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什麽打算?是開學再去學校嗎?”宋姨抬頭見裴轍換了身衣服從臥室出來,忙問:“裴先生要不要喝點?”裴轍說不用,接著進了書房。薑昀祺沒回頭看,耳朵有點紅,聲音低了些:“嗯,這學期不用去了,二月底開學再去。”宋姨給薑昀祺碗裏添湯,熱騰騰的香氣在兩人之間繚繞。宋姨絮絮叨叨:“我想起來開學那會沒軍訓吧?什麽時候軍訓?”薑昀祺埋頭喝湯:“升大二的時候訓。”宋姨說:“s市潮,到時候換床被子帶過去。幾個月沒住,肯定得換。”薑昀祺抬頭:“姨,別。我就沒住過學校,都在訓練基地住。”宋姨又問:“那你二月份還回基地住?”薑昀祺搖頭,好一會才說:“不回去了。”其實得和博宇說一聲,本來商量回國見一麵,現在阿隨醒了,這事得延後再說。久違的感覺。以前他被留堂做作業很晚才回來,也是宋姨陪他一邊吃夜宵一邊說話。洗好澡躺床上已經快十二點。屋子裏暖氣很足,薑昀祺穿回了皮卡丘閃電睡衣,就是有點短,抬腿的時候腳踝露出一大截。宋姨站床邊皺眉,說知道薑昀祺會長高,但沒想會長那麽快,家裏好些衣服都得重買,還說明天找個時間把穿不了的收拾出來,小區裏有舊衣物收集箱,全給送去。那會薑昀祺躺床上嗯嗯啊啊,宋姨說什麽他應什麽,翻來覆去踢腿翻身懷念久別重逢的床。宋姨越瞧越好笑:“還是家裏舒服吧?”薑昀祺趴著閉眼伸懶腰:“可太舒服了!”抻出來的四肢雪白修長,笑得眼睛眯起來,表情十分滿足。宋姨問要不要喝牛奶:“裴先生特意囑咐的,昀祺喝完再睡?”薑昀祺一骨碌坐起來,傻愣愣點頭:“哦。”下意識去看自己小腿,然後臉就紅了。可後來怎麽都睡不著。薑昀祺懷疑那杯奶有問題,又覺得是因為回家太興奮,非得把床滾禿嚕了才能證明他薑昀祺回來了。近淩晨一點,薑昀祺瞪著雙紅眼睛,找到了問題症結。下床扒拉拖鞋穿的時候,薑昀祺想起什麽,又滾回去拿起另一邊床頭櫃上的鬧鍾揣懷裏,然後輕手輕腳打開門。夜色如水,寂靜無聲。書房裏沒人,裴轍應該也回臥室休息了。薑昀祺知道回來後的裴轍非常非常忙。下飛機那會,裴轍就接了一個語速有些快的電話。那時他們正在等行李。裴轍表情嚴肅,對著電話那邊說了很久,行李還是薑昀祺第一個看見的,等他跑過去從傳送帶上拿回行李再拖著跑回裴轍身邊,裴轍摸了摸他的頭。回家路上,裴轍開啟電話不停模式,什麽“柏林研究所”、什麽“專員調查進度”,還有好幾次提到的“溫副”,薑昀祺坐一邊默默戴耳機玩絕地狙擊手遊,並不敢打擾。薑昀祺靠門邊聽了聽動靜,握著門把小心扭開,一點聲音沒發出。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薑昀祺一手拿著鬧鍾,一手小心控製門,探頭朝裏望了望,裴轍確實躺床上。薑昀祺轉身慢慢把門合上,獨自站了一會適應眼前完全的黑暗。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細微摩擦聲,薑昀祺索性脫了擱門邊,抱著鬧鍾從床尾開始爬。自以為無聲無息爬到一半,冷不丁整個人就被提起。薑昀祺嚇了一跳,揣懷裏的鬧鍾都掉床上,忙低頭去找:“哎!我的鬧鍾!”伸手劃拉兩下撿了起來。裴轍好笑,沒再動他。其實按照他常年的警覺習慣,薑昀祺出房間的時候,他就醒了。薑昀祺越過裴轍把鬧鍾擱他那邊的床頭櫃。裴轍瞧了眼呆頭呆腦立在自己這邊的鬧鍾,問薑昀祺:“這叫誰?”房間很暗,溫暖舒適。薑昀祺隻看得見裴轍眼眸裏一點明熠光亮,還有耳邊格外好聽的嗓音。薑昀祺滿足躺下,抱過裴轍一隻手臂當枕頭,躺平就要睡,閉眼之前說:“裴哥記得叫醒我就好了,我要在宋姨起來之前回去的。”說完仰頭親了親裴轍下頜。裴轍給人蓋好被子:“睡不著?”延遲的困意洶湧而來,薑昀祺沒頭沒腦:“嗯……由奢入儉難……”一條小腿往裴轍腿間擠,另一條腿往下蹬,腳趾蹭幾下裴轍腳麵,沒消停幾秒,又不安分地翻身摟裴轍腰,這裏摸兩把,那裏摸兩把。裴轍拍了下薑昀祺小屁股:“要不要睡?”薑昀祺像被按下開關,沒吭聲,秒睡熟。第二天薑昀祺醒來已經在自己床上,鬧鍾拖鞋都在,而對於自己如何到達的,薑昀祺毫無印象。吃早餐的時候,薑昀祺心虛不已,趁著宋姨去廚房,小聲對裴轍說:“其實可以叫我的,我肯定醒得來。”裴轍仰頭一口喝完豆漿,不緊不慢對薑昀祺說:“不。你醒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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