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具體說說竊聽器事件嗎?從警局立案調查開始,這件事前後經曆好幾個月。請問你們最後是怎麽拿到證據證明是晏雨做的?”“晏雨為什麽會在你們基地安裝竊聽器?據我所知,那時first剛成立,你們剛搬進新的基地。難道在此之前你們就有過節?那時雲神你還在信戰……”“——晏雨在你們基地安裝竊聽器,是不是和巴黎世賽三級盔事件有關?”“宋紹被禁賽一年,你們有什麽想法?巴黎世賽最大的遺憾是不是就是這個?”“你們之後還見過宋紹嗎?”“信戰解散,first成立,黎坤和eric都離開了,薑隊什麽想法?”“早在信戰時期薑隊是不是就對他們不滿?聽說巴黎世賽預選賽期間,薑隊曾被踢出一隊,之後又臨陣換隊,是不是真的?”“薑隊對p11禁賽一年有什麽想法?一年後如果遇到,薑隊還會采取春賽那會的報複手段嗎?”遠遠倚著座椅閉目養神開啟強屏蔽模式的薛鳴淮臉色越來越難看,記者口不擇言的“報複”二字出來,他當即直身,冷著臉就朝薑昀祺和劉至那圈走去。周圍記者像是看到什麽了不得的苗頭,捧場似的齊刷刷給薛鳴淮讓路。話筒也一路跟隨。薑昀祺餘光看見,知道薛鳴淮過來準要爆粗口。劉至也看到了,趕在薛鳴淮開口之前急忙按下:“所有事情官方已經給出全貌,大家——”“劉至你加入first,是不是也是為了前年冬賽的事?這次官方正名,時隔那麽久,有什麽想說的嗎?”劉至開口瞬間就有人往前拚命遞話筒。薛鳴淮這時已經走到兩人身後,目光凶狠,環視四周的臉色像是隨時準備動手。劉至回頭看他一眼,皺眉低聲:“小淮。”“……聽說你手受傷了,是不是也是和p11有關?或者和晏雨有關?”“劉至你離開p11的真實原因是什麽?是手傷?是三級盔?還是晏雨奪了你的隊長之位?”“薛鳴淮最初加入信戰是不是受你的安排?你加入first是不是也是受到薛鳴淮影響?聽說你們關係匪淺。”“作為first教練,如果以後賽場上遇見p11——”薛鳴淮赫然爆發:“我艸——”“各位。”驀地,薑昀祺注視距離他最近的一位頭戴棒球帽的記者,淡淡道:“所有事情到此為止。我們不會給出你們想要的任何答案。現在純屬浪費時間。”“麻煩讓一下。”薑昀祺容色平靜而淡漠,好像剛才的連珠炮隻是一陣噪音,他通通都無視了。話音落下,現場幾秒停滯。某種意義上,這種表態在急於知曉實情、想盡可能掌握蛛絲馬跡的記者眼裏,類似於挑釁。於是,記者們無一人動。在他們眼裏,這個掀起電競圈難得一見風浪的新人戰隊,過分目中無人了。氣氛朝著對峙方向延展。薑昀祺不說話,他抬眼望向最前方。兩扇大門不知什麽時候全部打開,室外光線充足,眼前昏暗混亂。再洶湧澎湃的波濤,在到達萬丈海淵的時候,其實已經驚不起任何波瀾。海底靜謐而寧和。偶爾隨著海水潛伏而下的砂礫,帶來海麵的須臾一瞬。情緒控製對他來說早就不是什麽問題。這世上,除了裴轍,沒有什麽能夠影響他。賽場上的驚心動魄是另一回事。他的情緒掌控在裴轍手裏。沒人能夠驚擾。砂礫細小,不值一提。薑昀祺極其緩慢地收回視線,沒有看在場任何一個人,他說:“我們之後還有訓練。如果你們還想問的話,可以聯係我們的律師。”薑昀祺抬起腕表,垂眸:“現在開始,拖延的每一秒,我們都會保留起訴的權利。”語氣淡到極點,好像在說時間不早了,該散了。可薑昀祺周身拒人千裏,他忽然給人一種十分難以接近的感覺,如同一堵冰棘叢生的暗黑牆麵,一眼就能預想觸碰時的鮮血淋漓。奇怪卻不突兀。拉鋸的氣氛被毫不留情刺破。說完後的幾秒,紛亂現場漸趨緩和,隻慢慢多了些竊竊私語。薑昀祺帶著劉至往前走。薛鳴淮皺眉盯過每一個人,壓著一股未盡的火,在劉至扭頭看他的時候才不情願抬腳跟上。距離最近的頭戴棒球帽的記者望了望薑昀祺背影,嘴角忽地詭異牽起。好幾秒,他垂眼看著自己手機,一動不動。因為用了防窺膜,沒人知道他在看什麽。薛鳴淮路過,無差別地瞪了他一眼。薑昀祺過分冷銳尖利,人群鬆動的跡象不斷擴散。剛走出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帶笑嗓音,輕飄飄的語氣:“雲神,你還好嗎?”薑昀祺頓住,沒回頭。極短的間隙裏,不知為何,心頭升起一種異樣感覺——他的警惕心和防備心總是很敏銳。壓了好久的火氣終於憋不住,薛鳴淮掙開劉至牽他的手,衝上前對就在自己麵前的棒球帽記者厲聲:“你他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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