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士兵帶著童念往前走,其他玩家則在夜色裏貓著腰放輕步子悄悄跟蹤。這回是跟蹤,段易自然沒法騎馬,而是帶頭走在隊伍最前。其實一開始他發現所有人都要來的時候,是有些吃驚的。畢竟胡晉、舒蓉蓉、洪賢這三個人,他最初是以為他們不會來的。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們來的原因了。除了想做表麵功夫以外,他們恐怕也想看看童念身上到底會發生什麽,這畢竟會幫助他們分析副本故事和通關條件。他們隻是來看故事、而不是為了救童念,萬一發生什麽,他們幾個會第一時間跑,這一點段易幾乎毫不懷疑。這三人中,尤其特殊的就是舒蓉蓉了。現在她是否跟童念一樣中了陷阱,十分值得懷疑。而如果她沒中陷阱,她為什麽要裝作一副中了陷阱的樣子,這背後的邏輯就有點不言而喻、細思極恐了。最壞的猜測,自然是童念發生的一切都是她舒蓉蓉造成的、或者說故意設計的。如果真是這樣,童念後麵到底是怎麽死的,舒蓉蓉自然是務必要來看看現場的。玩家們再跟著童念走了10分鍾後,變故發生了。段易走在隊伍前段,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事情的完整經過。這個時候他們正在上一個小坡。月光把黃沙映得銀白,兩個士兵帶著童念沿著坡頂向上走,沿路在銀沙般的上坡路上留下一排排整齊的腳印。而就在他們走到半山坡的位置時,童念忽然停下腳步,把頭揚起來,然後整個人麵向了西方,再跪下來朝那個方位整整拜了三下。她的動作一絲不苟,即使從背部看去,也可以感覺到她的虔誠,就好似西方極樂世界是她畢生的追求一般。緊接著她抬起雙手,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的掌心有一個短針一樣的東西,那銀光幾乎能讓人眼前一寒。段易旋即聽見了鄔君蘭盡力壓抑著的驚呼聲。“這、這是她之前用來殺竇霜的東西!她、她怕是要”鄔君蘭不必把這話說完,段易已看清她要做什麽她把那短針刺進了胸口。月光把她的動作照得分明。她的動作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就好像已經這般演練了千百萬次。而這動作也昭示了她的決心,無論如何她都會這麽做、沒有任何人能改變她的決定。短針刺進胸口,又被童念自己拔了出來,月光照亮短針雪亮的尖端,也照見了隨之迸濺出來的血花。血花從她的胸口綻放、再落在沙漠上,就像童念幻想之中盛放在大漠上的彼岸花一般。片刻後,童念倒在了地上。而那兩名士兵似乎也沒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當即愣在了原地,是在商量該怎麽辦。這個時候從坡頂走下來兩個熟悉的人正是段易他們在那院子裏見過的兩個教徒,是二師兄和小師弟。隻聽二師兄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來:“師兄算到這裏會有人去世,特命我們前來收屍。她是本教虔誠的信徒,師兄會送她的靈魂去往天界。”其中一名士兵感慨道:“這都能算到?時間地點都這麽準確?達光大師不愧為高人啊!”如是,兩名士兵轉身離開。而那師兄弟兩人則抬起童念的屍體走向大漠的另一端。趕在士兵到來之前,段易立刻道:“咱們先折返,暫時別叫他們看見。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對達光通風報信。”洪賢這個時候衝段易做了個攤手的動作:“你看看,我們這些人哪句話說錯了?她在進囚牢前就已經死了,所以我們投她,並不意味著送她去死!不管我們投不投她,她都會自殺!”段易回頭看他,眉目有些發冷。“在我們倒流時間看到這一切之前,誰也不能做出肯定的結論不是嗎?”洪賢皮笑肉不笑道:“照我說,你的提議浪費了很多人的工具,你應該覺得過意不去,你”“閉上你的鳥嘴!”段易厲聲道,回頭看向荒涼大漠上童念的屍體,他堅硬冷峻的五官浮現出些許悲涼,旋即恢複嚴肅堅定。用沉沉的聲音,段易道:“在保全自己,不盲目犧牲自己的情況下,全力以赴救他人,再怎麽付出,都不叫浪費。也許結果不盡如人意,也許最終我們什麽都改變不了,但起碼可以做到無愧於心。”“不求逆天改命,但求問心無愧。這就是我段易行事的態度。願意信我的,可以信到底。”說完這句話,段易大步往前,往營地的方向折返。而還有一句話,是他剛才沒說的該救的人他會救。至於其他的……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已成定局的事,段易隻能說服自己不再糾結。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養精蓄銳,以便應對後續的難題。因此,折回營帳後,他快速衝了澡後就強迫自己入睡。次日天明之後,玩家們陸續醒過來。他們想做的第一件事都十分一致去天葬台那裏看看會發生什麽。其實對於在那裏會看到什麽,玩家們已經做好了足夠的預估。於是2號竇霜首先表示了拒絕。童念的死對她的打擊已經很大,她萬萬不願意再去麵對童念屍體被分解、喂禿鷲的場麵。見狀如此,東方羽則提出留下來陪她,免得她這邊再發生什麽意外。這樣一來,除了這倆姑娘,其餘玩家都在簡單的洗漱過後就立刻前往了天葬台。段易本以為他會看到一幅極其殘忍的畫麵。但沒想到的是,那四季如春的院子居然非常安靜。鬆樹屹立如初,葬屍池非常澄澈,清晰地倒映著綠樹與藍天。旁邊不遠處的房子裏傳來教徒念經的聲音,給人寧靜祥和的感覺,就好似什麽都未曾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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