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實世界裏,父母離異後這屋子就閑置了,安歌跟越子墨同住,也很少回來。  如今他有些事需要驗證,就直接過來了。  在見到“自己家”一模一樣的防盜門上,貼著一模一樣的福字,連微微翹起的角都一樣,他就鬆了口氣。  然後輸入現實世界的門鎖密碼,一行人走了進去。  林方生正要隱身,被利夫叫住了:“等等。”  林方生如臨大敵:“你保證過!”  利夫搖搖頭,“別緊張,我就是問問,現在和你解除召喚契約怎麽樣?”  林方生神色糾結:“那就不能和師尊一起去迪士尼了……不過總比被逼著要我打碎師尊靈基好。”  利夫雖然開始糾結,但一旦下定決心,就十分利落:“好,那解除吧。”  林方生鄭重地按住利夫的肩頭:“你真想好了?不後悔?”  安歌說:“那就失去競爭資格了,你真不要禮包了?”  利夫苦笑著摸摸鼻子:“我就是怕會後悔……所以一鼓作氣,解除契約!”  他手背上的令咒整個地消失了,林方生笑容燦爛:“雖然短暫,不過和你們在一起的幾天還是挺愉快的……那我先回去了。有機會的話再召喚我吧。”  弓兵消失無蹤。  男孩行動得太快,安歌還想問他真的要這麽做?那邊就已經成了定局。  等英靈消散後,利夫就轉過頭,委屈巴巴說了句:“怎麽辦……我現在就有點後悔了。”  安歌的傷勢修複得差不多了,不過納米機器人隻能修複身體,衣服還是破破爛爛的,他一邊脫外套和毛衣,一邊去自己房間找換的衣服,一邊安慰:“後悔也來不及了。”  下一秒就被男孩堵在牆上。  仿佛受盡委屈的大型犬撲在主人背上撒嬌似的,利夫一言不發地從身後抱住安歌,下巴正好擱在青年頭頂上磨蹭。  安歌努力去理解他的想法。  如果換位思考,對於“利夫”這個npc來說,他剛剛放棄的東西,其沉重與珍貴程度,和安歌拚命要追求的東西,應該是不相上下的。  比如說,如果現在有個人出現在安歌麵前,告訴他:我對於你才是真正的現實裏,越子墨一樣的存在。我為了我們的未來,非拿到禮包不可,y哥,你追求的一切都隻是遊戲裏的虛幻目標,你現在隻是個npc,這一切都不是真正的現實,請你放棄吧。  安歌不打到他滿地找牙算是脾氣好。  他在利夫懷裏轉過身,輕輕摸了摸男孩的臉頰,抬頭和他對視:“你就這麽相信我嗎?”  “我不知道……”利夫露出些許茫然神色,單手撐著牆壁,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安歌,自然而然在青年身邊形成宛如囚籠的藩籬,男孩低聲說,“我不知道,y哥,隻是覺得,如果讓你傷心的話,我會比死還難過。”  這哪兒還是直覺神獸,分明是戀愛腦神獸。  你就這麽喜歡我嗎?  安歌沒好意思問出口,隻是抱住了他,抬頭吻住了嘴唇。  男孩激動得不行,熱烈回吻,用力得不像親吻,更像在啃自己最喜歡的大蹄髈,而且順路把安歌往一旁的臥室裏帶。  安歌心跳得厲害,順從地配合他後退,打開臥室門,黑暗裏誰也看不清誰,唯有感官無限放大,交織著不知道來自誰的熱切喘息聲。  然後,安歌的手機響了。  安歌喘著氣將男孩一把推開。  他的單人床有點小,利夫被推得重心一偏,就摔到地板上,砰的一聲悶響。  安歌隨手打開台燈,麵紅耳赤地看著他,結結巴巴地解釋:“可……可能是今天的提示。”  男孩微微低頭,劉海低垂,像是委屈巴巴耷拉的狗耳朵,一言不發蹭過來,把腦袋擱在安歌腿上。  安歌就安撫地摸摸他的頭發,輕輕撓撓,一邊單手摸出手機來。  今天的提示是一句話。  鵬程萬裏今展翼,至公為澤勤作舟。  