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多的感激也是有限度的,很多事情都容易在時間的磋磨下慢慢變質。我最初覺得孫嫣然是個很好的人,她雖然是個富家子弟,卻沒有那些盛氣淩人的毛病,也不會瞧不起我。後來,我也不知道是她改變了,還是我從來沒有看懂過她,她變得麵目全非,變得我都不認識了。”“她把我當成了可以隨意使喚的下人,當成了她的出氣筒,有什麽不高興的都會在我身上發泄。我們之間也就從互相信任的朋友,變成了她瞧不起我,我也怨恨她的狀態。”“我曾經過想過一走了之,但是我不能,所有人都說她是我的恩人,所有人都說她對我很好,我怎麽能對不起她,怎麽能離開她?如果我有朝一日有了能耐,就拋下她另尋高枝,那就是我忘恩負義。我承擔不起這樣的罵名,所以我隻能繼續忍耐,在她麵前裝出毫無脾氣的樣子。”“這隻腕表,我和孫嫣然是一起收到的。孫嫣然雖然今年才大學畢業,但之前就參加過專業戲劇社的表演,也有一些粉絲。當然不能和那些明星比,但在圈子裏也算是公眾人物,還是有挺多人喜歡她的表演的,另外她的相貌也為她吸引了一些粉絲。所以和明星一樣,她也會收到粉絲的禮物。”“這兩隻腕表,就是和粉絲寄過來的禮物一起送來的。孫嫣然到底不是大明星,也沒什麽黑粉願意花錢給她寄東西就為了讓她不痛快或者傷害她,所以在禮物的檢查上我們也並沒有很仔細。負責拆孫嫣然禮物的人就是我,當時這兩隻腕表是分開兩個包裹寄過來的,包裹的包裝一切正常。”“我沒有仔細看,就直接拆開了包裹,然後之後的記憶我就沒有了。我忘記了我拆開了那個包裹的事情,甚至沒有注意到孫嫣然手上的腕表,我記得當時她好像想跟我說什麽,但是最後又什麽都沒說。她在上大學之後,脾氣本來就變得古怪,我也沒有多想,就繼續拆包裹了。”“然後我也不是很確定隔了幾個包裹之後,我又拆出了一隻腕表,這回那隻腕表自動戴在了我的手上,我想拿都拿不下來。然後通過腕表,我知道了無限恐怖遊戲,以及任務者的存在。”“接著,我才看到了孫嫣然手腕上和我手上一模一樣的腕表。當時我才明白,之前自己忘記的應該就是拆出了腕表的事情,孫嫣然想跟我說的應該也是這個,隻是之前說不出來而已。”“發生了這種奇怪的事情,我們兩個都有些慌了,想跟別人說,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最後還是隻能我們兩個自己商量著來,雖然我們也未必有那麽信任彼此,但在這種事情上我們也隻能選擇相信彼此了。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的安排,我們兩個接到了同樣的腕表任務,其實來滄海大學之前,我們也想了很久要不要來,孫嫣然一直反複無常地發脾氣。”“最終我們兩個還是怕死,所以決定想辦法來滄海大學呆七天。正好孫嫣然有一個圈子裏的朋友,曾經是是滄海大學戲劇社的,說了戲劇社演女主角的女演員突然出事不能演了,想要找一個人救場。戲劇社隻是學生社團,這種救場是沒有報酬的,很多有實力的女演員都不感興趣。”第24章 滄海大學(9)郭琪:“滄海大學的戲劇社對劇的要求又比較高,而且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沒有實力的女演員也不符合滄海大學戲劇社的要求,所以這個人選其實並不好找。正巧孫嫣然看到了那個圈裏朋友的消息,就以讓我們在滄海大學裏住七天為代價,答應幫戲劇社的人救場。”“這種條件交換還是比較順利的,我們的要求不算過分,而且孫嫣然在圈子裏已經有了一點名氣,對她的實力戲劇社還是比較信任的。之後,我們就按照任務的要求來到了滄海大學。”“之前的幾天,一切都很正常,我們按照任務的要求完全不離開老校區,每天就是和戲劇社的人一起排練之類的。我們都沒有想太多,雖然也有點預感這個任務不太對勁,但之前一直很正常,我們以為在任務時間裏,隻要能順利地呆在老校區不出去,就可以安全完成任務了。”“看到孫嫣然出事的時候,我也真的是嚇懵了。我是不喜歡孫嫣然,但我很了解她,她絕對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她衣食無憂,家庭和睦,事業也蒸蒸日上,平時也沒什麽煩惱,她沒有任何自殺的理由。而且她是那種不高興了會發泄在我身上,而不是發泄自己生命的人。”“昨天見到你們之後,我也問了一下朱社長,他大概說了你們的情況。聽說你們這幾天都在學校調查各種事情,對這個任務,還有這個無限恐怖遊戲,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麽?我們會死嗎?會像孫嫣然一樣,莫名其妙地死掉嗎?”說著說著,郭琪突然捂著臉大聲痛哭起來。“好不容易終於擺脫了孫嫣然這個討厭鬼,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想死。”曹秋瀾和張鳴禮對視一眼,還是張鳴禮動了惻隱之心,說道:“關於無限恐怖遊戲,我們知道的其實也不是很多,不過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遊戲,每一次任務都會死人,而且會死很多人。至於這次任務的死亡陷阱是什麽,我們也不清楚,不過建議不要靠近那件和服。”