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東廠長要調走了,這是巴山鋼鐵廠所有幹部職工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一旦正式通知出來後,大家還是覺得有些突然。


    曾東廠長要走了,機關部門的領導陸陸續續的到他辦公室去與他說幾句話,就算是告別了。從省公司網站上的通知掛出來後,曾東廠長辦公室的人就沒有斷過。


    李子木上午幾次走到曾東的辦公室門口,裏麵竟然有好幾個人在與他交談。李子木隻好悻悻的回去。


    當天下午,李子木認為曾東廠長的辦公室應該沒有多少人了,自己就去陪陪他說說話,哪想到曾東廠長辦公室還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李子木根本沒有機會與他在一起說說話。李子木想,既然是這樣我就不去見他了,以後有的是機會,何必現在去湊熱鬧呢?


    晚飯後,李子木想出去轉一轉走一步,本想拉著三妹李子菊一塊出去溜達的,可李子菊卻說:“哥,我到火車站家裏去看看父母親就不陪你了,你一個人慢慢的去轉吧!”


    “三妹,那我就不去轉路了,跟著你一塊回家去看看父母親?”


    “木哥,這晚上公交車擠得很,你就不要去擠公交車了,你就在街上走一走就行了。”


    李子木想了想說:“好吧!那我就出去了!你要早點回來呀!”李子木說後就走了出去。


    李子木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逛逛大街了。大街上發生了不少的變化,有些熟悉的商鋪竟然換了招牌,有些店鋪換了主人。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行人腳步匆匆。霓虹燈不停的閃爍,商鋪小販的叫賣聲和川流不息的汽車喇叭聲此起彼伏,使巴山城顯得嘈雜又忙碌。


    李子木沿著朝陽路、來鳳路、大北街這裏走走那裏看看,他一個人欣賞著巴山城美麗的夜景。李子木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不覺來到來到大北街市檢察院門口,他的同學、戰友嚴紅旗一下看到他,上前一把攔著他說:“子木,你家夥一天到晚在忙什麽?很久都沒有看到你了!”


    李子木笑著說:“老夥計,我的雜事多,很少出來逛街。你這個反貪局的檢察官,最近又網了幾條大魚?”


    嚴紅旗嘿嘿嘿的笑了笑說:“子木,你們單位那個申光顏怎麽樣?”


    李子木一驚:“怎麽?你們盯上他了?我可告訴你,申光顏可是我們巴山鋼鐵廠的副廠長了,你們要打他的主意可要認真點,不要隨便亂整啊!”


    “看你這個家夥說的!我們檢察院什麽時候亂整了?申光顏不是在你們巴北分廠當廠長嗎?什麽時候到鋼鐵廠當副廠長的?”


    “嘿!他到鋼鐵廠當副廠長都已經好幾年了,怎麽?他又有什麽新情況嗎?”李子木不解的看著嚴紅旗。


    “我們最近又接到他的舉報,說他在巴北分廠辦公樓的修建上有大問題,我們局長要我過問一下。我想起你在鋼鐵廠當監委書記,你肯定知道他的情況就想問問你,可你這個家夥很久都沒有看到了。我正準備哪一天到你那裏來一下的,沒想到今天碰到你。夥計,那個申光顏怎麽樣?”


    “老嚴,你叫我怎麽說呢?你還記不記得你們那一年準備動他的事?”


    嚴紅旗驚詫的說:“我怎麽不記得!當時我們就準備動他的,是你說的話才打消了我們動他的想法。哪想到這最近又有舉報他的信。子木,我敢說你看走了眼保錯了人,這個人一定有問題,要不然怎麽會多次舉報呢?按照你說的他已經升任鋼鐵廠副廠長都好幾年了,可別人還在舉報他,這說明有兩種情況,一是他的確有問題別人才舉報他。二是他得罪了人,人家不滿意他,哪怕他調走了升官了人家還是舉報他。子木,這說明這個人為人不怎麽樣。”


    “唉!”嚴紅旗的話一下把李子木帶到幾年前。當時,李子木是巴山鋼鐵廠宣傳科長,李子木從報社出來路過檢察院大門時,嚴紅旗看到他說:“子木,到我辦公室坐一坐我有話跟你說。”


    李子木開玩笑說:“吔!你反貪局的檢察官請我去坐,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李子木和嚴紅旗一邊說笑著一邊往檢察院辦公樓走。


    李子木在嚴紅旗的辦公室坐下後,嚴紅旗對他說:“子木,你等一下,我把我們局長叫來他給你說。”


