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儒一眼便瞧見門邊那泛著紅光的身影,他喉結一動,強迫自己將呼之欲出的尖叫吞回去,“有人……”背光處,他們進入的門前站著一個一身黑的人。那雙通紅的眼睛像是兩顆燈泡發著幽幽的光,隻一眼便讓所有人進入了備戰狀態。沈桉容眼睛裏串串代碼飛逝而過,原來方才播報中提到的npc指的不是地上的男主人,而是現在眼前的這位。雖然沒有問到和劇情推演相關的訊息,但好在得到了與通關副本模棱兩可的相關方法,現在離開倒也沒有什麽損失。這名惡類npc盯著他們隻片刻便有了動靜。他衝來的速度很快,身後似是張開了一對黑色的翅膀,借著風力騰躍而起,那雙黑色尖銳的爪子毫不客氣地衝著全隊唯一女性刺來。荀絲祺一個敏捷地翻身,還順帶拉了把還貼在身邊的卜文虹。眾人一窩散開,地上頓時有了一片片橫七豎八的蟲子屍群,奇異的聲音接連不斷。這npc還是個會挑攻擊對象的,他眼中似是盯準了女性,看都不看被迫逃跑的卜文虹一眼。發現了這點後,荀絲祺果斷丟開自己男友,盡力與還在立陣的沈桉容拉開距離爭取時間。許可可四下撿著石頭,可又怕扔出去誤傷了隊友,一時間隻能僵在後方著急地看向沈桉容。荀絲祺一個利落地歪頭躲閃開迎麵踢來的一腿,發現這怪物的身體構造與昨日看見的女主人非常相似。在她有意無意地試探下終於看清了那張還留著原樣的臉,“是公館的少爺!”也因這遲疑的一瞬,那隻指甲細長的手準確無誤地掐上了她的脖子。卜文虹驚叫一聲,腳下一軟整個人跌在水裏,連滾帶爬地往這邊撲來。變成惡類的少爺騰躍而起,手裏拎著不斷掙紮的荀絲祺,卻直直飛到了男主人身邊。他嗓子裏發出怪異的聲音,“爸爸——”男主人抖地更厲害了,胡亂抗拒地搖著頭。他用力抓撓自己的脖子,一層層灰被搓落,連帶著冒出絲絲血珠,“我不吃了,我不吃了……”見男人拒絕,烏鴉倒也不惱。他張開嘴咬住荀絲祺的肩,透著衣服吸食起皮囊下新鮮的血液,隨後降低了些高度,彎腰的姿態像是想來口對口喂食。卜文虹被嚇壞了,他掙紮著抱住荀絲祺懸空的一條腿,力圖將她從烏鴉手裏搶回來。許可可握緊了手中石頭,趕緊大喊著製止,“你這樣是想讓她被你扯斷嗎!”荀絲祺被兩股力扯得痛呼一聲,她蓄力一腳踢上烏鴉的小腹,那裏堅硬的羽毛覆蓋住了柔軟的肌膚,她這一腳無異於撓癢癢,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可那收緊的手卻在此時鬆了開,懸空的人噗通一聲摔下,墊在卜文虹身上大口喘著氣。原本束縛住男主人的鎖鏈不知什麽時候轉移到了這怪物身上。披著少爺外皮的烏鴉越是掙紮,那鎖鏈栓地越緊。沈桉容五指一握,點點藍光裹住已經在長期潮濕環境中鏽蝕的鏈身,竟瞬間硬生生扯斷了他背後的一隻翅膀。尖銳的鳥吟過後,從他身上不斷冒出的黑氣凝聚成一隻無形的手,大力撕扯著身上的鐵鏈,震得山洞四周一同顫動,順帶還有不少向地上癱著的兩人探去,看樣子是不打算放棄到了嘴邊的食物。身後大敞的門在此刻卻有了合上的跡象。看了眼高處不斷滑落的粉塵,沈桉容當下推了把許可可,“去帶上荀絲祺走。”許可可配合著卜文虹一左一右攙護著荀絲祺,跌撞間見沈桉容大步迎來,“笛子!”卜文虹被細石子砸在肩頭,一邊護住荀絲祺的頭一邊慌亂中騰出手,喚出那根他從未使用過的笛子。沈桉容伸手接過,一把將其橫在了門縫中。