從郭琪的表現,曹秋瀾和張鳴禮就可以確定,孫嫣然可能正如她所說的那樣脾氣暴躁,但這個郭琪也絕非善類。不過到底郭琪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讓張鳴禮舍身去救郭琪的命他固然是做不到的,但稍稍提醒一下她,讓她多出幾分生的希望卻隻是舉手之勞。“和服?”郭琪先是傻傻地重複了一遍,隨即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臉色大變,“你們說的是昨天晚上孫嫣然演出的時候穿的那件女主角的戲服?孫嫣然就是因為穿了那件和服才死的?那我……之前都是我幫孫嫣然化妝和整理服裝的,也是我幫她換上和服的,我是不是……也會死?”曹秋瀾冷靜地說道:“現在誰都不知道觸發死亡的陷阱是什麽,關於那件和服也隻是我們的猜測,確實是和服有問題的可能性比較大。不過我們也不清楚到底是穿上和服才會死,還是隻要接觸到,甚至於靠近過就有可能出事。之前的事情已經沒辦法改變,安全起見還是遠離比較好。”郭琪臉色蒼白,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我……我不想死了,你們救救我。你們一定能救我的對不對?求求你們,救救我,你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郭琪眼神驚恐,幾乎都要哭出來了,然而曹秋瀾和張鳴禮都不為所動,農夫與蛇的故事他們都是聽說過的。而且從孫嫣然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郭琪這個姑娘,可不是那種忠厚老實、心胸寬廣的類型。雖然郭琪和孫嫣然之間的事情,孫嫣然也不能說沒有問題,可她確實幫過郭琪挺多,對她做的事情也不是罪大惡極,絕對沒有到必須償命的地步,郭琪卻絲毫不為她的死亡動容。這樣心腸冷硬,刻薄寡恩的姑娘,曹秋瀾和張鳴禮都是不願意太接近她的。不過考慮到她任務者的身份,以及和戲劇社相對他們來說更親近的關係,曹秋瀾他們也不願意徹底得罪他,稍稍利用一下倒是不錯。曹秋瀾依然語調冷靜地說道:“在遊戲任務裏,除了努力自救,誰都救不了誰。”郭琪聽到這話,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扭曲,似乎是憤怒,但很快臉色又變得煞白,楚楚可憐地看著張鳴禮,似乎是希望能夠得到他的支持。但張鳴禮也不是容易心軟的人,更何況他經曆過,也清楚遊戲任務的殘酷,明白地知道自己沒有做好人的資格,他沒有這樣的實力。張鳴禮沉默不語,曹秋瀾繼續用冷淡的語調打破了郭琪的幻想,他說道:“誰都不知道這個遊戲會用什麽方式讓任務者死,孫嫣然死的時候,你們難道不在她身邊嗎?但誰又能阻止她的死呢?我還見過更無跡可尋的死法,或許你一覺醒來,就會發現躺在旁邊的人死了,而你一無所知。”“在這個以生命為代價的遊戲裏,沒有人能救你,隊友也不例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搞清楚如何才能讓自己活下去。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合作,我們可以交換情報。至於庇護,這不是無限恐怖遊戲的規則,至今我也沒見過有能力庇護別人的任務者。”郭琪看了看神色冷漠的曹秋瀾,又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張鳴禮,知道自己是無法改變他們的心意了,便隻好咬牙說道:“我願意跟你們合作,直接說吧,你們需要我去獲取什麽情報?”雖然心裏恨得要死,罵了半天曹秋瀾和張鳴禮不是男人,但到底郭琪不是意氣用事的人。她已經失去了唯一的隊友孫嫣然,在這個偌大的學校裏孤立無援,不能再失去曹秋瀾他們的幫助。曹秋瀾和張鳴禮對視一眼,還是曹秋瀾開口說道:“我們希望知道有關那件和服的所有信息,以及戲劇社的一些事情。我們想知道戲劇社之前有沒有發生過類似人員死亡,或者其他一些難以解釋的怪事。作為交換,我們到時候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無限恐怖遊戲和任務者的消息。”和郭琪分開之後,曹秋瀾和張鳴禮走在滄海大學幽靜的小路上,一時間居然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他們今天的任務原本是接觸孫嫣然和郭琪,隻是還沒開始接觸,孫嫣然就先死了,郭琪也不是靠得住的類型,分配好的任務提前完成了。曹秋瀾說道:“我們去幫高星雨找人?”在偌大的學校裏找一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高星雨還隻有他一個人,張鳴禮也讚同曹秋瀾的意見,正想點頭就聽見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他自己的電話響了。張鳴禮拿出手機一看,卻發現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皺了皺眉,猶豫一下還是接通了。他決定如果是推銷之類的騷擾電話,就直接掛斷,作為銷售員他最明白這種電話有多無孔不入。