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曆經千年有什麽不會改變,可能是天空大地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現在如果開啟上帝視角的話,從空中可以看到很多人在趕集,再拉近一點,可以看到人群中有趙希道和王繁,他們正站在路邊,手裏都拿著烤地瓜。


    烤地瓜就是烤紅薯,紅薯一開始叫做番薯,是明朝中期傳入中國的,在和大宋相似的平行時空的大頌,自然是沒有烤紅薯這種食品的。


    剛才趙希道和王繁看到路邊有個大的圓柱形黑桶,桶上麵擺著的食物讓人感覺很新奇,個頭很大的紅薯外皮發皺,部分是黑焦的,路過的時候他們被烤紅薯散發的香味吸引了。


    兩個人買了烤紅薯,站在路邊,塑料袋裏的烤紅薯還很燙手,等了一會兒掰開紅薯以後,是軟到快化了的紅薯芯。


    非常好吃。


    趙希道和王繁都想到了大頌的集市。


    因為取消了宵禁,汴京城非常繁華,每個月會有好幾次定期舉行的大集市,還會有不定期舉行的專門商品的集市。在特定節日時,官家還會與民同樂。


    五湖四海的商人帶著奇珍異品匯集而來,人群從早到晚絡繹不絕。


    在集市中會有各種美食,也會有各種表演,他們現在身處的農村大集,相比之下顯得質樸,但是生機勃勃。


    空氣中是糖炒栗子的香氣,還有各種瓜子幹貨。水煎包出鍋很誘人,已經做好的烙餅、撒子和炸油條也是。


    王繁很喜歡吃甜食,趙希道更愛吃鹹口一點。


    現在王繁手裏拿著一串草莓冰糖葫蘆,他舔掉嘴角的糖片,大頌也有草莓但是非常珍貴。


    像這樣街頭就能買到草莓做的糖葫蘆還是蠻稀奇的,而且因為天氣寒冷,糖葫蘆凍得很硬,外殼的糖片很脆,草莓內芯像冰沙一樣,是隻有在冬天的室外吃,才能感受到的季節限定美食。


    趙希道看到了玉米,從鐵櫃裏拿出來的烤玉米,金黃色的表麵烤得微微發黑。玉米是明朝時傳入中國的,大頌也沒有。


    趙希道覺得玉米很好吃,他吃了烤玉米以及煮玉米,發現都是玉米但口感不同,分別是糯玉米和水果玉米,後者水分更多更甜。


    這個集市麵積不小,分了各個區域,臨近高架橋和樹林邊上是服裝區,各種花花綠綠的女裝,還有顏色偏深的保暖外套,豎著掛在架子上,帶毛毛的鞋和鞋墊在台子上橫向擺得很長。


    高架橋側麵有印刷體的廣告,是裝修回收和農機用品宣傳,橋上偶爾有車輛經過。


    餐飲區熱鬧很多,兩個人坐下來吃了熱乎乎的麵條和丸子湯,在大頌麵條叫做湯餅,丸子湯尤其是放胡椒的丸子湯趙希道很喜歡,不過胡椒在大頌並不便宜。


    胡椒從明朝中期開始普遍種植,現在經過了數百年,曾經作為珍貴香料的胡椒,價格也變得非常親民。


    王繁的商人血脈又覺醒了,他表示如果可以將這個時代的胡椒運到大頌,肯定會一夜暴富。


    趙希道知道他是喜歡以這種方式活躍氣氛,微笑著點點頭。


    不遠處的灶台上有人在大火炒菜,蒸騰的煙霧中傳來大喇叭的聲音,是宣傳自己攤位的特色美食。


    一派人間煙火。


    趙希道和王繁自從在日照落腳後,先是分別去了這個世界趙希道和王繁的家,他們打掃了房間並且做了適當整理。


    考慮到自己隻是暫時借住在這個世界同名同姓的兩個人的家裏,他們盡量不做大的改動。


    日照王繁的家更偏僻一些,他們現在更多的時間住在趙希道的房子裏。


    兩個人早晨會去樓下練功,晚上在家裏打坐,保持日常有規律的生活。


    早晨練功的時候會有早起的老人好奇地盯著他們,並且用方言和他們交談,一開始很難聽懂,但是經過連比帶畫,後麵溝通變得越來越容易。


    日常做飯更多的是王繁,這並不是說趙希道作為師兄在支使師弟做事,事實上他曾主動做飯,但他做飯很難吃。


    雖然他們作為大頌的道士要清修並講究節製飲食,但這不表示日常要一直忍受吃難吃的東西。


    趙希道擅長的是水煮一切,基本上就是菜粥或者菜麵條,加上鹽。


    出身皇家的他不是沒有品鑒美食的能力,實在是他在做飯這方麵欠缺天賦。王繁做飯還可以,因為喜歡美食的人做飯不會太難吃。


    趙希道和王繁發現有個非常方便的食品,方便麵,因為有調料包,不至於寡淡無味。於是在趙希道為數不多的做飯中,方便麵是經常出現的他的“拿手菜”。


    現在買菜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會用手機掃碼支付。


    趙希道和王繁發現這個世界有很多之前沒有吃過的蔬菜。


    在回去的路上,他們買了些蔬菜,其中有王繁非常愛吃的西紅柿,還有趙希道很喜歡吃的南瓜。西紅柿和南瓜都是大頌沒有的,兩個人之前嚐過土豆做的炸薯條,很好吃,土豆也是大頌沒有的,他們也買了一些。


    喜歡吃甜食的王繁拎著一個塑料口袋,裏麵是米花糖,老式雞蛋糕和小泡芙,趙希道買了一點果脯和幾種豆腐幹。


    他們出行沒有什麽交通工具,基本全靠走,不過這點路對於在大頌有過雲遊經驗的兩個人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趙希道和王繁之前在路邊發現了共享單車,這是一種掃碼之後可以騎的車,兩個人都會騎馬但目前還不會騎自行車。


    說到騎馬,在農村他們也看到了馬和驢,趙希道和王繁都覺得有趣,他們見證了這個世界非常先進的科技,但在農村裏看到仍然馱著東西的馬和驢,讓人感覺也會有一些傳統的生活方式在延續。


    趙希道和王繁往回走著,突然聽見有人喊。


    “上車吧,拉你們走一段。”


    這是王繁家附近的大爺,他認出了王繁,之前趙希道和王繁去王繁家裏時,他曾和王繁聊天,王繁對他講的過去不太清楚,不知道如何回應,但兩個人都非常有禮貌,並且幫助大爺把東西拿回家。


    現在這位大爺正開著一輛電動三輪車,車上拉著一些年貨:“走吧,上三蹦子~”


    用三蹦子來形容電動三輪車十分貼切。兩個人推辭不過,上了三輪車的後座,他們扶住兩側的扶手,腿部懸空,道路兩旁枯樹組成的風景在眼前不斷後退。


    “我好想要這輛三蹦子。”王繁突然說,“感覺比騎馬還要酷~”


    “你之前還想要汽車,說比騎馬還要快。”趙希道說。


    趙希道吐槽完,兩個人都笑起來。


    風在耳邊吹過。


    更遠的地方是白雲。


    千年雖遠,歸家的天空還是一樣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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