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兩層樓梯後,他摸到了鞋櫃,然後往上,是電燈開關。 “啪”,燈亮了。 一盞昏黃的燈閃爍了幾次,亮起,光線昏沉,時閃時爍。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戶人家的玄關中,而亮起的就是玄關頂上的小燈,而且是舊燈泡。 江淮低下頭。 一頭黑山羊躺在他懷裏,在他的外套上留下黑油般的痕跡。 看到他低頭,黑山羊裂開嘴,露出猩紅的笑容。 [如果真的為了限製我……居然沒有封閉我的【包裹】嗎?] 【弗雷迪和翠絲的長子】 【任務道具】 【無法放入空間包裹,無法丟棄,請一定隨身攜帶】 似乎是知道江淮沒辦法把他丟掉,山羊的嘴咧得更大了,咧出了惡劣的弧度。 江淮倒是很淡定。 他從【包裹】中取出了隔音箱,降噪耳機,備用燈泡,夜視攝像機,工具箱。 先把一臉不可置信的黑山羊塞進箱子,然後踩著板凳給這頭上的燈換燈泡,雖然在換燈泡時沒關燈被電了兩下但那點傷害根本沒有對他破防。 而相機什麽都沒拍出來。 光線變得更亮,雖然還在閃爍,但江淮暫時沒法把電路也修好。 他不急著離開,先開始搜索這個小小的玄關 鞋櫃最上層是小女孩的鞋子,下麵幾層都是男性的,他掏出卷尺量了量鞋碼,確定這個成年人身高在175左右,而小女孩的鞋子跨越度很大,暫時無法確定身高年齡。 鞋櫃上方放著花瓶,花瓶裏插著兩朵已經打蔫的月季,江淮把花拔出來,放進包裹,然後晃了晃瓶子。 瓶口內部傳來清脆的響動聲。 他倒去了薄薄一捧水,一枚黃銅鑰匙落在了手心。 【鑰匙很小,不知道能用來開什麽門】 而左邊是鞋櫃,右邊角落裏靠著雨傘,牆上貼著一幅水彩畫,高度僅有一米五左右,江淮隻能蹲下身查看。 【畫作:爸爸、媽媽和他們養的山羊】 他按了按手電筒,依舊無法亮起。 奇怪…… “燈泡可以更換,但是手電和手機亮起的光不行嗎?”他伸出手撫摸那張水彩畫,確定後麵什麽都沒有,“這裏好像隻能讓規則允許的光出現。” 自從被放到箱子裏那隻黑山羊就在嚎啕大哭,不過對江淮來說隻是略有些煩人的噪音而已,並不如一開始震耳。 水彩畫是用膠帶沾在牆上的,江淮拿小刀小心切開,慢慢將畫從牆上揭下來。 畫紙正後方有一個黝黑的洞,周圍有淡淡的血跡。 【是一個洞,要看看後麵是什麽嗎?】 江淮皺了皺眉,光線無法透過洞口,他拎著包,隻能貼著牆,一隻眼閉一隻眼睜,貼在牆邊。 眼前一黑,對麵的情況出現在他眼前。 昏黃的燈光閃爍著,江淮首先看到的是鞋櫃、花瓶,以及瓶口插著的新鮮月季花。 一個鏡像的房間? 他眨了眨眼睛,下一秒,房間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的確是人影因為那就是個直立的、有實體的黑影。 但以這個不合適的高度,他看到的就是對方的胸腹處。 他,或者說她,這個暫且看不出性別的人影抬起手,江淮這才發現他手中抓著一支長柄榔頭,榔頭砸破了花瓶,水珠飛濺,然後人影原地轉了兩圈,一腳踢開雨傘,又重重地踹了鞋櫃兩下,就像是在發泄怒氣。 當這裏沒什麽好砸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往江淮的方向“看過來”。 接著,江淮眼前一片黑暗 應該是對方和他一樣,也將眼睛貼上了牆壁上的空洞,但本質上那是個黑影,所以……似乎沒什麽了?江淮想要抬頭,可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 因為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江淮倒並未被嚇到。 ……奇怪的是,那瞳孔在瘋狂顫抖著。 好像,反而在恐懼什麽。 