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  駕駛座的車窗玻璃降了下來,路邊混雜在一起的音樂和槍聲隨著猛烈的風灌入車內。在駕駛權轉交給花生的瞬間,車內激烈奔放的音樂隨風狂舞,踩在槍聲的鼓點上節奏又重又塊,充斥著反叛意味的尾調緊緊抓著急速飆升的車速。  沈凜身子向後一仰,後腦勺撞在靠背上,花生哈哈大笑:“奔跑!爆發!衝啊!”  沈凜:“……”  說實話,這風吹得臉有點疼。  修拿起一把狙,架在手指搭成的槍托上,向街角射擊,義體卸掉了後坐力,讓他每一槍都異常平穩,血花開在路邊,劫匪的腦袋被打了個對穿,隨後接連幾聲槍響,在越野車飛速駛過的瞬間,劫匪全都栽倒下來。  抱頭求饒的店員沒有等到預期的子彈,轟鳴聲消散,槍聲平息,隻剩下節奏清晰的音樂聲,他瑟縮著抬起頭,懵然看著滿地的屍體。  -  越野車很快停在一個破舊的暗巷口。  前麵道路太狹曲,越野車開不進去,修找了個地方把車停下,還沒停穩,刺目的燈光照耀過來,外麵響起警笛聲響。  花生說:“頭兒,是警察!”  摩天大廈裏,楊自殺的事件還沒平息,修和沈凜想必都在警察的通緝名單裏。  沈凜問道:“能跑掉嗎?”然後對kp說:“我過偽裝。”  kp說:“不用過,我在推劇情進度,這幾個警察不會把你們怎麽樣。”  “有多少人?”修問。  “三個,不過看起來不像是來抓我們的警察,是片兒警,等等,”花生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是埃文!頭兒!是埃文!”  對麵的警察手持喇叭帶著笑意衝他們嚷道:“車裏的人,配合檢查,停車下來,趕緊!”  修打開車門,對麵晃眼的燈光消失,陰影裏站著個強壯的青年,警服袖口緊緊地勒著筋肉分明的手臂。  “我在遠處就認出了你的車,”他張開雙手,哈哈大笑著衝修走過來:“頭兒,好久不見!”  沈凜:“?”  花生介紹道:“埃文以前是我們的同伴,凜妹死後,他就改行去考警察了,”她轉而對埃文說,“你不是去了科技塔嗎?怎麽來這兒了?”  “可能我這樣的人天生就不適合待在科技塔吧,”埃文爽朗地哈哈大笑,他對左右的同事說,“你們回去吧,這個案子我再尋訪尋訪,明天再說。”  “行,埃文。”兩人向埃文道別。  埃文上來摟著修的肩膀,這才發現站在修背後的凜,他愣了一下,然後曖昧地對修說:“怎麽?終於肯找個新的愛人了?”  修冷冷地橫了他一眼,說:“這是這次委托合作的人。”  “看著年紀不大,”埃文問,“瑞克斯那家夥沒欺負人家吧?”  “哈哈哈哈!”花生笑著說,“瑞克斯在他麵前像是個被拔禿了毛的鵪鶉!”  埃文大笑。  修拍了拍他健碩的肩膀:“在科技塔裏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看不過去一些事,裏頭有幾個瘋子科學家,在下城區抓人回去當試驗品,給他們裝亂七八糟的義體,隻為了測試性能。”埃文聳了聳肩,“我一時不爽,揍了個管事的博士,被撤職,丟來了這兒。來這兒自在,也熟悉。在科技塔天天都得穿緊繃繃的製服正裝,沒少受白眼。”  他語氣輕描淡寫,可修和花生都聽出來事情肯定遠不止他說得那樣簡單。  修攬著他的肩膀輕輕一撞:“辛苦了,兄弟。”  “我們都很想你,”花生說,“隨時歡迎你回來。”  埃文撓了撓頭:“恐怕不行,我當爸爸了,得為了我的寶貝老婆和孩子少冒些風險。”  修笑了起來:“恭喜。”  埃文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問道:“你們這次接了什麽委托?