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秋為了增加說服力,還說了一句:“我願意——為醫生獻出生命,你願意嗎?” 謝小舟笑了笑。 他需要拒絕嗎? 不需要。 他輕笑了一聲,歪了歪頭說:“你想看我的心髒?真巧……其實我也一直很想看看,我的心髒是什麽模樣的。” 寒光一閃。 放在一旁的手術刀落入了謝小舟的手中,但他並沒有去攻擊別人,反而刀尖一轉,抵上了胸口。手腕用力,一點一點沒了進去。 手術刀快而鋒利。 他像是無知無覺一般,不知疼痛,精致蒼白的臉上還帶著病態的笑意,好奇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我草我草我草——】 【舟舟這是不要命了嗎?】 【切,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們忘了,他有一張sr身份卡“薔薇少年”,可以複活三次的】 【可是就算是能複活,身上的痛楚是不會減少一分的,肯定會很痛的!】 【這也太瘋了叭】 【啊這該怎麽辦,難不成真的要把心髒挖出來?】 看到這一幕,不僅觀眾驚呆了,徐天秋也驚了。 不過他回過神來後,便有些嘲諷的想:這麽做又有什麽用?難不成醫生還會阻止他嗎—— 這個念頭剛剛從徐天秋的心中冒了出來,就見醫生從旁伸出了一隻手,堅定地製止住了謝小舟的動作。 於是手術刀停了下來,就在即將碰觸到心髒的時候。 原本還準備看好戲的徐天秋頓時一口氣上去沒下來。 為什麽又是這樣?每次謝小舟要死的時候,就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事情。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徐天秋連忙開口:“醫生——” 話音戛然而止。 徐天秋的嘴巴分明在一張一合,喉嚨裏卻都發不出來一點聲音來。他覺得很奇怪,低頭看了過去。 奧,原來是這樣。 是他的心髒被挖出來了啊。 一隻枯瘦的利爪從徐天秋的背後進入,又從正麵伸了出來,手掌中握著的,正是那顆撲通撲通跳動的鮮紅心髒。 徐天秋聽到醫生溫柔地問:“疼嗎?” 是問他的嗎? 不,不是…… 模糊的視線中,看見醫生按住了謝小舟胸前的傷口,擠壓著,令鮮血更快地流淌出來。 謝小舟仰起了頭:“有點疼。”口中這麽說,但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一絲痛楚,隻是帶著些好奇,又有些疑惑,“原來真的會疼啊。那死亡的時候,也會這麽疼嗎?” 醫生回想起那些生物生前的垂死掙紮,回答道:“應該會疼。” 謝小舟歎了一口氣:“真想體驗一下。” 醫生安撫道:“會的。” 徐天秋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進展,張了張嘴,發出最後的聲音:“醫……生……” 不要相信他的話。 他都是裝的…… 不,我們,都是裝的…… 在徐天秋的呼喚下,醫生終於看了過來,注視著那顆心髒。半晌後,他開口:“這就是充滿‘愛’的心髒嗎?好像也沒什麽不同。”他頓了頓,充滿了研究的心態,“或許不是心髒的問題,是大腦嗎?” 不,不是。 醫生,您聽我解釋…… 徐天秋的意識還在活躍,想要向醫生揭穿謝小舟的真麵目。 隻是回過神來,他又有些奇怪。他的心髒都已經被挖出來了,可為什麽還能繼續思考? 他有些遲鈍,轉動了一下眼睛,想要看清楚現在的情況。可是發現視野好像被縮小在了一定的範圍內,隻能看見周圍擺放著的一些瓶瓶罐罐。 再一看,謝小舟正站在前方不遠處,旁邊還有帶著鳥嘴麵具的醫生。 徐天秋冒出了一股憤怒的情緒。 要不是因為謝小舟,他早就完成任務了——當然他根本想不到,若不是他要針對謝小舟,就不會落到這樣的境地。至少,不會這麽快變成這樣。 徐天秋恨得咬牙切齒,想要靠近謝小舟,向前一動卻撞到了一個半透明的玻璃牆壁上。 他覺得有些不對,認真看去,光影折射下,玻璃壁上倒映出了他現在的模樣。 ——那是一個半球體,表麵覆蓋了彎彎曲曲的溝裂,白白紅紅的一片。