瞳孔後退,似乎是黑影抬起頭,接著,一榔頭砸在了這個孔洞上。 江淮後退了一步,在他後退的瞬間,有黑油般的液體從孔洞中潺潺流出,地落在地板上,沒幾秒就積起了薄薄一層。 [這些液體似乎是在逼著我離開這裏?] 他拎起裝著黑山羊的包跨在肩上,踏上兩層台階,前方是一片黑暗,而就在他站在台階上遲疑的這幾秒,玄關處的黑油已經積了一指厚。 江淮頓了下,抬起手,單手按著鞋櫃的一角,把鞋櫃拎了起來。 鞋櫃後方是大片的血跡。 [……不論是畫還是櫃子,都是為了遮擋後麵的血跡嗎?] 江淮搖搖頭,走進無光的客廳中,在他離開後,黑油漫上了第一級台階。 “有人嗎?”他問。 身旁的黑山羊隔著包發出悶悶的噪響。 江淮:“不,我又不是在問你。” 血腥味迷惑了嗅覺,他觸摸牆壁,蹭到了一手半凝固狀態的液體。 是血。 為什麽領域裏總是這些熟悉的恐怖劇情?不能是番茄醬嗎? 如果是番茄醬,江淮反而會更驚訝一點。 他摸著牆往前走,饒室一圈,大致弄明白了這是怎樣的房間。 房間的大小大約是4x6,玄觀正對麵有一扇門,沒有鑰匙,打不開。 江淮的左側也有一扇門,似乎可以擰動,但他暫時沒開。 他在室內摸索,撞到了左前方的餐桌,還有地上幾十厘米高的小圓桌。 餐桌上有幾個空盤子,周圍兩張椅子,另一張被墊高了,可能是給孩子坐的。 他又去摸索那個地上擺著的小圓桌,小圓桌不遠處放著泡沫板,桌上有水彩筆和畫紙。 然後,江淮發現自己似乎碰倒了什麽 “刺啦……刺啦……” “歡迎來到……詭話……節目……我是主持人……今天……” [似乎是收音機?但這種節目似乎不適合孩子吧。] 這是一戶單親爸爸帶著孩子生活的家庭。 江淮把那個手持小收音機拿在手裏,行動間不免又撞到些什麽…… 一片黑暗太不方便了。 三支水彩筆從桌上滾落地麵,咕嚕嚕地,一支撞在牆上、一支撞在桌角。 江淮待在原地沒動。 [還有一支呢?] 黑山羊嗡嗡響著,江淮蹲下身,順著泡沫板往周圍摸索,奇怪,順著這個方向 他掀開桌布,墩身向前爬,終於摸到了那支水彩筆。 而此時,他整個身體都已經在桌布下方,這餐桌的桌布垂下時,末尾厚厚的流蘇離地板僅有近一掌的距離。 他微微皺眉,意識到自己之前並沒有考慮過調查桌下。 江淮伸出手,從下往上,先是摸到了布料。 然後,他摸到了布料下方的人體。 “啪” 就在江淮位於餐桌下方時,客廳的燈被打開了。 燈光昏黃,但江淮還是借著光看清楚了眼前是什麽 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 她穿著蕾絲邊的蓬蓬裙,雖然材質一般但顏色鮮亮可愛,而且,她活著。 但江淮與她麵對麵,女孩卻像是並未看到他。 她神色驚恐,手指上有經常用水彩筆染上的顏色,她瞳孔微縮著,抬起手臂咬著自己的手掌,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外麵燈光明亮,她的神色卻比正常人麵對黑暗時更恐懼。 江淮知道為什麽 他聽到了腳步聲,以及榔頭在地板上拖行的聲音。 女孩的呼吸更為急促,而黑山羊沒發出任何聲音。 [如果她一開始就有在呼吸……]江淮想,[我不會無法發覺。] 他把手放在女孩的額頭,然後手掌自然而然地穿過了對方的身影……是虛影嗎?或者一段記憶? 腳步聲緩緩靠近,江淮取出弓,跪坐在地上,麵無表情地上了弦,然後箭頭對準了就站在他們前方的那個拎著榔頭的“人”。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意義……雖然此時更應該做的也許是趁著又光去探索外麵的情況…… 但江淮覺得自己應該留下。 對方終於站在了桌旁,赤紅色的箭頭對準了前方,江淮迅速一低眉,瞥過對方的鞋子,突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