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豬吃老虎?大智若愚? 或許有些事情,並非是直覺,而是連林檎自己都無法說明的,大腦快速運轉之後得出的結論? 徐北盡一時間有些震驚。 他懷疑地看了看透過操控板看到的自己書店裏的書架,他想,林檎之所以能夠在無數本書中,這麽快就尋找到「更新日誌」,是因為他在無意中把所有書的位置都記了下來…… 徐北盡想了半天,突然對林檎刮目相看。 不管怎樣,這顆小蘋果都已經是他的了。是他的戀人,他的林檎。 聰明也好愚鈍也罷,都是拎著一堆飲料傻乎乎過來討好他的林檎。 徐北盡摸了摸鼻子,望著林檎的身影,眼眸中不禁泛起些許的笑意。 “北盡?”林檎奇怪地叫了徐北盡一聲,徐北盡沉默了挺久了,“這書有什麽用?” 徐北盡回過神,回答說:“先放著吧,不著急。這就是端口之一。” 林檎懷疑地瞧了瞧手中的更新日誌,想了想,說:“我把它放到我記得的,書架中的一個位置?還是得隨身帶著。” “放在書架吧。最後我們會回來的。”徐北盡說,“現在我們得去找第二個數據端口了。” 林檎點了點頭,將更新日誌放好,然後走出了書店。 徐北盡的視角跟隨著他,但是目光卻不自覺落到了那本奇妙的更新日誌上。 那其實不能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本書。 本質上還是一份電子文件、一串數據。 他書店中的其他書也是如此,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更應該說是窄樓中的人工智能,也就是色的數據庫,而並非是ne的數據庫。 恐怕ne當初為徐北盡設定窄樓居民的身份的時候,因為無法更改徐北盡的麵板,所以隻能將色的數據庫幻化為一間書店。 如果有任務者,有幸使用一張極為特殊的麵板卡查看徐北盡的麵板。 那麽他就會發現,徐北盡的表麵身份的確是一名書店老板,但是卻有一個隱藏身份,是窄樓的管理者色。 雖然這僅僅隻是一個身份,而無任何權限。 但是這個身份迫使ne在為他構建窄樓居民的背景的時候,不得不創造出這間,隱藏著窄樓中無數噩夢線索的書店。 仔細一想,徐北盡又覺得,果真一飲一啄。 當然,他的書店中絕大部分的書,都僅僅隻是單純的、固定無法更改的「隻讀文件」;而唯獨這本更新日誌是例外。 更新日誌是ne寫的,屬於遊戲主腦,不屬於遊戲中的色。 但是徐北盡也同樣可以說是擁有這重身份。 這樣的雙重身份,就像是套娃一樣,讓徐北盡得以窺探這個遊戲的一部分秘密……比如,ne這些年都給這個遊戲更新了些什麽東西? 雖然不會介紹得非常詳細,但總會透露一些線索。 不過,徐北盡其實不怎麽翻閱這本日誌。這麽多年裏他都是無能為力、束手束腳的狀態,一開始他的心思多少還是活躍的,但是越往後,就越是一潭死水、死氣沉沉。 當然,他仍舊清楚,這本更新日誌的意義所在。 這是ne對這個遊戲的更新記錄,在他的書店中具現化的一本書。 在遊戲之外,這僅僅隻是一個電子文件——一個同樣會被遊戲開發者打開審閱的文件。 所以這本書就成為了,聯通現實與遊戲的橋梁。這本書不僅僅隻是存放在徐北盡的書店裏,更是存放在遊戲本身的服務器上。甚至於,遊戲開發者的電腦上。 雖然這個時代,智慧生物們恐怕不會將其稱之為電腦。 或許是智腦、個人終端之類的稱呼。時代已經變了。他們這群人類即便離開窄樓,似乎也得花費很大的功夫重新去適應這個時代。 但是他們還是得離開。徐北盡想。 耳邊,林檎問他:“第二個端口在哪兒?” 徐北盡回過神,看了一眼操控板,然後說:“就在窄樓底層。一個隨機的空屋子。” “隨機?” 徐北盡說:“是的。這個端口的位置固定在窄樓底層,但是它會每分鍾隨機更改一次位置。 等我們找到了那個端口,就可以將它臨時固定下來。在短時間之內,它的位置就不會再發生變動了。 “我會把它的實時位置告訴你,剩下的就得靠你了,盡快趕過去。” 林檎怔了怔,隨後愉悅地說:“沒問題……” 他喜歡與徐北盡一起行動的感覺。 “那我們開始吧。”徐北盡說,“現在它的位置是在……” 當徐北盡和林檎在窄樓底層尋找他們需要的數據端口的時候,終極噩夢中的局麵正在逐步惡化。 而這當然也是無可避免的。 末日正在這個噩夢中,重新上演。並且,遠比當初的逐步升級來的可怕一些。 巫見忍不住抱怨說:“這簡直就像是,要在一天之內把末日全部上演一遍一樣……” 他身邊的葉瀾沒什麽表情,但是卻靜靜地點了點頭。 他們正在蒼城的圖書館——是的,就是他們在天火降世的噩夢中遇到的那間圖書館。 當巫見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好吧,的確在做夢,但是他以為自己是回到了曾經的那個噩夢。 然後他瞪著自己麵前攤開的那本書,還有電腦,還有周圍安靜卻座無虛席的自習室,看了良久。 