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舟不解地眨動了一下眼睛,關切地問:“教父?” 教父的聲音越發的低啞:“抱歉……”他禁止自己去想更多,從沙發上站起來後,說了一句,“失陪片刻。” 教父腳步沉穩地走出了房間,看起來不曾有一點多餘的情緒。 謝小舟占據了教父剛剛坐過的沙發,陷入了柔軟的靠墊中,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 難道這樣沒有用嗎? 【啊啊啊啊——】 【教父你這都不上嗎???】 【我還要看,我流量很多,這種劇情我還能再看十個小時!】 【惡魔不應該是欲望很強的嗎?怎會如此,這也能忍,不愧是教父】 【你們激動什麽啊。像我,我就知道,就算發生了什麽,節目組也不會播出的,和諧懂嗎?和諧!】 【我懂了,節目組你出了付費點播吧,我一定氪金】 *** 哢噠—— 房門落鎖。 一直保持理智的教父停下了腳步。 他伸手扶著牆壁,低頭輕喘著,可見手背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痕跡。那複雜的花紋橫呈在蒼白的皮膚上,透著邪惡與罪孽。 教父低垂著頭。 滴答。 一點汗珠從下頜處滑落,濺落在了地上。 不可以。 教父閉上了眼睛,也遮住了眼中浮現的那一輪血月。 這是不被允許的,被禁止的……感情。 教父的手指蹭過牆壁,緩緩跪倒在了地上,黑暗湧了上來,將他的身影淹沒,隻餘下略顯粗重的喘息。 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 謝小舟默默數了二十個數,還不見教父回來,就知道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就在房間裏轉了一圈。 這裏是教父住著的地方,不過房間中並沒有什麽私人物品,看見最多的就是擺得整整齊齊的書籍。 他拿起其中一本翻看了一下,裏麵的內容高深晦澀,都是關於人性、神學的。 看不懂。 謝小舟又把書塞了回去,聽見窗外又響起了鍾鳴聲。 心想,他被教父帶到這裏,應該就代表著不用按照時間表來行事了吧? 但謝小舟又有點不確定,從房間裏走了出去,想要去看看情況。 外麵的走廊一片漆黑。 謝小舟走了一圈,還是會回到原地——出去的門不見了。 難道這又是一個密室嗎? 謝小舟找不到出口,隻好折了回去。在路上,他看見走廊上掛著的畫框上,又多了一幅畫作。 第六幅畫上出現了內容。 畫的背景是一片金光璀璨,金幣堆作了一座小山,珍寶、古董和寶石首飾都被隨意扔在地上,奢靡華麗,閃得人有些眼睛疼。 謝小舟從那堆金燦燦的東西上轉開了目光,看見上方一個樣貌模糊怪物興致盎然地注視著下方。 原來在金幣的光芒掩蓋下,一具具屍體躺在那裏,鮮血橫流。 貪婪會引起爭鬥,引發死亡。 謝小舟看了一會兒,抬腳走向了最後一幅畫,隻有那裏還是一片空白。 七宗罪,還剩下色欲了。 那色欲這一關又應該如何呈現? 在這個陰間節目裏,沒什麽人會產生這種欲望吧? 謝小舟摸著下巴,幻想了一下。 難不成是把嘉賓們關在一個小黑屋裏,然後讓一群美人過來誘惑他們嗎? 這個畫麵好像搞笑。 不過別人不一定,謝小舟自己還是還是清楚的,在經曆了這麽多檔節目,遇到了這麽多風格迥異的boss,一般的美人計還真的奈何不了他。 於是他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了房間裏。 教父還沒有回來。 謝小舟蜷縮在了沙發上,覺得有點犯困,就抱著毯子沉沉睡去。半睡半醒間,耳邊傳來了一些響動。 像是什麽東西在撞門的聲音。 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的睜開,正好看見牆上憑空出現了一扇門,門被猛地撞開,一對潔白的翅膀從中冒出。 天使和惡魔有賭約,在賭約沒有完成之前,誰也不能殺死對方。再加上天使的生命力頑強,就算是被教父硬生生地捏碎了每一寸骨頭,都還好端端地存活著。 