安歌低頭看向越來越往高速公路靠近的男孩:“我知道降臨地點在哪兒了。”  利夫停止了小動作,“那……我們現在要出發?不能明天去嗎……”  沒等安歌開口,他就歎口氣鬆手站起來了,“你那幾個同伴……恐怕凶多吉少,如果活著,被我家的人控製住了也沒好日子過,還可能被迫來對付我們。還是早點解決掉吧。”  他想起來什麽,急忙出去客廳,從外套裏摸出樣東西,又興衝衝跑回來遞給安歌:“對了,這個給你吃。”  那是一顆顏色綠得可疑的膠囊。  安歌換好衣服,撕開鋁箔把膠囊幹吞了下去,這才問:“是什麽?”  利夫嘻嘻笑:“春藥。”  安歌橫他一眼。  利夫老老實實改口:“我們家工坊開發的補魔膠囊,成品率太低了,我這次來就帶了這一顆。話說y哥,你也太心大了,讓你吃就吃,萬一真是春藥呢?”  安歌低下頭,輕聲說:“你讓我吃,我就吃。”  利夫唉聲歎氣,跟被踩到尾巴的薩摩耶似的團團轉,最後轉過身去,整個人貼著牆哀怨:“別在這種時候講這麽讓人血脈賁張的話啊,隻管撩火不管滅火,太不厚道了!”  安歌也很窘迫,才抬起手,利夫如臨大敵:“別過來!別碰我!一碰我就控製不住了!快出去吧,再不出去我就□□你了!”  安歌又想笑又覺得臉燙得厲害,隻好埋頭離開自己房間。  他在客廳裏整理了一下道具,召出恢複滿血狀態的赫連萬城,準備跟他說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才說到他徒弟的事,赫連萬城表示他已經知曉了,利夫就從臥室裏出來了。  安歌怔了怔,脫口而出:“這麽快?”  利夫惱羞成怒:“說、說什、什麽呢?誰快啊!!不要汙蔑我!怎麽可能有這種事??你這個流氓,想什麽呢!”  赫連萬城眼觀鼻鼻觀心,開了一聽椰汁慢慢喝著,把自己當透明人。  安歌立刻轉移話題,扔給他一聽冰涼涼的花生牛奶:“哦,抱歉……那我們說正事吧,禮包應該會出現在t大的研究生分部那邊。”  理由就是“鵬程萬裏今展翼,至公為澤勤作舟”這句蹩腳詩,嵌入了研究生分部的兩大名樓的名字,一是展翼樓,二是澤勤樓,都是出人頭地的校友捐巨款修的。  利夫調出了電子地圖查看,一邊還是犯愁:“這兩棟教學樓一在東一在西,中間隔著六千米,而且都是二十層以上的高樓,要怎麽找啊,禮包才多大一點?好像也不能靠感應?”  安歌當然知道怎麽找,那句詩是他當年考上研究生以後,老爸作為校友覺得兒子子承父業(並沒有)十分開心,於是“詩興大發”寫了這兩句詩的條幅,鄭重其事地贈送給安歌。  他老爸的書法還是有點水準的,後來同學們討論幫瞿教授裝飾一下空蕩蕩的資料室,就把那幅字送去裝裱,然後掛在了資料室裏。  地址就在展翼樓1209室。  隻不過要是從頭解釋,就繞不開那張照片,所以安歌選擇……忽悠過去。  “總之先到展翼樓再說吧。”他看了下表,“赫連先生,要麻煩你了?”  赫連萬城點點頭,這次輪到他一左一右提著兩個禦主,一口氣從空中轉移到了金沙鎮大學城的展翼樓頂。  房頂安全門反鎖著,被一劍捅開,三條人影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教學樓。  淩晨時間,展翼樓裏還是有不少辦公室和教室亮著燈,不過12層沒人,安歌試了試鑰匙,順利地打開了門。  為了不引人注目,安歌也沒開燈,隻是用手機背燈照明,憑借記憶直接走到了字幅懸掛的那麵牆。在燈光映照下,附近靠牆的白色金屬資料櫃,玻璃窗內側,有個突兀的存在。  大紅灑金的包裝紙勾勒出隻有五厘米見方的小盒子形狀,用樅樹綠的絲帶包紮,還裝飾了小聖誕老人跟金色的鈴鐺,非常有聖誕氣氛。  