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舟心中一凜。 可按道理來說,《異常清理公司》這個節目都沒有拍攝結束啊……不、不對,說起來應該算是結束了。 節目組的播報聲都已經提醒了嘉賓們,節目拍攝完畢。 其他嘉賓已經離開了,而隻有謝小舟被強行留了在了這裏。 上一次,他被河神留下來,還是有節目組宣布有個人番外劇情需要進行。 可這一次,什麽都沒有,節目組就憑空消失了,沒有任何地回應。 現在這一批嘉賓進來,難道是又一個新節目開拍了?難道,節目組忘記了還有他這個嘉賓在這裏了嗎? 在沒有節目組的畫外音指導下,謝小舟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什麽情況都都不知道。 他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旁,先生還在好奇地問:“你剛才是在……關心我嗎?” 謝小舟的心思有點亂,不過演員的自我修養在這裏,立刻找回了狀態,回答道:“是,我在關心先生。” 先生知道“關心”是什麽意思的,字典裏有寫,指的是是對其他人的關懷和愛護。 這些詞先生都知道,但從來沒有人會這麽對他。 先生覺得這種體驗很新奇,也不討厭。於是說:“我沒有事的,那些人是有一點討厭,不過對我沒有影響,我不管他們。” 謝小舟點了點頭。 先生敏銳地察覺到了謝小舟情緒的變化,原本還有些躁亂,現在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是因為他說的話嗎? 這就是關心嗎?這是先生沒有經曆過的,不過……被“關心”感覺並不討厭。 先生還想再體驗一次,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揚了揚下巴,說:“你可以多關心我幾次。” 謝小舟:“……先生,‘關心’不是這麽用的。” 先生又冒出了一個問題:“那是怎麽用的?” 謝小舟已經習慣了先生的性格,回答道:“是要受了傷,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才能被‘關心’。” 先生似懂非懂:“我知道了。” 謝小舟:“?” 他現在已經不相信先生說的“知道”了。 隻見先生將另一隻手背在了身後,再次拿出來的時候,手指缺了一截,橫截麵平整光滑。 “你看。”聽起來,先生還有些驕傲,“我受傷了。” 謝小舟:“…………” 謝小舟有些無奈,握住了先生的殘缺的手指,跟哄小孩一樣吹了一口氣。 “呼呼——”他放軟了聲音,“吹吹就會好了。” 先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當人類真有意思。 觸手也覺得很有意思,朝著謝小舟蠕動了過去。 它立在謝小舟的腳邊上,晃動了一下尖尖,聽見“啪嗒”一聲,一小截觸手掉落在了地上,剩下的另一截有氣無力地垂了下來。 觸手也是有樣學樣,學著先生“受傷”,想要被謝小舟關心。 謝小舟的餘光瞥見了地上有一條黑黑的東西閃過,正要低頭看去,可先生更快一步,不動聲色地一腳踩住過於活躍的觸手。 謝小舟問:“什麽東西?” 先生:“沒什麽。” 觸手:“qaq……” 先生催促道:“不用管它,你繼續關心我。” 謝小舟無奈,又輕輕呼了一口氣:“先生,還疼嗎?” 先生:“疼?什麽意思?” 謝小舟又一次解釋:“受傷了,就會疼。人類都會疼的。” 這又是先生沒有體驗過的。 先生有些懵懂:“可是我沒有受傷過,也不會疼。怎麽樣才會疼?” 謝小舟:“…………” 先生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謝小舟生怕他再用這一個問題牽扯過更多的問題,於是轉移了話題:“先生還要去做摩天輪嗎?” 先生輕易地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要去的。” 兩人離開了餐廳。 先生的影子也恢複了正常人的大小,落在了他的身後。