    幾分鍾後,巴山市檢察院反貪局汪局長在嚴紅旗的陪同下笑嘻嘻的走了進來,與李子木握手後說:“老李,你們巴北分廠的廠長申光顏可能有問題,我們準備動動他。老李,麻煩你把他的情況給我們介紹一下。”


    檢察院要動申光顏,這是非常突然的事情,李子木有些不相信。申光顏到巴北去才幾個月的時間,不可能那麽快就出問題了。李子木望著汪局長認真的說:“汪局長,申光顏是一個年輕幹部。他從成都大學畢業後就到巴山鋼鐵廠,先到一線班組當工人,後調到市區分廠任生產技術科科長。一年後任巴北分廠副,主持巴北分廠工作。他是我們巴山鋼鐵廠培養的後備幹部,怎麽啦?他有什麽大問題嗎?”


    “老李,你們巴北分廠是不是新修了辦公樓?”


    “汪局長,巴北分廠是新修了辦公樓,那是在申光顏去之前修的。申光顏到巴北分廠任職時辦公樓即將完工,隻是一些後續工作。如果說申光顏在分廠的辦公樓建設中有什麽不檢點不幹淨的做法和行動的話也不是很大的,隻是最後的裝修了。”


    “老李,問題可能就出在裝修裏麵,舉報信裏說的就是裝修工程有問題。”汪局長說後緊緊的盯著李子木。


    李子木想,申光顏難道真的有問題嗎?不應該呀!李子木笑著對汪局長說:“汪局長,這個同誌不應該那樣做啊?他年紀輕輕前途一片光明,怎麽會為了區區七八十萬元的裝修款就葬送自己的前途呢?按照正常思路來說,我覺得申光顏不太可能那樣做。汪局長,申光顏是我們鋼鐵廠的後備幹部,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不可能用自己的前途做賭注。”


    汪局長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子木說:“老李,你就那麽相信申光顏?”


    “汪局長,不是我相信他,是我覺得不太可能 。他去的時候辦公樓主體工程早就完工了,裝修工程也進入了尾聲,這時候應該沒有多大的工程量,就是資金也不會很多。我想他要從這裏麵撈油水不太可能。”


    汪局長看了一眼嚴紅旗說:“老嚴,按老李這樣說來,這舉報信的內容真實性值得懷疑,那我們就暫時不理這件事。”


    ……


    哪想到幾年過去了,申光顏已經當了巴山鋼鐵廠副廠長了,還有人又舉報他在巴北分廠的事,難道他真的有問題?


    嚴紅旗見李子木狐疑的樣子說:“子木,人家時隔幾年還在舉報他,說明這個人的確不怎麽樣。這不怎麽樣的人你還保他,你是不是得了他什麽好處啊?”


    嚴紅旗說後緊緊地盯著李子木。


    李子木笑了笑說:“他現在是生產副廠長,按照鋼鐵廠的排序他是第三把手。我這個監委書記算什麽?我什麽都不是,他能給我什麽好處?老嚴,我不是替他說好話,我是覺得不可能。要不你們到巴北分廠去查一下,看看情況到底如何?”


    “那好!我明天就安排人到巴北分廠去了解一下。”


    李子木沒想到檢察院的人到巴北去了解這事引起了申光顏的不滿,申光顏知道這事後,認為是李子木安排的,是李子木故意整他敗壞他的名聲。從此,申光顏和李子木的關係更加不協調了。


    晚上十點鍾,李子木回到鋼鐵廠小區,他本想到曾廠長家裏去和他談一談申光顏的事情的,但他不知道曾東具體住在哪棟樓哪個單元幾樓幾號,就放棄了到他曾東家裏去的想法,改為回家後給曾東打電話。


    李子木回到家後,三妹還沒有回來。他就拿起電話:“曾廠長,休息沒有?哦!你那裏還有沒有人?……我給你匯報一件事……你還沒有走,新局長還沒有來,你就還是我們的廠長。……什麽事?我說出來你肯定不會相信。……剛才檢察院反貪局的對我說,你培養的那個接班人又被人舉報了。……舉報的什麽內容?……還是巴北分廠辦公樓的事情。……我也認為這裏麵的油水不大。……你是說他現在這個位置上撈的錢多?……可沒有人舉報啊!……什麽?你要我去查?……曾廠長,你都要走了你還讓我去查他,那我後麵不就倒黴了?……好!我現在就到你家裏來。可我不知道你具體住的幾棟幾單元幾樓啊!……好!我馬上來!”