電話接通之後,張鳴禮聽到一個清亮的年輕男子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說道:“您好,請問是張鳴禮先生嗎?我姓魯,魯桀驁。聽說你們在尋找一位叫做劉遠的先生是嗎?我這裏可能有一點和他有關的線索,我想或許你們會有興趣。張先生,您覺得呢?”張鳴禮臉色一變,看了曹秋瀾一眼才說道:“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劉遠在哪裏?你對他做了什麽?”進入這個任務以來,張鳴禮還是第一次這麽心慌,這大概也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吧。他對這個所謂的魯桀驁一無所知,而對方對他們這個臨時小隊的情況卻似乎了如指掌。魯桀驁輕笑了一聲,說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這一點張先生你們多活過幾次任務就明白了。至於劉遠,我並沒有對他做什麽,隻是恰好知道一些他的消息而已,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我們見麵再聊。如果你們覺得沒必要了解,我也不會勉強,強扭的瓜不甜嘛。”張鳴禮有些拿不定注意,猶豫了一下問道:“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麵?”魯桀驁笑了笑,說道:“我現在在滄海大學寢室區旁邊的廢棄教學樓裏,二樓,你們沿著樓梯上來就能找到我了。我會在這邊等你們一個小時,來不來你們自己考慮,一個小時後我就會離開這裏,之後也不會再聯係你們。”說完,他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張鳴禮放下手機,表情凝重地將魯桀驁所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給曹秋瀾,猶豫道:“我感覺這個人有些古怪,聽他話裏的意思應該是個資深任務者,不過也可能是他的偽裝。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代表的是這次任務裏,除了我們和郭琪她們之外的第三方任務者。我們要見他嗎?”曹秋瀾也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不如問問高星雨他們的意見怎麽樣?雖然這個魯桀驁是直接聯係的我們,但畢竟我們六個人是一個團隊,哦,現在隻剩下五個人了。無論如何,除非我們想要拆夥,否則這個決定不應該由我們兩個直接做出來,我暫時沒有拆夥的想法,你呢?”第25章 滄海大學(10)張鳴禮想了一下,也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我這就聯係高星雨。”接到張鳴禮電話的時候,高星雨正在校園裏四處奔走,奈何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劉遠的身影。饒是他好脾氣,心裏也不免抱怨:劉遠一個資深者,這也太不靠譜了。聽張鳴禮說完魯桀驁的事情,高星雨心裏也不免有些猶豫起來。從魯桀驁的表現來看,可以肯定他是任務者無疑了,至於他是否真的是資深者,隻能說可能性很大。但任務者,尤其是資深任務者,代表的卻不是安全可靠,比如劉遠這個坑貨。可如果拒絕魯桀驁的邀約,高星雨又擔心會錯過什麽重要的信息或者機會,哪怕不是為了劉遠。糾結了一會兒,高星雨說道:“這事我也拿不定注意,不如這樣,我給王黑水和周卯他們打個電話,然後我們在群裏討論這件事情,表決一下少數服從多數吧?”張鳴禮低聲和曹秋瀾說了一下高星雨的意思,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才對高星雨說道:“這件事情比較緊急,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不如你和王黑水他們說一下情況,然後我們直接在群裏表決吧。正好劉遠不在,我們五個人,隻要每個人都表明態度,不會出現同票的情況。”其實這種民主表決的方式,很多時候並不靠譜,做出來的決定也未必是正確的,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做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裏嗎?聰明人畢竟是少數。隻可惜他們這個臨時小團隊,還缺乏有魄力的領導者,曹秋瀾沒有這個興趣,而高星雨雖然有這個野心,卻太過於稚嫩了。在這種情況下,隻有服從多數人的決定才是最保險的,不至於導致團隊分崩離析的做法。在等待王黑水他們回複的時候,曹秋瀾漫無邊際地想著,這也是因為他對張鳴禮他們做出的決定並不在意,在這個滄海大學裏,他和黑貓都沒有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簡直有點度假的輕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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