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哪來的這股自信呢?誰給他的?  屋裏燃著一股很甜膩的香,太過馥鬱,蒲太後抬眼看著宋瞻,兩人私下裏的這一場碰麵,所說的第一句話並非是什麽寒暄,也非是什麽敘舊,蒲太後隨意將手裏的玉如意丟在床上,笑道:“你先別說話,讓我猜猜看,你讓我猜猜看,我是否就能猜準了,你這一回到底是為了什麽才進的皇宮來見我。”  他換了個姿勢倚著床榻,因為眼角綴了一顆淚痣,所以笑起來有一種很奇異的妖異感,但並不脂粉氣,已故的聖上生時就特別喜歡他眼角的這一點淚痣。  蒲太後笑著,不緊不慢地說道:“近來京城無非就那麽些事情,能和你相牽掛的,也就那麽幾件,可惜你都不上心,將事情全丟給了我,自己倒是走得一幹二淨。算來算去,你這個人雖然沒什麽良心,但還是對你家裏人最好。我猜你上一回失算,沒弄死了你這個最討厭的二弟,卻累得阿爹父親都死了,所以你現在越發討厭這個弟弟,卻不想對方白白死了,畢竟也是這一條賤價的命,抵了你阿爹父親的兩條命。”  蒲太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宋瞻:“你二弟向來能惹事,京兆伊匯報上來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了。宋瞻啊宋瞻,這一回你來,是為了你那二弟,我說的是也不是?”  臨淵道長未置可否,隻是坐到蒲太後邊上,那被道袍覆著的身子,帶著一股相當濃鬱的檀香,蒲太後從身後一把將人抱住了,將臉埋在人的脖頸之處深深嗅著,然後忍不出張口將人咬著留下了一個牙印,麵對曾經的貴妃娘娘投來的警告的那一瞥眼,他渾不在意地吃吃笑了起來:“你這個二弟也有本事,前些時日春節的時候也是有意思,驚鴻一劍舞連我在宮中都有所耳聞,現在又出了在街上被人用水果砸得一頭血的事情,”  蒲太後半是戲謔地說道:“我該說幸好你二弟當時春節隻跳了這麽一段嗎?不然再跳下去,可是要‘一劍傾人城’了。現在恐怕滿京城的人,都該是知道你二弟他是誰了。我看啊,這聲名擺著,以後也不愁嫁娶,屆時我隨便幫你二弟指一個京城之外不錯的人,來個奉旨成婚,總會有些傻子,因著這名聲,巴巴地想要和你二弟結做連理的。”  宋瞻看著一側床帳上的花紋,沉默了半晌,將蒲太後環著自己腰身的手拉開了些許,說:“這個不用你多事。”  ——  也是經了宋二公子被砸得滿頭是血的這一件事,不多時日京城裏便上了一條新的禁令——人們當街行走的時候不可投擲水果。  這事一出,反對聲挺大,畢竟宋家二公子就隻是一個特例麽,朝堂上的多數人挺不以為然的,祖廟跟前的那一場演出在大多世家子看來是平民的產物,反正他們是不會去看的,雖說他們的孩子和那些人同一個書院,但一個書院裏也是階級分明得很,像這種表演,也就是平民想往上一層湧擠,才弄出來的那麽一個展現自我的平台,就平民才會去爭取的機會,以一個世家子弟的矜驕,怎麽可能去參加這種演出呢,而且最後事情居然還弄得這麽離譜,多半是那位宋二公子自己作出來的,也真是想紅想瘋了,所以大家都頗不以為然。  不過太後娘娘對於此事態度很是堅決,以一己之力將反對聲全壓了下去,不過最後到底還是做了一步退讓,也就是投擲水果以表愛慕之心的習俗,可以繼續保留,但隻能在特定的場合可以,並且限製規定七月初七這一日可隨意投擲,平日裏均不可隨意。  自打這個規定出來之後,宋觀簡直謝天謝地,他心想自己以後出門,總算不用擔心上街的時候被人用水果砸成傻逼了。  自新規定出來之後,宋觀當然是見著那幾個所謂的“特定場合”就繞著道走的,並且七月七這一日閉關在家,打死都不會出門,放火燒宅子也不出門,堅決不出門。  說起來養病期間,宋觀倒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收到許多慰問信,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他挺好奇的,拆開一看簡直不知道擺出什麽表情。