玩家的初始武器在pc端道具說明中都有一行[不可摧毀]的標記,按照他們現在這樣拖著人走路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趕在門完全合上前離開。看上去並不堅固的玉石材質竟堅強地抵擋住了門的硬性合攏,幾人貓著腰從笛子下方鑽出去。身後被控住的npc還在不斷掙紮,許可可抹了把臉上的灰,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眼,“要不要把男主人帶出來啊?”“好不容易平安出來,沒必要為了個npc把自己命賭進去。”沈桉容搖頭拒絕了。笛子被緊緊卡在兩側門間,一時間有些難以取出,他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將其挪動分毫。“不、不用費力,我收回來就行了。”卜文虹本來和其他人走出去了十來米,一扭頭看沈桉容還在原地挽救自己的武器,他一句話的功夫笛子便逐漸透明消失了蹤跡。山體還在時不時震顫,沒想到暗室內產生的影響竟然能波及至這麽遠。荀絲祺沒怎麽吭聲,脖子上和肩上的傷都不算輕,想必現在好受不到哪裏去。卜文虹堅持不要別人背她,自己一個不算大的身板艱難馱著人緊追大部隊的步伐。“他剛剛喊那男主人爸爸是什麽意思啊,真正的少爺不是應該死了嗎?”離開時步履匆匆,許可可險些絆倒在地,扶了把身邊的張文儒才勉強保持住了平衡,“難不成還保持了點神誌?”“屁的神誌,有點神誌就不該吃人!”張文儒被他壓的腿一軟,還是條件反射伸手托了他一把,“女主人被吃了不也還能說人話嗎!我看他們就是想代替這一家人的位置,從四方標裏出來後以正大光明的身份生活!”“倒也不無可能。”沈桉容覺得他這話在理,“有什麽話等會再說,都跑起來。”牆上褪了色的壁畫在此時卻呈現出亮紅色,畫上的死物在他們經過時像是被富有了生命,就連原本線條歪曲的眼珠也緊隨著幾人的身影,一道道視線接連不斷投在他們背上,宛如下一秒就能從牆中掙脫出來。身後忽然傳來陣陣哀鳴和人類的痛呼聲,明明他們已經跑出了挺遠的距離,卻好似那門內的怪物一直在緊追不舍。洞口處那片耀眼的白光越來越近,周遭沉重的喘息聲接連不斷。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的功夫,緊盯著那出口鉚足了勁,視線裏卻驚異地出現了幾道人影。那群人背著光看不清臉,像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眼瞧著山洞裏的人快要成功逃出,不知做了什麽手腳,大塊大塊的石頭從頭頂墜落,山體轟然倒塌,堵去了唯一的出口。“操/你媽的!”許可可青筋直暴,想也不想就知道外麵站著的幾人是誰。他伸手將慌亂中的張文儒一把抱入懷裏撲倒在地,本就在鬆動的岩石塊在推波助瀾下成片往下掉,耀眼的藍光在此刻炸開,光膜撐起了一片狹小的天地,縱使沈桉容再努力,也隻能盡量將所有人護在其中。確認了同伴沒有受什麽重傷,沈桉容此時心髒朝負荷跳得再厲害,也沒能影響自身動作的平靜。他用指腹一把抹去嘴邊的血跡,衝外麵嘲諷著讚了聲,“你可真厲害。”外麵短暫的沉寂後,傳來裴向楠縹緲沉悶而又欠扁的聲音。他似是勝卷在握,聽上去還有點得意,“來做個交易如何?告訴我你們在裏麵得到了什麽線索,我就幫你們出來……”“在氧氣用光前,我希望能聽到你們的答複哦。”  