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嗅到熟悉的血腥味後,他就知道,又變成之前黑暗中的那個房間了。  沒有遲疑,江淮鑽桌子的動作已經熟練許多,他抓住了女孩的手,攥成拳,冷冰冰的,很小一團。  光芒並未再次亮起。  他伸出另一隻手,把女孩抱起緩緩後退。  懷中身體冰涼,無聲無息,江淮猜測對方已經……  他將這孩子的屍體靠在牆邊,在心中到了個歉,然後從下往上摸去,摸到脖頸處時,江淮的手探了個空。  他的手腕慢慢下沉,終於碰到了硬物。  這個孩子幾乎被砸癟的腦袋。  頭骨被砸成碎片,被薄薄一層人皮兜摟著,五官已經無法摸出來,隻有略微凸起的形狀,那皮與脖子依舊連在一起,隻是鬆鬆地墜下。  江淮還摸到了幹硬打結的頭發,與頭皮相連,紮著兩個熟悉的小揪揪。  他默不作聲地抱著對方,打開了側麵的門  門後果然一片光明,但以門口為分界線,光芒無法照射到客廳。  那是一間屬於男性的臥室。  在他抱著女孩踏入的那個瞬間,女孩的身體連帶衣服融化成了黑油,瞬間砸在地麵上黑油甚至在變多,仿佛無窮無盡般向外溢出,但因為這裏不是玄關那樣的空間,暫時給江淮留有了探索的時間。  他先是掃視一圈,注意到了房間右側的小門,門的高度有些可疑,就像是給孩子通過的,江淮必須彎腰蹲行才能穿過。  【需要用一把小鑰匙打開】  他試了自己在花瓶中找到的鑰匙,果然成功匹配。  但江淮暫時沒推門,而是以最快速度在這個臥室中翻找起來。  為什麽說一看就是男性的臥室呢?裝修的冷色調,杯子沒有疊,床上丟著換下來的睡衣,床頭還有一雙臭襪子。  準確的說是一看就是不修邊幅的男性臥室。  不過,牆上倒是掛著照片,江淮注意到有一張較大的床頭照被摘下後留下的痕跡,還有許多小照片,小照片都是男人和小女孩  “大的那張應該是結婚照?是單親爸爸帶著女兒生活嗎,因為出了什麽事情變成單親,所以把和妻子的合照撤了下來?”  他自己看了看合照,然後拉開床頭櫃,發現一具被硬生生擠進小小抽屜內的人屍,屍體……或者說屍塊已經分不清人臉和四肢的位置,全部擠壓在一起。  江淮:“……”  他默不作聲地將床頭櫃推回去,趴下身,看向床下,發現一位紅衣女屍披頭散發,側頭看著他,緩緩露出一個青白的笑容。  江淮後退了一步,女屍的手恰在此時伸出來,然後抓了個空。  他再次低下頭,對方還是那樣看著他,又緩緩露出個笑容。  江淮:“……”  除了床,床頭櫃,室內還有衣櫃。  他在枕頭下翻到了兩節電池,床頭櫃的另一個抽屜裏找到了充電的q版星星燈,然而電池的型號不匹配,係統提示這個星星燈隻能用半小時。  接著江淮打開了衣櫃,他忽視第一間衣櫃裏的幹屍,以及在他靠近後突然在衣櫃頂部出現,爬來爬去且探頭看他的小鬼,成功在衣櫃內翻出了一張疊起來的卡通畫。  【畫作:眼睛+腦袋+心=一個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體煉成陣?”但並不是,卡通畫和係統提示完全無法匹配。  因為畫麵上是一個娃娃、一隻山羊和兩團漆黑的影子。  黑油已經浸透了江淮的鞋子,但他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使用步法[流雲]  消耗一點點hp就可以滯空很久,理論上他在黑油徹底浸沒小門之前離開就夠了。  不過他故意留下,是想要看看黑油和這些“鬼物”接觸會發生什麽,首先就是床下的女鬼。  當黑油徹底漫過女鬼時,江淮踢了下床,發現下方什麽都沒有了。  女鬼消失了。  “我想,”他說,“我應該猜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個副本中,江淮使用陰眼,隻看到了一個人的等級和hp,那就是他自己。  剛剛的鬼物、透過孔洞看到的陰影,還在衣櫃上爬來爬去的小鬼頭,全部都不算“鬼物”,而是和黑油差不多的東西……他想,是幻想出來的鬼。  固雲高中裏看到的鬼物,全都是現實中真正死亡之人的精神化身,而《長廊》副本中,江淮至今為止,其實並沒有看到一個鬼。  他們都隻是領域主人塑造出來的東西,是不存在的,虛擬的,包括弗雷迪夫婦,就像是  “靠著強大的力量,將故事中的角色塑造成鮮活的人。”  因為領域之主喜愛故事,或者說,他……不,她是個聽故事的人。  【畫作:爸爸、媽媽和他們養的山羊】  【畫作:講故事的爸爸】  【畫作:眼睛+腦袋+心=一個人】  江淮記得照片上那個男人的臉。  