然後他終於意識到,當初他進入天火降世那個噩夢時候的感覺沒有錯。 他的確是蒼城人。 這讓他的情緒陡然複雜起來。 終極噩夢——這就是終極噩夢嗎?讓他們重新經曆一次末日? 原本已經失去的重新回到了他們的手中。但是,又得讓他們眼睜睜地,在已經失憶的情況下,重新經曆一遍? 這該死的遊戲究竟是哪個神經病設計的! 巫見咬著牙,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但是心中卻格外痛恨地罵著。 他站了起來,在旁邊人看瘋子一樣的眼神中,飛快地離開了自習室。但是又在轉瞬之後,重新回來,拿起了自己的電腦。 直到看到電腦的存在,巫見才意識到,在這個噩夢中,他們說不定可以使用電腦聯絡彼此。 在其他的噩夢中,這些通訊工具都是無法使用的。一方麵可能是那個時間點的人類社會已經徹底混亂,另一方麵,恐怕也是因為不能讓這群任務者作弊。 但是現在這個終極噩夢,情況似乎不太一樣了。 巫見多少有些生疏地使用著電腦,登陸了一些網站,但是並沒有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想了想,他在網絡上發布了一串尋人的話,然後就有些失望地關掉了電腦。 看起來,在終極噩夢中,想要找到捷徑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然而不久之後,他就在圖書館外麵遇到了葉瀾。 兩人都有些驚喜,沒想到能這麽快在噩夢中遇到熟悉的人。 他們交換了一下彼此所得,但是還沒來得及多聊上幾句,情況就突然發生了改變。 最開始,隻是圖書館裏突如其來的一陣爭吵。 為了方便溝通,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曾經在這個場景中遇到的危險…… 總之,葉瀾和巫見在遇到彼此之後,就習慣性地回到了圖書館裏。 也正因為這樣,他們聽見了那場莫名其妙的爭吵。 起因似乎是圖書館負責借書的員工,因為繁忙而暫時拒絕了幫忙尋找一本書,而這讓那名來結束的市民十分的不爽。兩人就此爭吵起來。 這本來隻是忙碌的工作中常見的一次口角。 但是隨後,事態卻突然升級。 那位市民突然伸手,用指甲劃傷了圖書館員工的臉頰; 隨後那名員工更是憤怒地直接抄起一本字典一樣厚的書籍,直接就往對方的頭上敲了過去。 兩人狂怒一般地毆打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不少人過來圍觀。圖書館一樓的氣氛逐漸變得怪異起來。 人們靜默地圍觀著這一場鬥毆,然而目光中閃爍著的,卻是一種微妙的興奮。 有人甚至隨手拿了一張紙,在那兒奮筆疾書,不知道是在記錄些什麽。 巫見與葉瀾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往外走。就在他們踏出圖書館的那一刻,他們的身後傳來吵鬧的起哄聲和尖叫聲。 但是他們都沒有回頭看。 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並不想知道。 巫見隻是在想,這才剛剛進入噩夢沒多久而已。按照地球上真實的末日情況,瘋狂的蔓延在這個時間點應該還沒有這麽誇張。 所以,是這個噩夢人為地加快了末日的進程? 想到這裏,巫見便不由得感歎了一句,並且得到了葉瀾的讚同。 “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巫見主動尋求著葉瀾的意見,他知道這位任務者遠比自己厲害得多,“我們找一個地方等待,還是……” 他仍舊帶著電腦,指望著用這種曾經的技術尋找著自己的夥伴。 葉瀾遲疑了一會兒,反而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你認為我們真的可以解決這個噩夢嗎?” 巫見想了想,想到自己知道的末日,想到窄樓、噩夢……於是他誠實地搖了搖頭:“我覺得沒戲。我們就是為了解決窄樓才進這個噩夢的……” 說到這裏,他也本能地遲疑了一下。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進入窄樓的前提是,似乎所有人都默認了,在終極噩夢中打出真結局,就可以離開窄樓。 這是一個不言自明的共識。 因此,他們才會願意進入終極噩夢,才會如此狂熱地追求著這個噩夢。 因為這是遊戲的終極副本。這是遊戲的結局。 可是他們現在要如何解決這個噩夢? 誰能想到,終極噩夢竟然是曾經地球末日的重演?那如果他們沒能解決這個噩夢,是不是又會被關進一座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