73 第七十三章 烏鴉森林(十一) 石縫中傳來細碎的響動。外麵的裴向楠還在命著同隊玩家撿地上的小石子堵起洞口間的細小狹縫,生怕還有一絲空氣能夠滲進延長裏麵的人喘息時間。許可可這才想起來沈桉容的風衣方才被落在暗示的地上了,將張文儒安置到一旁後便抬手解衣服拉鏈,“我把外套給你。”“不用,你自己穿著吧。”沈桉容貼著牆坐下去,眼睛一閉就地開始休息。荀絲祺肩上的傷口已經不怎麽滲血,卜文虹跪在她身後有一下沒一下揉捏她脖子上的淤痕,嘴裏憤憤道,“真是群下輩子要做畜生的玩意兒。”“這本看上去也不難,搞成現在這樣全靠這群人的偉大奉獻。”雖然沈桉容拒絕了,但許可可還是執意地脫了衣服蓋在他肩上。沈桉容微微抬起眼簾看他一眼,裏麵正密密麻麻布著長短不一飛逝而過的代碼,那雙變為熒藍的瞳孔看上去似冬日霜雪,卻又仿佛盛著滿滿能燃燒幹柴的怒意,就差尋找一個突破口發泄出來。“讓我休息一會,順便做點準備。”沈桉容也沒推脫,將他衣服披好後重新閉上眼,“半小時。”狹隘環境裏可供他們使用的氧氣隻少不多,其中又有人受傷,撐住半小時已是瀕臨極限。他們不敢多動,盡可能減少資源的消耗,一時齊齊貼牆而坐,放緩了呼吸陷入閉目養神中。外頭守著的人等了片刻卻遲遲不見裏頭有什麽動靜,催促地喊了聲,“十分鍾了,你們想好沒?”“操,這群人搞什麽……死了?”裴向楠踢了踢麵前堵得嚴嚴實實的石塊,“你不挺能嗎?掀桌子那架勢呢?慫貨,這時候倒屁都不敢放一個了?我裴向楠也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隻要你肯帶頭出麵開口求求我,我還能考慮考慮饒了你們命。”洞內人根本懶得搭理他。許可可氣過了,明顯聽出外頭那人說話間的顫意。想在他們至少還有遮擋風的掩體,而外頭還在苦苦挨凍,心裏稍稍平衡了一些。最好再冷點,凍死這幾個沒心沒肺的神經病!裴向楠緊貼著石頭聽了會兒,沒聽出半點響動,倒是自己耳朵還被低溫凍了個通紅。他不耐煩地一腳踹過去,嘴裏怒道,“不會真死沒了吧。”“隊長,要不……要不就把他們放出來吧,好好談談說不定就告訴咱們了呢。”聽上去這隊員還有點良心,有些怯弱地小聲勸了句。裴向楠倒是完全不領情,當場嗬嗬笑了幾聲,“放出來?你沒看他那天的風頭?都敢騎在我頭上了。去,愣著幹什麽,繼續堵縫,我就不信瀕死了還能硬撐。”隊員不敢不從,戰戰兢兢地去尋石塊了。氧氣越用越少,許可可扒著石頭中的裂隙貪婪地呼吸著,一用力被粉塵嗆得嗓子發癢。他又怕驚擾到自己兄弟休息,硬是憋得雙頰鼓脹泛紅,扒著張文儒的背一抽一抽。這半小時過得極為漫長,裴向楠在外頭罵來罵去,就想引他們開口多耗點體力。直到沈桉容重新睜開眼的一瞬,整個山體重新開始大幅度震顫地。幾個安分靜坐的人嚇了一跳,一抬頭看見那層護在上方的光膜重新出現,劇烈的坍塌聲自後方傳來。刹那間周遭全是點點活躍跳動的藍色晶粒,它們在狹小的空間內浮動著,洞外方才還在叫囂的人卻轉瞬間變了調。“那是什麽東西!”裴向楠連滾帶爬藏到不遠處的樹下,眼睜睜看著那斷了一隻翅膀還拖著條厚重鎖鏈的怪物挾風而來。似是這技能用的有些勉強,沈桉容嗓子動了動,又順帶吐出一口血,嚇得周圍幾人齊齊倒吸一口氣,“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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