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到部隊六年後,已經是部隊的副指導員了才第一次探親回家。


    李子木從北方部隊回來住在巴山市委招待所,當天晚上就到巴山鋼鐵廠去拜望了姨父和姨媽。


    姨父劉家傑說:“我本來很支持你把家安在城裏的想法的,可這些有單位有工作的女孩子不想兩地分居,就不願意找還在部隊的,所以,我給你物色了幾個都沒有成功。”


    “姨父,謝謝你!我理解她們的苦衷,的確兩地分居是很惱火的。我就還是找一個農村的,這樣她既安心也不會嫌棄我家是農村的了。”


    劉家傑覺得李子木說的很有道理,笑著說:“子木,你這樣想很對!你在農村找不但可以找一個巴心巴腸的人,而且還能找一個很漂亮很能幹的人。”


    李子木其實就是這樣想的。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鍾,李子木在八廟車站下車後,就背著行李沿著長灘河往破石公社李家坪的家裏走。


    那時,八廟區到破石公社街上還沒有通公路,隻有一條小路。八廟街上離破石公社李家坪李子木的家,還有將近四十裏路。


    李子木有六年沒有走過這條路了,雖然過去了六年的時間,但路邊還是以前的那副模樣。


    由於是夏天,本來就很燥熱,太陽又快要當頂了,更是非常毒辣的時候。李子木背著行李在山路上慢慢的行走,汗水早已把衣服打濕透了。他每走一段就停下來在油桐樹下歇息一會後再繼續趕路。


    李子木走了一個鍾頭後來到擂鼓坑電站,他看到河邊停的有木船,就想坐木船到下遊。李子木剛上船放下行李,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一步跳進了船艙,驚奇的看了看李子木輕輕的說:“你是子木哥?”


    “哦!你認得我?你是……”李子木愣愣的看著女孩子。


    “哎呀!木哥,真的是你呀!我是你的三妹菊菊啊!”三妹菊菊說著走到李子木身邊,笑吟吟的看著李子木。


    “哎呀!三妹,你都長這麽大了!你不說我還認不出來呢!”李子木輕輕的笑著說:“三妹,你這是從哪裏……”


    “木哥,今天是星期六,我提前半天走的,我這是回家去。”


    “哦!三妹,你應該高中要畢業了。”


    “唉!木哥,我高中要畢業了。”


    “三妹,你高中畢業後有什麽打算啊?”


    “唉!”三妹歎息一聲說:“木哥,我很想讀大學的,可現在又不實行考試,而是要回家勞動兩年後由生產隊和大隊推薦。哥,你是曉得的這一推薦我就沒有希望了。”


    李子木清楚李家坪的情況,三妹李子菊要想靠推薦上大學是絕對沒有希望的。李子木想安慰安慰李子菊的,可他又沒有什麽話可說呢?李子木無助的輕輕的說:“三妹,不要著急!會有辦法……”


    李子菊一下打斷李子木:“木哥,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李子木和李子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二十分鍾後木船在下遊陡坑子電站靠了岸,李子木正要背自己的行李時,李子菊一把搶先背在身上,一步跳下了木船在前麵走了。


    李子木在後麵看著李子菊幹練的腳步,一個奇怪的想法在腦子裏產生了。李子木想到這裏就快步跟上李子菊,走了一段路後,李子木說:“三妹,你背累了,讓我背吧!”


    “木哥,不累!”李子菊說後回頭看著李子木說:“木哥,三妹想給你背一輩子你願不願意?”


    李子菊說後火辣辣的看著李子木。


    李子木沒想到李子菊竟然這麽主動,她想的事就是自己想的事,沒想到她竟然先說出來了。李子木驚奇的看著李子菊:“三妹,你可要想好啊!一是我大你五六歲,二是我們是一個姓,你們家裏會不會同意呢?”


    李子菊輕輕的笑了笑:“木哥,你同不同意呢?”


    “三妹,我非常同意啊!可我同意又有什麽用呢?”


    “木哥,隻要你這個大軍官不嫌棄我這個妹妹又醜又笨,我願意一輩子跟著你。至於你說的你的歲數大,哥,你隻要不嫌棄我歲數小不懂事就行了。還有你說的我們是一個姓的問題,哥,幾百年前我們才是近親,現在我們已經隔的很遠了。再說,我們李家坪早就有了一個姓訂婚的事了,他們不但是一個姓,而且還是一個是長輩一個是晚輩,他們都可以訂婚結婚我們又為什麽不可以呢?”