    李子木放下電話就要走,剛回家的三妹一把攔著他:“木哥,這麽大一晚上去合適嗎?”


    “三妹,這麽多年我都沒有到曾廠長家裏去過,就是擔心別人說我與領導套近乎拉關係。現在他已經要調走了我就去一下,別人說我什麽都不重要了。”


    李子菊愣愣的看著李子木:“哥,我不是擔心別人說什麽?我是覺得都十一點了,曾廠長該休息了,你這個時候去打攪他休息好不好?”


    “三妹,你別擔心!是曾廠長叫我去的。”李子木說後急匆匆的走出了家門。


    偌大的鋼鐵廠家屬院小區一片寧靜,沒有白天的喧囂聲。小區道路兩邊燈光搖曳,榕樹輕舞,早睡人的呼嚕聲和老年人咳嗽聲偶爾傳來,才打破了小區夜晚的寧靜。


    這麽多年,李子木是第一次走進小區最裏麵的幾棟樓房,是第一次到曾東廠長家裏去。以前,李子木隻知道曾廠長住在鋼鐵廠最裏麵的樓房裏,但不知道住在幾號樓幾單元幾樓幾號。


    李子木按照曾東廠長說的走進十九號樓的樓道裏,他擔心自己的腳步聲影響到別人睡覺,把腳步壓得特別低。他按照曾廠長告訴的地址,很快找到他的家門口,李子木輕輕的敲了敲門。


    曾廠長把門打開輕輕的笑著說:“你子木同誌居然不知道我住在什麽地方?居然第一次到我的家。”


    李子木一邊往裏麵走一邊歉意的笑著說:“曾廠長,實在對不起你啊!這麽多年隻是你要調走了才到你家裏來……”


    “少說那些話!說,想喝點什麽?”曾廠長說著就去開冰箱。


    李子木連忙一把攔阻道:“這麽大一晚上了什麽都不喝了,我隻是給你說幾句話就走不耽誤你休息。”


    “那好!你坐下我倆好好的說說話。子木,這麽多年,我才發現經常在我身邊轉的人不一定是真朋友,而像你這樣連我住在什麽地方都不清楚的人才是靠得住的人。”


    “曾廠長,你別這樣說!你這樣說我真的不好意思了。”


    “子木,我不是說的客套話。你剛才說申光顏檢察院在注意他,你為什麽不說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呢?”


    “曾廠長,檢察院隻是接到舉報他在巴北的事,並沒有說他當了鋼鐵廠副廠長的事,我就沒有……”


    “唉!你子木的確是一個好心人,要你主動去整人去控告人真的是難為你了,如果所有的人都像你這樣善良就好了。子木,我在巴山鋼鐵廠工作了二十多年,對鋼鐵廠的人際關係太了解了。我也培養了不少的人,說實話也整過幾個人。這幾個人的確是欺人太甚了我才不得不出手。子木,我反思了一下,我最大的失誤是不應該選這個人做接班人,於公於私我都是錯的。”


    “曾廠長,你後來發現他不是一個可靠的接班人了,你為什麽不把他拿下來呢?”李子木不解的看著曾東廠長。


    “子木,難啊!不是有句話叫做什麽請神容易送神難嗎?他沒有特別明顯的大錯誤,並且隻有我一個人說他不行,熊書記卻說他行,我能把他拿下來?”


    “我明白了!原來他敢在背後與你唱反調,才是這麽回事。”


    “子木,你不要擔心,熊書記還是欣賞你的。我想,根據你的為人處事,新廠長來了後不會對你怎麽樣的。子木,我也要勸你,你愛做好事愛幫忙雖然很對,但不一定會得到所有人的稱道,你以後還是要注意一下,不能對任何人都是那副軟心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然的話你後麵要吃虧的。”


    “謝謝曾廠長的提醒!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李子木原計劃隻說十幾二十分鍾的話,沒想到竟然和曾東說了兩個多小時的話,直到淩晨兩點鍾才回到家裏。


    曾東第二天早上走的時候,李子木沒有去送他,這是他倆說好了的。


    巴山鋼鐵廠副廠長申光顏在送行的人群中沒有看到李子木,就在熊世白書記的麵前說他的壞話:“熊書記,李子木這個人太沒有良心了,曾東廠長對他不錯,曾東廠長調走了,他竟然不去送一下。”


    “我也發現了!”熊世白書記對李子木為什麽不去送曾東廠長很不理解,他要找機會問問李子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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