來這兒幹什麽?以你們現在的身價不應該還來這種地方。”  “找個人,”修不想埃文牽扯太多,從簡地說,“是個華國人,姓李,你認識嗎?”  “李明?”埃文想都不用想就直接叫出了這個名字,“我知道他,那老頭天天神神叨叨,說自己知道天命,想給我們算卦,是個老騙子。走,我帶你們去,這邊。”  “你呢?”修和沈凜跟著埃文往巷子裏走,這裏本來就道路狹窄,路邊更是堆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集裝箱,埃文體型龐大,但帶著他們穿梭其間的時候非常靈活。  kp說:“你過個偵查。”  沈凜投擲,失敗。  kp:“那好,你什麽都沒發現。”  一定有什麽。沈凜主動問埃文:“剛才你們在巡邏嗎?這附近最近發生了什麽?”  埃文壓下他的兩道濃眉,說:“有小孩失蹤,本來這不是什麽大事,這條街上沒有父母的小孩數不清,家裏丟了小孩都不知道的也數不清,報了失蹤就沒下文的更是多到令人難以置信,但最近,這種案子發生得太頻繁了,頻繁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說起來,那些小孩很奇怪,消失得悄無聲息,像是主動離開的,沒留任何掙紮的痕跡。”  “是誘拐嗎?”沈凜想起來,之前找楊的時候,那棟公寓裏也有小孩走丟事件,秉著kp不會突然塞不相幹的線索,沈凜心想,這事一定跟楊的事件有什麽聯係。  “嗯……誘拐,也許是也許不是,我走訪過幾個丟了孩子的家庭,他們說自己家的小孩在房間裏就莫名消失了,按理說,沒人能進去那個房間,像是離家出走。”  “持續多久了?”  “一個多月。”  沈凜疑惑地問,“監控錄像呢?有拍到什麽東西嗎?”  “有,”埃文點了一支煙,他吹出一口濃鬱的煙霧,沉重地說,“監控看到這些孩子遊蕩在街頭,身邊沒人,他們像是有目的,又像是漫無目的,看不出他們想去哪兒,可又沒什麽猶豫地徑直前進,但你們知道的,這附近治安就這樣,能保留下來的監控錄像少之又少,我們隻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從這些片段裏能看出他們應該是受到了某些藥物的影響所有孩子都神誌不清,像是遊魂。”  他們一邊聊著這個事情,一邊往街巷深處走,走到盡頭是幾戶並排的矮房,其中一間門口立著個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廣告燈牌,上頭是倆“鮮活”而又親切的大字算命。  沈凜:“……”  一個弓背折腰,右腿裝著機械義體的老先生推開玻璃門,猛得往地上潑了一盆什麽東西。  汙水漫過來,透著一層薄薄的紅。  還有些淡淡的腥味。  他立馬想到這可能是傳說中的黑狗血。  老先生看到他們,乜斜了一眼,然後掏出鈴鐺,煞有介事地說:“我觀你們印堂發黑,今日恐有大災,我這裏有一道驅邪避禍的保命符,隻要199,買二送一,順便給你免費算一次命,健康、事業還是愛情?”  他的背後,城市燈光閃耀,交織著輝映老先生有明顯改造痕跡的臉,節奏激越的朋克音樂穿牆而過,與鈴鐺搖動的聲音合二為一。  動次打次叮叮當。  沈凜:“……”  救命,這不可名狀的違和感裏帶著不對勁的詭異和諧。  在賽博朋克的世界算命跟在川蜀吃日式煎餃有什麽區別?  沈凜麵無表情地心想。  “李明?”修沒廢話,單刀直入:“幫我們算個星位,給你三萬。”  老先生手裏的鈴鐺掉在地上,他猛得吸了一口氣。  幾十分鍾後,沈凜手上有了一個明確的時間點。  老先生摘下眼鏡,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賬戶裏多了三萬。  