但是平常直接將鑰匙掛在門上的玻璃櫃門,如今卻被緊緊鎖住,鑰匙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還是赫連萬城出麵,一邊感歎著“想不到我也能經曆這樣的事”,一邊抽出平日裏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本命長劍,在玻璃上切了個方孔。  安歌輕輕鬆鬆將禮包取了出來。  之後清脆的開關聲啪地響起來,資料室裏頓時燈火通明。第190章 許願機  安歌跟的導師瞿教授表麵上不顯山不露水,私下裏卻被大家叫做女帝。  田野調查時跋山涉水風餐露宿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據說有一次帶學生去了滇西某個山中村莊, 當地人用一種高濃度的雞湯酒歡迎貴客。  一群人全倒了, 連公認的酒中豪傑、一米九的大漢楊師兄也一杯倒,隻剩瞿教授喝完一海碗,麵不改色誇:味道不錯,還有嗎?  原本故意想讓“城裏人”出洋相的村民們,頓時就女老師豪邁的酒量給折服了, 此後熱情洋溢, 做什麽都十足地配合。  還有一次在鄰國遇匪,一行七個人, 差點魂斷他鄉,釀成影響惡劣的國際大事件。也是全靠瞿教授冒著被一槍打死的危險與匪徒巧妙周旋, 最後七個人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一場大禍消弭於無形。  雖然她表麵上其貌不揚,隻是個瘦瘦小小的中年知識女性,但“女帝”之名蜚聲校內, 人類社會學這麽冷門的小專業,校方年年都有取消的意向,卻愣是撐到了現在。  私下裏師兄師姐們笑言:隻要女帝在位一天,就是流水的校長鐵打的專業。  所以不隻本專業, 整個研究生部哪怕從來不上女帝的課,也對這位威名在外的教授心懷畏懼。  而此刻,威震天下(並沒有)的瞿教授, 就站在門口,一邊收回摁下燈光開關的手,一邊打量著被開了個洞的玻璃櫃門,氣定神閑地問:“這位同學,能不能解釋一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瞿教授身後,是她最喜歡的一對得意門生,安歌都認識,一個姓張,一個姓姚。  張師姐和姚師兄都一臉震驚地瞪著行竊被抓現行的師弟。  張師姐還稍微理智點,摸出了手機:“要報警嗎?”  瞿教授擺擺手。  安歌:不是的!聽我解釋!  哪怕是向來最冷靜的安歌,如今也陷入慌亂之中。  瞿教授走了進來:“那是我外甥送的禮物,你為什麽要拿走?”  她一邊走近安歌,一邊伸手,極其自然地要求安歌將東西還給她。  安歌腦中徹底混亂,也有大部分是出於對導師的尊敬和習慣成自然的服從,下意識就上前兩步,打算把手裏的小禮包還給瞿教授。  還是利夫突然抓住手腕,把他拖了回來,順勢還擋在安歌跟前:“你是什麽人?”  瞿教授微微皺眉:“你又是什麽人?不是我的學生,是哪個係的?叫什麽?”  利夫:“聖米德蘭皇家魔法學院塑能術係三年級,年級第一,連續兩年擔任新生歡迎式的學生代表發言人,魔術天才、千年魔術世家下任家主……”  安歌:“行了行了知道你很厲害了。”  利夫:“我還有六個頭銜沒有說!”  安歌:“回頭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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