那個靠著給李明雅講故事,讓扭曲成怪物的鬼物無法靠近她的男人。  陰間詭話電台節目的主持人,不,主持鬼。  他還記得自己為什麽會進入副本,因為逃走的怪物留下的跡象指向了這裏,而他進入副本後,暫且還沒有遇到那些怪物……真的沒有嗎?  為什麽進來後會遇到江師兄,那黑影又是什麽?  如果他沒猜錯,整個領域是以“故事”為主體塑造而成的,而領域中作為核心的那隻鬼應該就是主持鬼的女兒,那怪物們又是什麽東西?  他皺緊眉頭,取出之前獲得的“收音機”,換上找到的兩枚電池。  收音機開始滋滋響動。  【光是很可怕的……似乎沒辦法在有光的情況下收聽到任何聲音】  看樣子不進入小門是不行了。  江淮有預感,他會和江師兄在接下來的探索中重逢。  他推開了門,側身蹲行,發現門內的空間十分逼仄,依舊隻能讓孩子身高的人同行,且  果然漆黑一片。  “……滋……很遺憾……最後……節目……要向所有聽眾們告別了……”  聲音逐漸流暢起來,就像信號突然變好了。  “我想要給大家講最後一個故事,和以往不一樣,我希望這個故事能給你們帶來溫暖與歡笑。”  “我有一個朋友,他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  “有一天,女兒問他,爸爸,我是從哪裏來的呀”第39章   在進入小門後,後方的黑油直接被關上的門阻隔了,江淮猜測在“規則”的限製中  房間與房間都是獨立的空間。  他取出星星燈,按下開關。  與此同時,收音機還在說話。  “爸爸告訴他,很久以前有一對夫妻,丈夫叫做弗雷迪,妻子翠絲,他們一直沒有孩子。”  “妻子每天都在祈求孩子的到來,有一天晚上,她夢見神明對她說去你們的羊群中找一隻懷孕的母羊,它會生出黑色的羊羔。”  “將黑羊羔撫養長大,你們就會擁有一個健壯強大的兒子。”  江淮已經猜到後續會發生什麽了,不免懷疑  這種故事真的能帶來溫暖和歡笑嗎?  “小羊羔慢慢長大,但無論怎麽看,它都隻是一隻黑色的羊。”  “有一天,弗雷迪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家裏多了個男人,他高大健壯,氣力無窮,一張嘴,卻隻能發出雷鳴一樣的羊叫聲。”  “弗雷迪醒後,一睜眼就看到了睡在妻子和自己身邊的黑羊。”  星星燈發出五角星形狀的微光,而前方的道路越來越逼仄,高度從一米多變成了八九十厘米,江淮抬手量了量,確定這裏的確在變矮。  “弗雷迪取出斧頭,一斧頭砍掉了黑羊的頭,然後剖開它的肚子,發現了一顆屬於人類的心髒那心髒還在跳動。”  “他的妻子翠絲尖叫起來。”  “弗雷迪取出斧頭,一斧頭砍掉了妻子的頭,然後剖開她的肚子,發現了一個已經成型的胎兒,看到他的瞬間,胎兒咯咯笑起來。”  “我的朋友告訴他的女兒。”  “大部分孩子都是媽媽生下來的,但她不太一樣,她也是一隻小羊。”  “總有一天,她會變得能跑能跳,會流利地說話,弗雷迪不是個好爸爸,沒有等到他的小羊便成人,但她的爸爸會等她。”  話音一頓。  江淮起先扶著牆,卻發現牆壁的觸感變了。  摸起來有讓人不適的油膩觸感,而前方出現了光。  無數隻眼睛從牆壁浮現,聚滿他的四麵八方,濁黃色眼珠用放肆的目光打量著他。  江淮麵色不變,隻是抬高手腕,借著燈光數了數眼睛的數量  不過燈光似乎沒用了,因為那些眼睛自己會發光。  他估算了一下距離,得出結論:如果前方的道路上都布滿了這些眼球,再往前走十米左右,就能到達出口了。  但那個地方已經逼仄到必須趴伏前進,不免讓整個身體都接觸到這些惡心的眼球。  “和你們長久待在一起應該不太好。”他繼續往前蹲行,正想把已經沒有聲音的收音機收回,卻聽到收音機再次發出了聲音。  “抱歉,朋友告訴我,他隻會講恐怖的故事,但是他的女兒一點都不怕,小姑娘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爸爸的故事都是真的,”此處有哽咽聲,“我……朋友說,他講故事一定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了,但他在女兒的眼中依舊無所不能。”  “沒人捧場,隻有這個小小的聽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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