    李子木不解的說:“三妹,你說的是哪個輩分不合訂婚了?”


    “木哥,李德全的兒子和李子厚的女兒訂婚了,這是我們李家坪的第一個大新聞。”


    李子木笑了笑:“三妹,他們兩家的故事多,我沒有當兵的時候就知道一些,隻不過他們公開成兒女親家的事我是第一次聽說。那他們都可以訂婚,我們就更沒有問題了。不過,你爸爸媽媽會不會有什麽想法呢?”


    “木哥,這你放心好了!我爸爸媽媽不會有什麽想法的,他們隻會高興的。”


    李子菊和李子木訂婚的事正如她說的那樣,她的父母親非常高興。


    李子木和李子菊正式訂婚後,李子木就求姨父劉家傑給已經高中畢業的李子菊在巴山鋼鐵廠子弟校找了一個代課老師的差事。第三年,李子木和李子菊正式結婚了,婚後不久,李子菊就隨軍到了部隊。


    十多年後,李子木從部隊轉業回來在巴山鋼鐵廠幾經拚搏奮鬥當上了宣傳科的副科長,並且主持宣傳科的工作。


    那天,李子木在大門口碰到那個中年婦女後就一直在想,自己是在什麽地方見到過這個人的?特別是她那口整齊潔白的牙齒,李子木印象深刻。


    這天,李子木正在辦公樓下麵指揮弟兄們張貼宣傳資料時,那個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靠近宣傳科的老幹事周牧童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李子木仔細的在遠處觀察了一下,突然一下想起來了:“哎呀!她不就是那個買過我的李子,暗中給了我一塊錢的長辮子重慶知青嗎?怪不得那麽眼熟,原來才是她呀!我一定要把那一塊錢還給她,而且還要加上利息。”


    李子木正要前去問那個中年婦女的時候,已經退休在家的姨父劉家傑正好路過。李子木連忙把姨父劉家傑請到一邊指著那個中年婦女悄悄的說:“姨父,那個人是不是在新民公社當過知青?”


    劉家傑點了點頭說:“對!她叫陳紅瑜,是在新民公社當過知青,當年就是我把她招到鋼鐵廠來的。”


    劉家傑狐疑的看著李子木:“子木,怎麽啦?有什麽事嗎?”


    李子木輕輕的笑了笑:“姨父,我還欠她一塊錢呢!”


    “什麽?子木,你還欠她一塊錢?是什麽時候的事?”劉家傑不解的看著李子木。


    李子木就把自己當年賣李子的事給劉家傑說了。劉家傑笑著說:“子木, 你和她的確還有一段淵源啊!當年,你給我說了你想在城裏找一個女朋友時,我覺得她和你比較般配,就想把她介紹給你,可她不想兩地分居,這樣你們就錯過了。”


    “啊!竟然有這樣的事?”李子木想,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在還她錢的時候就好好的問問她。


    不久,陳紅瑜到鋼鐵廠機關來辦事,她站在李子木的辦公室門口笑盈盈的說:“李科長,我們單位想要點學習資料……”


    李子木不等陳紅瑜說完就一下打斷她:“陳姐,你進來說!”


    陳紅瑜輕輕的笑著走進李子木的辦公室坐在沙發上,邊坐邊笑著說:“咦!科長,我們沒有接觸過,你怎麽曉得我姓陳呢?”


    李子木輕輕的笑了笑:“陳姐,我不但曉得你姓陳,而且還曉得你當過知青,並且是在新民公社當知青。陳姐,你說我說的對嗎?”


    “科長,你說的太對了!我就是在新民公社當知青的。”陳紅瑜說後哈哈哈的大笑起來,李子木再一次看到她那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了。


    李子木斷定自己沒有看錯人,就笑著說:“陳姐,你當知青那時候還是一對長辮子,辮子都到腿彎彎了,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呀!”陳紅瑜驚詫莫名的看著李子木:“科長,你怎麽把我的情況了解的那麽清楚?你們是不是……”陳紅瑜說著愣愣的看著李子木。


    “陳姐,是不是什麽?”李子木緊緊的盯著陳紅瑜。


    陳紅瑜臉微微一紅輕輕的說:“科長,你們是不是要調我到機關來?”


