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轍也不打擾,手掌搭在薑昀祺小肚子上,過了會,見薑昀祺過了先頭的緊張,比賽進行到中途不是那麽全神貫注了,便漫不經心問:“真的不要?”薑昀祺聞聲抬眼,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瞧裴轍,嘴裏下意識道:“裴哥我不想去……”裴轍勾唇不作聲笑,目光落在薑昀祺小肚子上:“晚上睡不著怎麽辦?”薑昀祺順著觸感低頭去看自己肚子,然後視線回到裴轍身上,再張嘴就有些磕巴:“你別摸我……”說著就伸手去扯裴轍手腕。裴轍笑,沒動,望著薑昀祺忽然害羞的神色:“那下去嗎?”薑昀祺騰地坐起來,漲紅了臉:“你把手拿開。”不是薑昀祺多想,隻是裴轍這個動作太令人熟悉,床上弄過很多次,每次薑昀祺想起來就要燒著。薑昀祺迅速點頭:“下去的。”裴轍慢悠悠收回手:“去穿鞋。”薑昀祺:“哦。”裴轍注視薑昀祺後腦勺被壓扁的一片頭發,伸手揉兩下,薑昀祺沒緩過來,也就沒回頭看他,走到玄關坐下來穿鞋。耳朵尖紅得不像樣。“這麽害羞?”薑昀祺不吭聲,埋頭係鞋帶。裴轍低笑,繼續逗他:“昀祺在想什麽?”薑昀祺抬頭,好不容易平複呼吸,對又痞又壞的裴轍說:“裴哥你不要這樣。”“——明天我告訴宋姨。”裴轍罕見揚眉:“你說什麽?”薑昀祺站起來,十分正派:“我說你耍流氓。”“耍流氓”三個字從薑昀祺嘴裏說出來,可愛得簡直讓裴轍愛不釋手。裴轍氣定神閑:“哦。摸你肚子就是耍流氓了?”薑昀祺瞪他:“你自己心裏清楚。”純屬單方麵的鬥嘴和單方麵的逗人,一來二去,就是調情。直到樓下消食回來,薑昀祺還有些氣鼓鼓,他覺得裴轍越來越不正經。走路的時候還在逗他,說自己並不十分清楚,昀祺可不可以多說點。之後薑昀祺就和裴轍一直保持著兩步遠距離。也許是一天體力消耗太多,薑昀祺幾乎秒睡,這是這段時間為數不多的睡眠質量。裴轍卻很久沒有睡著。裴玥的擔憂、祈見的話,裴轍很清楚自己對哪些有把握,對哪些又是無能無力。現在,薑昀祺躺在他身邊,呼吸很輕,裴轍想,就這點,他還是有把握的。好像這樣就足夠了。隻要薑昀祺在他身邊。去往遂滸的航班不多。雖說這幾年遂滸不再戒嚴,經濟發展也漸漸上軌道,但如同創傷後期治療一樣,留在每個人心裏的陰影需要更長遠的時間去療愈,或是忘卻。早上十點半的飛機,到達遂滸機場已經是下午四點。暮色昏昧,暴雨不歇。七月中是遂滸漫長雨季的一個高峰。剛下飛機,薑昀祺就感受到空氣裏過分潮濕的氣息,比s市的黃梅季候還要潮濕。薑昀祺甚至能聞到深林裏附著在冰冷岩石上的蔥鬱苔蘚被持續的暴雨碾碎後散發出的蒼幽冷意,還有灌木被過度浸泡的泥土腥味。江州的炙熱明媚像是上輩子的事。第200章 一點不減兩人沒有立即離開航站樓,裴轍臨時接了個電話。巨大高聳的玻璃牆外天色青灰,雨勢滂沱,天際蒸騰出一線靄靄雲霧,浮在眾生之上。薑昀祺扭頭去看裴轍,裴轍說話聲音一如尋常,薑昀祺聽到“飛控中心”、“過載彎速”、“機翼臨界角”幾個詞匯,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裴轍也朝他望來。“……給中心打電話核實超低空失速迎角數據。隻要u313上周兩次試飛的。電話不要掛,十分鍾後給我。”裴轍說完握著手機朝薑昀祺走來。薑昀祺注意到手機屏幕顯示還在通話,抬頭便有些疑惑地瞧裴轍。裴轍直接低下頭親了親薑昀祺嘴唇。薑昀祺沒料到,臉馬上紅了,扭頭就去看有沒有人朝他們這邊望。不是節假日,這一班的乘客也已經陸續離開,周圍空曠得能聽得到廣播裏傳出的嘈雜氣流。薑昀祺也不敢出聲說什麽,怕被裴轍手機收進去,水藍眸子又緊張又害羞,嘴巴抿得牢牢的,垂頭不看人。裴轍笑,沒有再做什麽,一手撫摸薑昀祺柔韌後頸,一手舉起電話繼續等回複。這下裴轍說什麽薑昀祺都聽得一清二楚,薑昀祺一邊盯裴轍側臉,一邊聽裴轍說話。幕牆外暴雨如瀑,可倏忽之間,好像都隔得有些遠。薑昀祺很少這麽近距離觀察裴轍工作,即使他知道裴轍很厲害,但幾句聽下來,薑昀祺還是很崇拜裴轍——專注力簡直就是他無法企及的程度。薑昀祺覺得自己最專注的時候就是打比賽,他也需要這種專注幫助他凝神定點狙擊。但裴轍一舉一動表露出的審慎和精準抓取關鍵信息的能力,還是讓薑昀祺仰麵一眨不眨好久。有一會,裴轍停頓,沒有開口說話。薑昀祺注視裴轍沉默中稍顯冷硬的下頜線條,視線在靜止不動的喉結和毫無情緒展露的唇角來回,莫名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