的。而徐北盡相信直播係統——至少他相信這玩意兒沒壞——那麽,大樓裏,除了徐北盡和那些任務者,的確沒有其他人了。  那個殺人凶手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他怎麽能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離開這棟大樓?  別的不說,他能瞞過徐北盡的直播係統就是徹徹底底的不可思議。  這可是上帝視角!  甚至徐北盡本人就坐在這兒,透過玻璃窗,他完全可以實時掌握大樓一層內外的情況!  徐北盡也不由自主地擰起眉。  他想,這個噩夢,還真是有一些奇怪。  有人死亡不會導致噩夢重啟,有人能在一棟大樓裏憑空消失……  而後麵那個問題更是令他啼笑皆非——一個活脫脫的,推理小說裏的密室難題?  他正思索著,那六名任務者,已經因為發現了他這個嫌疑人,而興衝衝地擠進了書店裏。  因為之前要尋找的是天台上的凶手,所以他們進入大樓之後,就衝向了最高層,隨後從上往下地搜尋。  在收藏家指出書店裏的這個男人之前,除卻早已經知道徐北盡存在的光頭和花臂,其餘的任務者還真的沒注意到這家髒兮兮的書店裏,還有著一個活人。  在沒有注意到徐北盡之前,這個男人的存在感十分低;可是一旦真的看到他,任務者們就不禁想,他們怎麽會忽略這個男人?  他明明如此的令人矚目。  在真切地看見了這個男人的容貌之後,牧嘉實的瞳孔下意識一縮。他詫異地想,怎麽是他?怎麽會是這個書店老板??  基於先前幾次和徐北盡的接觸,牧嘉實給徐北盡貼上了“無害”這個標簽。牧嘉實認為,以徐北盡一直以來的表現,他不應當是一個殺人凶手,並且能在殺了人之後還平靜地坐在那兒。  但是,在誰也沒有進入過他的噩夢的情況下,任何人也不能說真正了解他。  人不可貌相……不,按照徐北盡的容貌來說,應該說,人可貌相。  牧嘉實暗自提醒自己,噩夢中的窄樓居民,與窄樓中的窄樓居民,在某種程度上並不是一個人,除非是那些噩夢的主人。  ……但是上一次他同樣與徐北盡在噩夢中相遇,那個時候他說之後會去拜訪徐北盡,而徐北盡顯然也記得這件事情。  一時間,牧嘉實因為徐北盡這複雜而矛盾的形象,而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徐北盡注意到了牧嘉實投過來的,奇怪而欲言又止的目光。他大概能猜測對方的想法,就如同曾經的推理大佬猜測他是殺人凶手一般,牧嘉實恐怕也對他升起了懷疑。  比起僅僅隻是懷疑的牧嘉實,其餘五名任務者,似乎已經認定他就是那個凶手了。  畢竟噩夢中又不會出現什麽靈異事件。徐北盡就是唯一那個停留在大樓中的人,他怎麽可能不是那個殺人凶手呢?  而麵對這群任務者七嘴八舌的詢問和指責,徐北盡略顯疲憊地歎了一口氣,他抿了抿唇,在等待片刻之後,發現這群任務者還在不停地說話。  於是本來低垂著眼睛的徐北盡,突然就掀起眼皮,平靜地說了一句:“說完了嗎?”  任務者們下意識閉上了嘴。  實際上一直在說話的也就隻是光頭、花臂和收藏家,其餘三名任務者基本保持著沉默。而在徐北盡說話之後,收藏家更是用興致勃勃的眼神注視著他。  徐北盡瞥了一眼這個始終帶著笑容的青年,隨後說:“你們找錯人了。”  “你不要否認了!”光頭鼓起勇氣才讓自己這句質問說出口,“隻有你一直待在這棟大樓裏。還有誰能把那個人推下樓?!”  他這句話也是有根據的。光頭和花臂比其他任務者來得早一些,所以知道徐北盡確實一直待在大樓裏。  光頭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和徐北盡的接觸,於是就隱瞞了這一點。  但是在那個人從天台墜落之後,他們既沒有看到任何人離開大樓,也沒有看到任何人進入大樓。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一樓書店內的徐北盡,就顯得最為可疑。  徐北盡其實也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駁,但是……  他好整以暇地靠著椅子的後背,抬眸看著這群任務者,似乎有恃無恐的樣子。他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這是否驗證了我之前說的事情?”  任務者們都怔了一下。  光頭和花臂臉色頓時就一變。  牧嘉實當即就發現了這兩人臉色的變化,逼問道:“你們知道什麽?”他又看向徐北盡,“你之前說了什麽?”  徐北盡似有若無地笑了一聲:“與你們發現的那具屍體有關。”他說,“我奉行等價交換的原則。他們之前提供了一些信息給我,所以我同樣提供一些信息給他們。”  牧嘉實頓時就皺起了眉。  等價交換……他深深地看了徐北盡一眼。比起在場其他人,他清楚地知道,徐北盡的確是這樣一個人。  但是……  但是比起那個安坐在書店裏的男人,比起那個因為他送給他的飲料,就提供給他一條關於噩夢的線索的男人……眼前這個皮膚蒼白、眸色幽深,神秘而令人敬畏的男人……  牧嘉實再一次深刻地懷疑起徐北盡——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還不等他想明白,光頭就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天台。”  徐北盡曾經對他說,這棟大樓裏,值得探索的地方隻有兩個:一個是天台,一個是書店。  現在,前者似乎已經驗證了,有人從天台上墜落後死亡;而後者更不必說——畢竟,掌握了不知名線索的書店老板,就在這裏。  光頭的嘴唇顫抖著,臉色發白,帶著深深的恐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目光中的驚悚和畏懼,甚至讓徐北盡都感到奇怪起來。  徐北盡想,這是幹什麽?這是什麽意思?他隻不過是想洗刷自己的嫌疑而已,所以才故意提到之前和光頭、花臂的交易。  比起殺人凶手,他更想讓自己的形象定格在未卜先知的神秘人身上。  ……但是光頭為什麽會露出這麽一副表情?  這個時候,光頭驚悚地大喊說:“為了證明你之前說的話是對的,你就特地跑到天台上殺了一個人?!”  徐北盡:“……”  他張了張嘴,一瞬間啞口無言。第62章 改造卡  ……怎麽會有人的腦回路,是長成這樣的???  直播間裏,觀眾們已經笑倒了一片。  誰能想到,徐北盡迂回著、想要在自己的形象不崩的情況下,為自己洗脫殺人的嫌疑的舉動,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呢?  “北北,算了算了算了。”  “北北,你……唉,認命吧。”  “北北,對自己的長相有點自知之明。”  “北北,你看看人都被你嚇成什麽樣了。”  徐北盡:“……”  他還沒從光頭那句高呼帶來的陰影脫離出來,觀眾們的彈幕又對他造成了成噸的傷害。  觀眾們嘻嘻哈哈片刻之後,倒也還是說了一點正經的事情。  “這群玩家先入為主把北北認定是凶手了,北北再怎麽解釋也沒用了,北北真的慘。”  “……然後北北還天生長了一張壞人臉……”  “噫!我覺得反派臉可潮了!這群玩家一點都沒有審美!”  “比起這個,我還挺好奇那個凶手到底在哪裏。”  徐北盡瞥見這條彈幕,心想,是啊。那個凶手——究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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