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有人在背後操控電梯的去向的話,那麽一旦來到9樓以下,樓梯又走不了,不管三號電梯還是四號電梯這兩個選擇,都在那群瘋子的掌控之中。 “那麽說不定,這些人就隻能永遠地困在9樓以下,被那群瘋子戲耍玩弄,在各種危險中穿梭來去,直到被折磨到死。 “……下一批人乘坐電梯過來的話,那群瘋子就提前將四號電梯停靠在這一層,然後將三號電梯也停在這一層,然後瘋子們就會得意地欣賞那些人走在碎玻璃和刀片上的行動。 “說到底,我就覺得滿層的碎玻璃和刀片,也太刻意了吧……” “新的推理大佬支棱起來了!” “……我覺得你說的對。” “草,所以真的還有一群瘋子暗戳戳躲在某個地方??” “別說了,我已經開始惡寒了。萬一我今天坐電梯的時候有誰偷偷摸摸改了我的樓層……” “啊啊啊球球你別說了。” “電梯成精,和,有人在背後操控電梯的去向,你自己選一個吧。” “……我選擇走樓梯。” “然後樓梯被堵死[狗頭]” “其實四號電梯停在9樓以下就挺可疑的。坐電梯到9樓肯定是想要離開這棟樓的,誰都知道9樓以下的樓梯被堵住了。 “但是這一層樓又不是底層,所以到了這一層之後,肯定還會繼續嚐試去別的樓層。那麽這部電梯孤零零地停在這兒有什麽意義呢?” “就像是陷阱。” “這個這個……說不定隻是主腦的安排?” “……你怎麽又回到主腦的安排上了……這是個遊戲啊,主腦不可能介入那麽多的——或者說,你認為的主腦介入,都必然是遊戲本身的安排,而不是主腦有意的介入。” “是的,遊戲中場景和道具的安排,肯定都是有對應用處的。” “總結:現在這三個人不敢輕舉妄動。樓梯已經被堵死了,不能爬;電梯也不能坐,生怕被可能的瘋子團體,帶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路裏。” 的確如此。 少年、緋、神婆三人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像之前林檎說的那樣,9樓以下,下得去,上不來。 終於,緋還是打破了沉默,她說:“如果9樓以下有人在操控著電梯的走向,那麽恐怕離開這棟大樓的目標本身就是一個陷阱。我們需要做的,隻是在這棟大樓倒塌之前,解決這個噩夢。” 少年冷笑了一聲:“誰知道呢。或許也的確有辦法逃出去呢?說不定我們在這裏隨便按電梯,撞運氣,就能逃出這棟大樓了。” 緋咬了咬嘴唇,說:“但是,底層必然有著更大的危險,那些瘋子可能正在底層觀察著我們的行動……” 她的話戛然而止。 在那一刻,她察覺到了一種總是在這個噩夢中出現的既視感。但這一次,並不是噩夢中的某件事情,而是……而是這個噩夢,與窄樓。 這棟大樓的底層或許有著監視著全局的瘋子,他們操控著電梯,說不定還掌控著整棟大樓的監控。畢竟,既然電梯還能夠運轉,那麽說不定監控也還能繼續使用。 ……那麽,窄樓裏麵呢? 所有任務者都認為ne是幕後黑手的幫凶。那麽,它是否也監視著整座窄樓的動向……而它位於何處呢? 在此之前,緋始終深信那個說法,即主腦ne位於窄樓的最高層。 但是這個說法是從何而來的?仔細想想,這毫無依據。唯一能夠作為理由的也隻不過是……“因為最高層聽起來就比較像是壞人的老巢”。 可為什麽不能是底層呢? 那個傳言……緋心神不定地想著,那個說窄樓的出口實際上在底層的傳言,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麽這麽多年來,任務者們費盡心機往上爬的努力,豈不是完全白費? 而如果是假,那他們……又要如何離開窄樓呢?繼續往上,往那遙遙無期的最高層努力,還是…… 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心,直到疼痛令她不由得皺起眉。 * 除開這三個困在9樓以下的任務者,以及在16樓與小女孩的母親麵麵相覷的巫見與林檎,另外三名任務者的行動,倒是頗為順利。 他們去了9樓,並且找到了神婆說的那部貨梯。 除此之外,他們也發現了電梯裏的“那顆蘑菇”。 他們並沒有像神婆那樣,選擇置之不理,而是果斷開始嚐試與這人交流,試圖獲取一些信息。或許是因為他們人多勢眾,所以很快,這人就從閉口不言,到斷斷續續說了一些話。 這人的聲音沙啞粗糲,不知道是因為過度的哭泣還是恐懼的大喊,對喉嚨造成了巨大的損傷,任務者們幾乎聽不出這人原本的聲音。 這顆蜷縮在角落裏的“蘑菇”說:“我……我就是躲在這裏。我什麽都不知道。9樓……下不去。我也不敢去……” “不敢?”西裝男敏銳地意識到什麽,“你知道9樓以下是什麽情況?” 這人睜大了眼睛,露出發懵的表情。 任務者們交換著眼神。 隔了一會兒,這人終於開口了:“我是……從下麵,爬上來的。” “爬上來?” 那人完全沒有理會任務者的問題,用著一種遊絲般飄忽的語氣說:“下麵……有一層,全是碎玻璃,還有……刀片。我坐電梯下去,在那裏,被割傷了腳……” 任務者們看了看這人的腳,果然發現有血跡從皮膚上滲了出來。地上也有一些深色的血腳印,不過已經凝固了,就十分的不起眼。 那人依舊蜷縮在角落裏:“我的同伴……進到了那一層的電梯。我們分批走,害怕有危險……然後,那部電梯下去了,又空著上來了。他們一定是出事了…… “我不願意再往下走,但是其他人還是想去試試看。