但影子並不安分,間或從中探出一條觸手,輕輕地搭在了謝小舟的影子上,就像是相擁一般,不分彼此。 *** 《驚悚綜藝》的綜藝類型有很多種。 比如校園類真人秀、答題闖關類、解密探險類……每個種類的受眾群體不一樣,在大基數下,很少會有觀眾群體的重疊。 如今開播的《深海的呼喚》,是屬於解密探險類綜藝,基本盤穩定,平時這個分區的觀眾就那一些。 一進直播間,就有觀眾納悶了: 【不是解密探險類的嗎?怎麽突然變成了團體對抗類綜藝了?】 【這妥妥的就是標題詐騙啊】 【謝小舟又是誰?你們知道嗎?】 【聽起來有點耳熟,好像哪裏聽說過】 【沒意思,走了】 【其實團體對抗也挺有意思的,先看一會兒吧】 直播間的屏幕中,視角一一對準了嘉賓們的臉龐。 天色已經黑了。 他們站在路燈下,討論著什麽。 一個身材高挑,染著一頭紅頭發的青年率先占據了領導者的地位,發表了自己的言論:“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謝小舟,你們誰有尋人的身份卡?” 一個短頭發的小女生舉起了手,弱弱地說:“我有一張‘占星師’的身份卡,可以尋人尋物。” 紅發青年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其他人,主動說:“我有一張sr卡身份卡‘智者’,你們呢?知道各自的能力,大家才能更好的配合。” sr卡在《驚悚綜藝》中並不難得,能混到這個地步的嘉賓,手頭至少也有兩三張。 不過不是每張sr卡都是有用的。sr卡主要分為四類——戰鬥類、智慧類、醫療類、技能類,每種卡的能力都不一樣。 為了利益最大化,嘉賓們都會選擇一個綜藝類型的方向發展,不會輕易嚐試其他題材的綜藝。 比如在場的這一批,都是在探險解密這一類節目裏麵混的,所以身上的sr卡大多都是偏向智慧型的。 一圈問下來,嘉賓們身上的sr卡都是什麽“探險家”、“懸疑作者”、“密室逃脫者”的身份卡,一聽起來就沒什麽戰鬥力。 紅發男聽著也有點無語。他的身份卡是“智者”,是更偏向於團體指揮,進行人員的分配與利用。 隻是現在,呃,手上的人有點寒酸。 “你們就真的沒有戰鬥類的身份卡嗎?”紅發男再一次問。 嘉賓們紛紛搖頭。 紅發男子看了一圈,突然發現還有一個嘉賓一直沒有說話:“哎,你——” 那是一個帶著鴨舌帽的青年,他站在路燈照射不到的邊緣,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 帽簷壓下,陰影落在臉上,看不清他的樣貌。 紅發男莫名地有些畏懼,連聲音都放輕了一些:“喂,你的身份卡是什麽?” 青年抬手壓了壓鴨舌帽的帽簷,聲音晦澀不明:“……醫生。” 隔得太遠,紅發男都沒有聽清楚,又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鴨舌帽抬起了頭。 紅發男這才發現,青年臉上還帶了一個黑色的口罩,牢牢地遮住了下半張臉龐,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帽簷的遮掩下,根本就看不清。 青年口罩動了動,像是在笑,溫和地重複道:“我是一個醫生。” 這下,紅發男聽清楚了。 醫生。 一聽就知道是治療類的,沒什麽攻擊力,不過也算是有用了,要是受傷了也能搶救一下。 不過人感覺有點古怪,帶著帽子又帶著口罩,防範意識也太強了一點吧。 紅發男心中嘀咕了一聲,暗自記下了醫生,轉頭看向了占星師:“你先占卜一下,謝小舟現在在哪裏。” 現在正是夜間。 天空萬裏無雲,星光點點。 占星師取出了一個星盤,星盤上麵的光點一一對應著黃道十二宮,閃爍著微光。 她對著星盤念念有詞,卜算著什麽。 嘉賓們在一旁等待。 在占星師的催動下,星盤上冒出了點點光芒,在頂端匯聚成了一道星光,正要朝著遠方而去。 隻是星光剛掠過頂端,像是受到了什麽阻礙,直接墜落了。 不僅是這一顆,夜空中所有的星光都被黑暗所吞噬,不餘一絲光亮。 遮擋在蒼穹上的不是烏雲,而是一團團蠕動著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