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立場,究竟是什麽樣呢?  有誰敲了敲門,門被推開,又很快闔上,錢奚梁沒抬頭,發現有人坐到他身旁,似乎也在打量照片。  他嘖了一聲,說:“小穀……借我個火我偷偷去抽”  錢奚梁瞳孔一縮,幾乎一眨眼就拔出槍,身形已經退到一米開外,而身旁那個陌生的青年看了看他的槍,又看了看照片,遲鈍地舉起雙手,道:“額……我是好人?”  ……你為什麽要用問句?  錢隊長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小夥子,差點被“嫌疑人竟在我身邊”這一幕給嚇得心髒停跳,幹這一行接觸的死人不少,這還是第一次能嚇到他的活人。  但對方態度尚可,他隻能無奈又沒好氣地問:“你怎麽進來的?雙手抱頭站到牆邊去!”  對方果然背著那帆布包,他把包放到腳底,又乖乖按照錢隊的方式做  錢隊搜到了身份證、對折起來的空白符紙(材質一般)、一部手機、一支圓珠筆、兩百塊錢。  錢奚梁:“遊也?”  對方點點頭,一聲不吭。  “過來坐,”錢奚梁皺眉,點了點照片,“要不要交代一下,這都怎麽回事?”  恰此時,門再次被推開,其他人拎著麵包奶茶帶裝咖啡進來,打前頭幾人看到這一幕都是一愣。  “我是來報案的,”青年說,“有人偷了帶有怨氣的手機。”  錢奚梁:“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你自己?  “他在樓下,但似乎被怨靈纏上了。”  室內詭異地安靜了一瞬。  半小時後,他們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  雖然“世上真有鬼,鬼在我身邊”十分讓人難以接受,但青年還有別的方麵需要求助  這個鬼物就在人群中,且善惡不明,稍遲緩些時間很可能會有其他無辜者送命,他們一邊審問王巍,一邊對唯一的證物取證,以求盡快找到“手機”的來源。  王巍一開始還不承認有鬼,隻在基層民警麵前說自己偷東西了想被抓,可他又提供不了失物,反反複複地隻想進局子,後來換了人,他終於吐出實話,他的證詞是這樣的:  “一周前,我去劉記麵館吃麵,人太多了,就拚了個桌,我對麵坐了個高中生小姑娘吧。”  “她長頭發,一直低頭,結賬的時候把手機落下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看沒人注意,一時間就鬼迷心竅……警官我真的錯了,我沒想到後來就……這手機就不對頭!”  你偷了就沒想過要賣掉?  “想過啊,但我想著先打開看看裏麵有沒有什麽,結果發現她設了指紋鎖。但開機之後不是能看到短信之類的彈窗嗎?我打開的瞬間,就收到一條短信……說,說……”  說什麽?  “說她被關起來了,一片黑什麽都看不到,救命!”  你後來怎麽做的?  “我一開始以為是失主發現了,想嚇唬我,沒當回事……誰知道……誰知道屏幕第二次亮的時候,她說她看見我了,還問我為什麽不報警?”  報警?  “她說她才十七歲,還說了自己是高中生,但就是說不出名字是什麽!我當然沒敢報警……就,您懂的,心虛嘛,而且我回不了信息,就想著第二天賣掉算了。”  “沒想到我隻是說了句‘有病’,她突然說出了我長相特征,然後說‘我看見你了’!當時我就嚇尿了!”  你一定還隱瞞著別的信息吧,既然害怕,為什麽不立刻賣掉或者丟棄,你也說了,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警官,我也想啊!但這個鬼她纏著我!我晚上天天做噩夢,白天開車去丟手機,結果不論是送人還是丟棄,第二天都會出現在床頭,每天的短信都是讓我救她!我今天甚至想去跨江大橋把手機扔下去算了,要是還不行,我就自己跳下去!我都快被逼瘋了!我就偷手機,求求這位姑奶奶放過我吧!”  你繼續回想別的線索,現在先去做個拚圖。  “好、好!不過我真的沒看清楚那張臉……這,不會把我趕出去吧!求求你了,把我關起來吧!”  他們趕去了劉記,江淮也上了車。  劉記麵館的老板娘說:“不對,沒這個人,應該沒人丟手機吧?除非他隨身帶倆手機。”  怎麽說?  老板娘擺擺手:“現在年輕人誰還用現金支付啊,我點開在大學對麵,這一個月就沒收到過現金,他們都是手機掃碼,要是有誰給了現金,我一定記得。”  你確定一直是你在收錢嗎?  “我侄子最近倒是也在幫忙,”老板娘皺眉,“有時候我上廁所不方便,他幫我收一下,但他今天請假去隔壁市看女朋友了。”  觀看監控,同時打電話給了老板娘的侄子。  “一周前?具體什麽時候……啊那個時候啊,好像是有個女孩子用的現金付錢,我當時不大好收,就自己掃碼幫她付了,然後那十幾塊現金我吃燒烤花掉了。”  有什麽外貌特征嗎?  “讓我想想啊……我想想!啊!她外套下麵穿得好像是一中的校服,不過很奇怪,她應該是沒洗澡,我感覺長得挺清秀,小姑娘身上怎麽有股味道……別的真沒有了!警官,她是出什麽事了?我一定繼續努力想,想到什麽其他的立刻打電話給你們。”  那多謝你,我們正在找人。  “不謝不謝,應該的!”  同事那邊打電話過來  “王巍的確第一次犯案,沒有案底。手機上的指紋查到了,有王巍、遊也,還有一個人的拇指和食指。”  隻有兩片?  “嗯,很奇怪,不像是常用的手機,手機殼是淘寶定製的,自選的網圖,店家太多了,目前很難查到來源。”  不過王巍說他都拿了一周了,其他人的指紋本就比較難保存。  “嗯,一中那邊也去了人了,不過學生幾千個,店門口的監控隻有小半張側臉,還得多等會才能比對出來……”  手機還沒能破解嗎?  “沒有,”聲音一頓,“裏麵根本沒有電話卡,而我們依舊能收到那些消息。”  “發信人的電話是亂碼,所有消息全部是在求救。”  但他們的信息斷了。  小穀掛了電話,接過同事遞來的熱咖啡,發現遊也正盤腿坐著,雙眼放空地發呆。  他把咖啡往對方麵前遞了遞,遊也一愣,道了聲謝接過。  “有什麽線索嗎?”穀警官抓了抓頭發,蹲到對方麵前,“比如說,你們天師可以靠著物品直接找到人”  “……那我也沒有報警的必要,”遊也低頭,“相反,我除了能看到些特殊的東西,體質比一般人好之外,應該也沒什麽特殊的。”  小穀回憶了一下遊也說過的話,忍不住齜牙。  一躍躍上二樓,單手抬起實木的辦公桌毫不費力,站在隔音的審訊室外頭能聽到裏麵的問話,反應速度奇快無比,這要是叫做“沒什麽特殊的”,那其他普通人就是戰鬥力隻有5的渣渣。  不過遊也跟著他們到處跑也並不是不幹活,而是隻有他能看到那些陰晦物,很多時候,就能得知一般人無法發現的線索。  殊不知“遊也”心裏也在這麽想,既然決定就要找警方合作,那宜早不宜遲,任務的提示讓他很在意,而僅憑他自己,根本沒辦法得到這麽多線索。  監控、問話、檢驗專業人士來做才更有效率,他知道自己變得特殊了,但拖延一段時候很可能就會葬送掉一個人的性命。  而最糟的情況是,手機對麵的人早就死去了。  小穀似乎還想說什麽,他不僅在外邊跑,還有個任務是盯著“遊也”順便多套套話,反正這事兒雙方都心知肚明,但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連忙打開,發現同事傳了張圖過來。  “另一組找到了其他目擊者,是公交司機,這是他做的人臉拚圖。”  那是個女孩子,臉稍圓,長發,額頭有些寬。  他身邊的遊也突然說:“……有點眼熟?”  “你見過嗎?”  “沒有,我一定沒見過她,”遊也搖搖頭,突然麵色嚴肅,“但我見過她爸爸。”  他話音剛落,對方的信息也發到了小穀的手機上,並且要求他立刻去女孩的家裏找人。  “葛念”小穀猛地坐直了身體,“我記得她父親已經去世了吧。”  葛師傅當初是因為逃犯而死,小穀的同事還去慰問過家屬,據說葛念是單親家庭,現在葛師傅也走了,就隻能跟著二叔一家過活,情況讓人唏噓。  遊也說:“我們的速度肯定沒有葛師傅快,他先去看看,我們也上車嗯,你怎麽了?”  小穀頭皮發麻:“你說……沒誰快?”  遊也:“……我上車說。”  小穀在車上詢問這個青年。  “你們天師是都能看到鬼嗎?隻要是人死後都會變成鬼嗎?你之前說師門的人解決了固雲高中的事情,是真的嗎?當時沒來得及問清楚,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遊也挨個回答:“是除靈師不是天師。我也不知道變成鬼的規律是什麽,在師父帶我下山之前我長這麽大根本沒見過鬼,連師父都沒見過。是真的,具體是……”  “靠……這都什麽畜牲!”穀警官聽完原因,又急又氣,壓低聲音罵了幾句髒話,隻感到十分無力,“一想到鬼物真的存在……就覺得我們的行為是真的,嘖,沒什麽意義。”  人死了還能變鬼,變成鬼還能殺人,以後拘捕、槍決犯人還不算完,估計得槍決時旁邊站著個天師……不、站著個除靈師看著。  這都什麽事?這世界還能好嗎?  還有之前的霧鎮、國外的美術館、麥田、渡船……  他寧願自己不知道這麽多,結果知道了,反而更加揪心。  但沒辦法,不論世界變成什麽樣人,還是得活。  就先管眼前的事吧。  不過他還是沒忍住問:“你們師門還收人嗎?”  “我道行太淺,還不能收,”他說,“至於我師父,他發現不對,就把我丟給師弟,自己往陰氣最重的北方去了。”  北方……那是霧鎮嗎?穀警官憂心忡忡,但又忍不住心懷希望。  至於撐著“遊也”這個馬甲的江淮,心裏卻是一點都沒放鬆。  哪有什麽師父?完全是一個空架子的師門。  他和穀警官一樣,知道更多,變強的心更迫切……如果除靈師的能力能“教導”“傳承”給其他人,說不定就能救下更多人,但遊戲根本還沒出現師徒麵板,江淮不過是靠著係統能夠學會那些知識,卻根本不知道怎麽跨過“科學與玄學”的界限,讓其他人也能有這份力量。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傳授技能呢?  他的目光落在等級上,lv9(46700/50000),離獲得lv10的禮包,並不太遠。  ……  葛師傅果然比他們先一步到,他之前沒有意識自己死亡時,根本沒想到要去看女兒,隻專心致誌地拉車,賺錢,隻想著賺錢。但在被點明後,他恨不得心思立刻飛回家裏去,隻是擔心自己“陰氣重”反而害了女兒,所以江淮發消息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樓下繞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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