下方,還連接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不,不! 徐天秋終於意識到了他現在的狀況,拚命地掙紮了起來,玻璃管中的液體不停地冒著泡泡。 醫生,求求您,放我出去,我是真心愛你的! 醫生像是聽到了他的話,帶著皮手套的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玻璃罐子,語調柔和,像是與情人的私語:“一個愛我的人腦,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收藏品了。” 謝小舟興趣缺缺:“廉價的愛情,也就是這樣吧。” 他看了一眼裝在玻璃罐子裏麵的大腦,便轉身離去。 醫生聽聞這樣說,也失去了興趣,跟上了謝小舟的腳步。 兩人的交談聲越來越遠,直至於無。 最後,房門合上。 最後一絲光亮都被隔絕在外,剩下的,隻有永恒的黑暗與死寂。 *** 【謝小舟的心好狠啊,我家天秋就這樣被做成標本了!】 【辱標本了】 【嗬嗬,現在來心疼了,犯賤得意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有這麽一天呢?】 【你們也別哭了,我敢保證,要是兩人的身份對調,徐天秋絕對會讓舟舟的下場更慘。我們舟舟隻是禮尚往來罷了】 【舟粉也別太囂張,我們天秋死了,我看謝小舟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就不用你們擔心了,我們舟舟自然有辦法】 兩撥粉絲又掐了起來。 但正主不給力,粉絲再怎麽鬧也沒用,不一會兒,就被其他人的彈幕給淹沒了。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謝小舟這邊發生的事情。 什麽? 你說這個節目還有別的嘉賓? 別鬧了,別的嘉賓都在戰戰兢兢的打卡,哪裏比得上這裏勢均力敵、棋逢對手來的好看。 再說了,磕cp不香嗎? *** 謝小舟獨自一人坐在病床上,雙腿曲起,手臂環繞在前,一張被鮮血染紅的床單蓋在了他的身上。 胸口的傷口被簡單地處理了一下,還在往外滲血。 這具身體實在是太脆弱了。 持續的流血,讓他的生命力在不斷地流失,肌膚摸起來溫度冰涼,沒有一絲暖意。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該怎麽從鳥嘴醫生手中脫身呢。 他是有複活技能沒錯。 可若是死了以後就原地複活,那鳥嘴醫生肯定會興奮的將他來個解剖,徹徹底底地研究清楚。能複活三次也沒用,估計複活一次就被解剖一次。 一想到那個畫麵…… 呃,他有點不敢想象。 就在謝小舟沉思的時候,一旁傳來“吱嘎”一聲。他聽到了,但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隨後,一道黑影走了進來。 鳥嘴醫生依舊是那副裝束,黑色的披風、黑色的皮質手套與鳥嘴麵具,渾身上下密不透風,不露一絲縫隙。 謝小舟感覺到病床的另一側一沉,一隻手從旁搭了上來。 鳥嘴醫生帶著手套,沒有一寸皮膚接觸到謝小舟,身上也是冰涼、沒有任何溫度的。 不過他說話的時候,卻又帶著一股狂熱:“我有一個完美的構思。” 謝小舟的眼睫毛眨動了一下,不語。 鳥嘴醫生將謝小舟摟入了懷抱中:“剛才我受到了啟發。通過手術可以改變人的記憶,混亂他的感知。讓熱變成冷,讓痛苦變成愉悅,讓愛變成恨——你覺得如何?” 謝小舟的皮膚被醫生外套上的裝飾硌得有點發疼,又有點困倦。 從進節目來開始,短短一天他就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身體乏困,意識卻格外的活躍。 “無聊透頂。”謝小舟語帶輕蔑,“這就是你的‘完美’嗎?那你的完美,連一枚金幣都不值。” “錯亂的、毫無章法的構思,我覺得毫無意義。我以為,你能做出一些更偉大的計劃,而不是在這種東西上浪費時間,醫生。” 搭在謝小舟身上的手指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