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桂英和王祖華覺得趙希道和王繁確實不一樣了,除了神態和體態之外,他們從回來以後,或者說從這次終南山事故之後,就一直在說普通話。


    哪怕趙桂英和王祖華偶爾說了山東話,他們也依然用普通話回答。並且如果趙桂英和王祖華說太多方言,兩個人還需要反應一下。


    一個人在事故之後,竟然連人格和口音都會改變嗎?現在趙桂英和王祖華都對此感到困惑。


    “你們說想去天龍山看看……”趙桂英停頓了一下,“然後呢?”


    “找到回去的方法。”王繁說。


    “那找不到呢?”王祖華問。


    幾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們還是需要在這裏好好生活。”王祖華說。


    趙希道和王繁點頭表示同意。


    與其說相信他們不是原來的趙希道和王繁,趙桂英和王祖華更傾向於相信這兩個人在事故之後腦子出現了一些問題,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問題,不過醫學應該能給個解釋。


    不知道趙希道和王繁什麽時候可以恢複,但是不管怎麽樣,他們都需要考慮接下來的生活。


    趙桂英和王祖華希望這兩個孩子能早點恢複正常,然後立業成家,作為普通人過完這一生。接下來他們簡單講述了趙希道和王繁的過去,希望這兩個孩子多少能恢複一些記憶,或者至少能少一些茫然。


    趙希道的父親叫趙普讚,是山東日照人,母親叫鄭傅婉,是浙江衢州人,母親年輕時嫁來山東,在趙希道快上高中時父母離婚,母親回老家,後來再婚了。


    高中時,趙希道的父親病逝,趙希道在父親病逝以後變得比較沉默。


    趙希道高中時去找過母親幾次,在他去青島上大學之後,和母親的聯係就漸漸少了。


    趙普讚是家裏的獨子,上有三個姐姐下有一個妹妹。


    老大也就是趙希道的大姑趙桂芝在外地照顧孫子,老二趙桂麗和家裏人關係不好,早些年開始就不怎麽來往。四姑趙桂樹一家人在外地,隻有春節的時候才回來。


    趙桂英排行第三,在趙普讚過世以後逢年過節會招呼趙希道過來吃飯。


    趙希道的爺爺已過世,在日照主要靠趙桂英一家照顧奶奶。


    王繁的父親叫王祖耀,母親叫吳離。小時候王繁的家庭很幸福,但是在父親做生意失敗之後,一切都變了。


    父母離婚之後,父親說去南方打工從此就杳無音信。母親在王繁初中畢業後就遠嫁重慶,一開始王繁有找過母親,後來好像是和那邊鬧得不愉快就自己回來了。


    王繁家庭變故的同時學校生活也出現了問題,整個人變得非常叛逆。他後來大學中途退學,去過南方打工並且尋找父親王祖耀,但無果而歸。


    王祖耀排行老三,有兩個哥哥,老大王祖健幾年以前病逝了,老二就是王祖華。


    從王繁進入叛逆期後,他們的聯係主要是,王祖華被老師叫去告訴他王繁又惹了什麽事。後來王繁長大了,聯係不多,逢年過節或者路上見麵了,會寒暄幾句。


    趙希道和王繁上的是同一個初中和高中,王繁比趙希道小一歲,初中時不太相熟。上了高中以後,因為偶然的機會相熟起來。


    後來他們發現兩個人都對玄學神秘學感興趣,經常一起聊天,大學因為去了不同的城市,他們見麵少了但在網上保持聯係。


    在趙希道畢業後回到日照,王繁從南方回來以後,兩個人又熟絡起來,這次是相約一起去終南山的道觀遊曆。


    然後就是那一場事故了。


    。


    。


    。


    在趙桂英的家裏聊完了以後,趙桂英本來打算讓趙希道先住到她家,王祖華也表示可以帶王繁回家。


    趙希道和王繁得知在日照,這個世界的趙希道和王繁都有自己的房子,他們謝絕了借住。


    因為趙希道的家離這裏更近一些,趙桂英和王祖華把他們送到了趙希道在日照的家。


    趙桂英和王祖華離開時一再表示有什麽需要的再聯係,過幾天一起過年。說完之後他們都各自回家,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趙希道和王繁打量著這個世界趙希道在日照的家,這個房子不大,有一種陳舊而冷清的感覺。他們簡單看了看,然後在沙發上坐下。


    在趙桂英家裏,趙希道和王繁已經分別得知了這個世界趙希道和王繁的過去。兩個人都經曆過家庭變故,這也是出事以後,父母沒有來找他們的原因。


    在大頌,趙希道的父親頌文宗英年早逝,但母親去世得更早,他對宮廷沒有什麽眷戀,後來去了天龍山修道。


    王繁在大頌的家庭生活倒是比較幸福,父親是揚州富商和母親感情很好,沒有妾室。不過王繁從小身體不好,還屢次遭受意外,經過高人指點後他去修道,後來到了天龍山,遇到了趙希道。


    這個世界的趙希道和王繁與他們的經曆很不相同,不知道那場事故之後,真正的趙希道和王繁去了哪裏。


    “這真是一場漫長的旅行啊。”王繁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說。


    “是啊。”趙希道也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亮起的燈。


    此時城市已近黃昏,天花板上也是昏黃的燈光,一種倦怠中夾雜著迷茫的心緒籠罩著兩個人。


    “有好幾次,我在夢中,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我在揚州,在天龍山,在大頌的街頭巷尾……醒來的時候一時分不清身在何處。”王繁喃喃低語,“這是否又是一個夢中夢。”


    “我也夢到了大頌,夢到回到了汴京的皇宮。不知道這段時間大頌發生了什麽。”


    “你說師傅雲遊回來,發現我們不見了,會不會去找我們?”王繁問。


    “會吧。”


    趙希道和王繁的師傅許真人不喜束縛,經常下山雲遊,以前他們也和師傅雲遊過好多次。


    “或許師傅又要因此離開天龍山了。”


    趙希道說完以後,他和王繁不約而同地對望了一下,都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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