他們說,說不定他們已經出去了呢?不……不可能的,我知道,直覺告訴我…… “然後……我就和他們分開了。我從這棟大樓的外立麵爬進來。玻璃碎了,所以我可以站在窗台和欄杆上。我爬不動了,所以隻爬了兩三層……然後我就躲在了這裏。” 西裝男皺眉,卻嚴厲地問:“既然你已經從窗口爬了出去,為什麽不直接往下?不離開這棟大樓?” 那人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這個時刻,西裝男意識到,他似乎問到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很快,那人就打破了沉默,聲音沙啞地說:“因為,我看到了無數具屍體……就在外麵。就擺在那兒。整座城市。燒焦了,燒幹了。沒有人還活著,所有人……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那些想要離開這棟大樓的人,我看到他們的屍體,被人扔了出來。還有我的同伴們……的,他們的,屍體。那些扔屍體的人,還在大喊著好無聊……我不敢……我不敢下去。 “我躲在這裏,我躲在這裏……這裏安全……我可以,永遠地留在這裏……” 那人呢喃著說。 隨著這人的話,蔣雙妹幾乎下意識看向了窗外的場景。 燃燒著的城市。 這場大火是先將這座城市裏的人燒幹淨,然後,才開始焚燒這座城市。 ……為什麽? 為什麽會有這場大火?那個小女孩之前說的,“轟”地一聲,又是什麽? 蔣雙妹陷入了十足的費解之中。 隨後,她又啼笑皆非地意識到,這不過是一個噩夢罷了,她想這些幹什麽?這不過是這個遊戲的背景設定,隻是用來渲染氣氛、烘托情緒的而已。 那隻是虛假的、捉弄人心的、主腦的把戲。 就好像神婆不可能是小女孩的母親一樣,這個噩夢中的末日,也不可能是真實發生的。 蔣雙妹收回眼神,就這樣安慰著自己。 隨後,他們又仔細詢問了一下“這顆蘑菇”,關於其在樓下的某層的見聞。這人除卻知道那一層停靠著一部電梯、地麵上有著非常多的碎玻璃和刀片之外,對那一層一無所知。 此外,這人也就隻知道,自己的同伴在樓下遭難,並且屍體也被樓下的一些人扔了出去。對於樓下那些人的身份,這人同樣一無所知。 西裝男忍不住問:“樓下本來應該是什麽辦公室?” 那人茫然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這棟辦公樓,不同的樓層是被不同的公司租下來的。 “我隻知道樓上應該有裝修公司、食品公司、房產公司……好像是,還有專門做環保的,當時來我們這邊發過什麽東西……對,除甲醛的東西吧,當時我們公司剛剛搬進來…… “但是具體……具體有什麽,我也不太清楚。事情……那件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我們不會隨便來往。” 西裝男便問他:“那你是做什麽的?” “我?”那人怔了一會兒,“好像是……植、植物?” 西裝男皺眉盯著他看了片刻,便點了點頭,自言自語說:“看來這群瘋子的瘋狂,也和他們各自的公司有點關係。” 蔣雙妹也忍不住點頭,但是她又想到:“所以9樓以下,應該是什麽公司?殺人……” “誰知道呢?”西裝男想到他們現在正在一個遊戲中,便嗤笑道,“遊戲公司?” 蔣雙妹也笑了一下,隻當西裝男在瞎說。 他們都沒注意到,當西裝男說到“遊戲公司”這幾個字的時候,蜷縮在地麵上的那顆“蘑菇”,露出了略微驚懼的表情。 西裝男無意深究這個話題,在這棟大樓裏,必然有清楚9樓以下情況的幸存者,不然他們這個遊戲也玩不下去了。 不過……他又想到現在應該正在三號電梯裏折騰的少年等人,心想,那些人不會運氣差到直接去了9樓以下吧? 目前來看,9樓以下的危險性可能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西裝男搖了搖頭,不再繼續想。 蔣雙妹忍不住問:“我們現在要使用這個貨梯嗎?” 西裝男遲疑了一下,便將目光放在了貨梯的操控板上。 貨梯的操控板上,亮起的樓層按鈕同樣不多,但是比電梯多了一些。這裏一共有八個亮起的按鈕,西裝男深吸了一口氣,說:“走吧。” 但是他剛剛想伸手去碰按鈕,那顆原本縮在地上、看不出身形的“蘑菇”便突然大叫了一聲,像是瘋子一樣撲過來抓咬西裝男的手。 西裝男連忙將手縮回來,那人便平靜了下來。 就好像這人突然的瘋狂,就是為了阻止西裝男去碰電梯的按鈕。 西裝男皺起眉,本來想說什麽,但是在看到那人的身形的時候,突然瞳孔一縮,忍不住問:“你是個女人?” 這人剛才蜷縮在地上,聲音粗糲沙啞,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等她站起來,任務者們這才意識到她的性別。 單純說性別,西裝男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麽意外的,但問題在於,第二輪噩夢的時候,神婆帶著小女孩直奔9樓的貨梯,帶著一種出人意料的、仿佛被蠱惑了一般的情緒。 ……而這個女人,就在這部貨梯裏。 蔣雙妹詫異地說:“你不會是那個小女孩的媽媽吧?” 那人遲鈍地看了看這幾名任務者,在茫然片刻之後,仿佛突然醒悟了過來:“你說……你說,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