    陳紅瑜說後一副渴求的眼神望著李子木。


    “你想到機關來?”李子木緊緊的盯著陳紅瑜。


    “唉!科長,誰不想到機關來呢?”陳紅瑜說後就把自己在焦化廠裏的情況說了說。李子木想起她曾經給自己一塊錢的事,就決定在適當的時候幫她一下,還還她那一塊錢的情。


    李子木想到這裏輕輕的說:“陳姐,你當知青的時候還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也吃了不少的苦。”


    “科長,你真的把我過去的事都了解了?”陳紅瑜詫異的看著李子木。


    “陳姐,你當知青的時候是不是喜歡買水果?”


    “對呀!科長,你是曉得的,我們從城裏到了農村生活的確不習慣,就喜歡吃水果。”陳紅瑜說後不自然的笑了起來:“科長,你不會笑話我們這些女知青好吃吧?”


    “我怎麽會笑話你呢?我也喜歡吃水果。陳姐,你當年買水果的時候,是不是給一個賣李子的小夥子的背簍裏放過一塊錢?”李子木說後緊緊的盯著陳紅瑜。


    陳紅瑜認真的想了想,輕輕的搖了搖頭說:“科長,這麽多年了我真的記不得了。”


    “是啊!你做了好事肯定記不得了,但是別人是會記住的。陳姐,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科長,您過獎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


    “陳姐,你記不起給錢的事,那你記不記得你借那個賣李子小夥子的背簍的事?”


    “這我當然記得了!我欠別人的我永遠記得!”


    “那你還他背簍的時候是不是暗中在背簍裏放了一塊錢?”


    陳紅瑜想了想說:“科長,你這樣說我想起來了,是有那麽回事。”


    李子木輕輕的笑了笑:“陳姐,這我就不理解了,你隻是借用他的背簍,你怎麽還他背簍的時候還悄悄的在背簍裏放了一塊錢呢?”


    “科長,我不是悄悄給的!我因為借了他的背簍,要兩場過後才能還他。我知道農村人的背簍很管用,當時不能及時還他,所以,我在還他的時候就趁他不注意在背簍裏放了一塊錢。”陳紅瑜說到這裏愣愣的看著李子木:“科長,這些事你是怎麽曉得的?”


    “陳姐,我現在是宣傳科的負責人,你做了好人好事我們肯定要宣傳的。為了把事情弄準確,我得了解一下詳細情況,所以,我就知道了你的這些事情。”


    “科長,這算什麽事啊?再說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沒有必要拿出來說啊!”


    “唉!你說不重要,可那個小夥子卻認為非常重要,他找到我們並且托我給你轉交一百塊錢,算是他還你當年那一塊錢的利息。”李子木說著掏出一百塊錢遞給陳紅瑜。


    陳紅瑜連連擺手:“科長,這錢我不能要!再說當時隻是一塊錢,如今卻給我一百塊錢太多了!”


    “陳姐,當時雖然隻是一塊錢,但那時候一塊錢是起很大的作用的,這一塊錢解決了他兩個星期的生活費。同時按照利息算這二十多年後就應該還你一百塊錢了。”


    “科長,你別忙給錢!我有話問你。”陳紅瑜緊緊的盯著李子木:“科長,你的家是哪裏的?”


    李子木輕輕的笑了笑:“怎麽?你要政審我?”


    陳紅瑜輕輕的笑了笑:“科長,不是我要政審你,我是覺得這裏有......”陳紅瑜不往下說了。


    李子木微微笑了一下,心說,陳紅瑜有懷疑了。


    陳紅瑜的確有懷疑了,她已經看出李子木來了,覺得眼前這個科長就是當年那個賣李子的小夥子。陳紅瑜想到這裏就要問問李子木是哪裏的人,這樣她就能斷定李子木是不是當年那個賣李子的小夥子。陳紅瑜見李子木隻是看著自己笑,沒有回答自己就更加斷定李子木就是當年那個小夥子。


    陳紅瑜笑著說:“科長,你該給我說實話了吧!”


    “陳姐,我給你說的就是實話!”


    “科長,當年的事情如果不是親身經曆的是不會知道的。科長,你說實話那個賣李子的小夥子是不是你?”陳紅瑜說後緊緊的盯著李子木的臉,仿佛答案就在他的臉上一樣。


    李子木輕輕的笑了笑:“陳姐,你把這錢收下後我就跟你說!”


    陳紅瑜明白了,眼前這個李科長就是當年那個賣水果的小夥子。她緊緊的盯著李子木,想從他臉上找出當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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