隻是它現在變成了一灘爛泥的狀態,看樣子,比之前還要恐怖一些。 謝小舟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他見天使要從房間裏出來,提醒了一句:“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千萬別出來嚇人啊。” 天使的動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從了他的話,並沒有出來,隻是卡在了門縫中,幾隻眼睛閃爍了一下。 謝小舟靜靜地與天使對視了片刻,然後聽到天使開口:“與惡魔為伍,你會下地獄的。” 謝小舟是一個無神論者,從來不相信宗教的,更不用說現在還在這個陰間節目裏,哪裏會被這種話給嚇唬到。 他抬了抬手,隨意地說:“在我們那兒我應該歸地府管,別跨區域執法啊。” 天使:“……” 【哈哈哈哈】 【舟舟的邏輯完全沒有問題!】 【西方的地獄還想關我們東方的鬼?】 【舟舟真可愛,要是變成鬼了,我家大別墅給你住呀】 天使的翅膀抽搐了片刻,知道麵前這個少年有些難纏,於是決定換個方法:“你不想知道,該怎麽離開這裏嗎?” 謝小舟幹脆利落地說:“不想。” 天使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遲疑地問:“你說真的?” 謝小舟平淡地回答:“假的。” 天使:“?” 謝小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天使話中的漏洞:“你同一句台詞用來騙我兩遍,是覺得你太聰明還是你太蠢嗎?” 天使糾結了一下,問:“兩者有區別嗎?” 謝小舟直白地說:“沒什麽區別,都是表示你腦子有問題。” 天使:“……” 謝小舟打了個哈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就退下吧。” 在經曆了這麽多天的拍攝,他早就發現了,在這個節目中,並沒有鬼怪的存在,殺人的隻有人心中的罪惡。 而無論是天使還是教父,都不能直接傷害嘉賓們的。 天使見謝小舟的模樣,幹脆不廢話了,直接了當地說:“孤兒院的大門鑰匙在惡魔的手中,隻有拿到鑰匙才能夠離開這裏。” 謝小舟半闔著眼皮,看似不耐煩,但實則心中清明,想要套出更多的話來。 他慵懶地靠在了沙發上:“哦?真的嗎?” 天使極力證明自己:“我可是代表美德的天使,不會騙人的。” 謝小舟:“那你說說,怎麽才能拿到鑰匙?” 天使發出了古怪的聲音:“隻要你過來,我就告訴你,怎麽從惡魔身上獲得鑰匙。” 謝小舟直直地看著天使,問:“為什麽不是你過來?” 天使憋了半天,隻能說:“惡魔在這裏無所不能,隻有在這個房間裏,我們的交談才不會被他聽見。”天使知道謝小舟在顧忌什麽,展示著自己癱軟的身體,“你看,我都這樣了,還能夠傷害到你嗎?” 謝小舟:“你能嚇到我。” 天使:“……” 謝小舟口中這麽說,但見天使受得傷還沒有恢複,此時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來,一看就沒什麽戰鬥力。 而它應該也不能直接傷害嘉賓——如果可以的話,根本沒必要這麽大費周折的把嘉賓騙到密室裏,再用七宗罪裏的貪婪害死嘉賓。 現在唯一剩下的一宗罪是……色欲。 謝小舟衡量了一下,心想著就算真的出現了色欲這一關,他也不會中招的。 而天使說不定真的知道些什麽。 於是他站了起來,朝著天使走了過去。 走到門口,謝小舟這才發現天使的身後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有四麵雪白的牆壁,沒有光源的照耀,卻依舊白得發光。注視得久了,好像最為罪惡的心靈都能得到淨化。 謝小舟停留在兩步以外的距離:“你可以說了。” 天使:“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