時間在三天後,淩晨兩點三十二分。  北落師門星便會降落在大槐樹的樹梢,楊會在那個時間點舉行最後的儀式。  臨走前,沈凜突然心血來潮,問道:“如果我想請你算前因後果,你能算嗎?”  “占卜。”  “是的,”沈凜問:“我想知道那些失蹤的孩子都去哪兒了?”  kp:“你過個話術。”  沈凜投擲,1點大成功!  老先生沉默了許久,就在沈凜以為他不會作答的時候,老先生意味深長地說:“詭詐者以神秘之軀降世,用最迷惑人心的言語欺騙信徒。我曾經見過那位欺詐者,他化身嬌豔少女,以扇子遮掩麵容,誘騙得所有男子都為她癲狂,他險些毀滅一座城市。我在這裏發現了他的痕跡,也許是他誘拐了孩子,如果真是的話那就放棄吧,人類的力量無法和那位邪神對抗,隻能等他玩夠了。或者”  他擰開廣播,滋滋滋的電流聲消失後,女主播的聲音響起:“城郊的xx工廠於淩晨發生了一起特大爆炸事件,懷疑和最近異常活躍的拜火團有深入聯係……至今為止,已經發生了6起類似爆炸案件。”  李明仰麵躺在躺椅上,神秘莫測地說:“或者是,放棄阻止最後的祭祀儀式,那場祭祀儀式所召喚的是那個邪神的克星克圖格亞為他而來,為他培養了信徒,讓信徒將自己從遙遠的星球召喚而來。”  他輕輕吟詠道:“奈亞拉托提普,熱衷於誘騙人類,鍾情於看著人類崩潰絕望的千麵之神,他再次來到了這裏。”  沈凜聽完,問kp:“這房間的難度是不是不太對勁?”  kp:“沒有不對勁。”  “兩個外神,彼此還是死敵,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們怎麽阻止?”  “是這樣的,不難,”kp說,“你想想辦法。”  沈凜:“……”  神踏馬不難。  鐵石心腸毫不放水,這就是老kp的堅持。  但沈凜確實想到了一個辦法。第98章 前人  從過往的遊戲經驗來看,這些神明從來不會主動幹預這個世界,他們大多的歸屬地都不是地球,有的在遙遠的外太空,有的則沉睡在海底、地底或者其他人類無法觸及的地方,他們展露給人類看的要麽是夢境之中的一角,要麽是神秘莫測的咒語,一個剪影、一小段呼吸、一句低喃……然而這些就足以讓碰觸到的人發狂瘋癲。  他們的力量異常強大,如果是他們的本體降臨到這個世界,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世界會動蕩,民族乃至物種都會因此而死亡。  得到了“賜福”的信徒們執著於將神明們從棲息之地喚醒,或者從遙遠的世界彼端召喚於現世,所依托的都是古籍上的隻言片語或者午夜夢境時的一點神秘啟示。  達成召喚的前提是需要有嚴苛的獻祭儀式,有對應的召喚咒語和環境,不是所有信徒都有能力將神明召喚到身邊,但在那之前他們都會因為賜福獲得或多或少的非凡能力。  沈凜相信,正如克圖格亞還沒有被召喚入世,那位詭詐的千麵之神也還在某處休憩。  他要做的和阻止楊召喚克圖格亞一樣,找到那個信徒,然後破壞他的祭祀儀式。  “別理這瘋老頭,”埃文拍了下沈凜的肩膀,“他說話一向這樣。喂,李明,你的義體需要上油了,拿著這筆錢去好好保養保養!”  “不著急,埃文,”李明美滋滋地說,“得先快活快活,這錢夠我去維恩的娼館玩一回了,哈哈!”  沈凜問修:“你還有錢嗎?”  “有。”  “再拿三萬來,”沈凜說,“經費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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