大體總結一下,絕大部分信件的內容大致都可概括成是“聽說你受傷了,我感覺很捉急,但是你家仆都不讓我進門,於是我就隻好給你寫信了。你長得真好看,劍舞美美噠,我感覺我愛上你了,請問你約嗎?祝你早康複,愛你麽麽噠”。剩下的一些不是不知所謂的詩詞,還有的就是些淫詞豔曲,總之都看得宋觀一臉抽搐。  宋觀有些覺得他遇上的有些人,這麽瘋魔,很可能是“繪顏”的錯……這個世界都是男的,也就是說在這裏,男性顏值高的話,在這個不存在直男的世界裏,就好比直男看到顏值高的妹子……宋觀一時有些衝動,想著幹脆劃爛自己的臉算了,但《劇情大綱》,上頭明確寫著,原主長得不錯,是能評選上京城四大美男的人……  也就說,他這張臉不能爛。  好煩……  三弟果然被大哥抱走了。府中因為三弟離開的緣故,少了許多人,於是冷清了不少,期間大哥抱著三弟來看過宋觀一次,三弟依然是白白軟軟萌萌的樣子,被大哥放到宋觀床上的時候,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歪著小腦袋瞅了瞅宋觀,然後就伸著小短腿和小短手,吭哧吭哧慢悠悠地爬到了宋觀腿上。  宋觀怕將小孩子摔下去,急忙伸手一把將人穩住了,三弟就借著這個動作滾到宋觀懷裏,笑出了聲:“歡歡抱。”  大哥在旁邊看著床上那一大一小兩個人的互動,本來就是飯點的時候,他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又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扒拉著宋觀不鬆手的三弟,臉上神情沒有變化,就這麽淡淡道:“好了,也是時間該用餐了,歡歡你抱三弟下來。”  宋觀:“……”  誰是歡歡啊,不是好嗎!  但是現實裏不敢跟神經病大哥提意見的宋觀,隻好含恨應道:“我知道了,這就來了。”  等到晚飯的時候喝湯,因為是一道特色菜,端上來的時候溫度還挺高,宋觀沒留神,於是就將舌頭燙傷了。  他捂著嘴“哎”了一聲,這一聲驚呼驚動了原本正在喂三弟吃東西的大哥,宋瞻抬眼看了過來,那無機質般的目光之下,宋觀抖了一下忙說自己沒事,因舌頭燙傷了的緣故所以他話說得有點含糊。  宋瞻聞言沒說話,隻是放下了筷子,他盯著宋觀看了一會兒,直看得宋觀渾身毛毛的,就在宋觀開始有些坐立不安的時候,大哥才收回了視線,轉身命人將三弟抱著繼續喂食,自己卻起身走到了宋觀跟前。  當宋瞻俯下身時,宋觀清晰地聞到了來自對方身上的檀香,這個俯視的距離,宋瞻微微一低頭,便有長發垂落下來落到了宋觀的臉上。對方直接伸手捏著了宋觀的下巴,那視線更是直直地落進了宋觀的眼裏,宋瞻的目光直白得沒有任何躲避,就這樣相當冷淡地問道:“燙傷了?”  宋觀仰著臉,發出了單音節的“唔”,算是應了一聲“是”,他不喜歡這個姿勢,所以下意識抬手握住了宋瞻的手腕,他想將對方的手挪開,但是輕微的力道之下並不能推拒,他又試了一下,還是不行,便放棄了。  宋瞻捏著他的下巴說:“張開。”  宋觀沒動。  宋瞻說:“把嘴張開。”  “……”宋觀頓了一下,抬頭抿出一個笑,“沒什麽,也不是很嚴重。”  宋瞻將頭低下來了點,宋觀發現這個人有一個毛病,宋瞻老喜歡貼著人說話,可是這個超過了普通間距的距離,會讓人——比如說他——感覺渾身都不自在,所以宋觀總是想往後頭靠。  但對方並沒有給他往後靠的機會。  “宋觀,”宋瞻看著他的眼睛,冷冰冰地念著這個名字,“別總是讓我說這麽多遍,”說到最後已加重了語氣,依然沒有什麽表情,看著神情似乎都沒有變化,但是莫名地就是讓人感覺周身氣壓都有些低,宋瞻對他說,“把嘴張開。”  宋觀:“……”第115章 第九彈 人人都愛宋丞相  在宋瞻逼迫性的目光之下,最後宋觀還是乖乖把嘴是張開了,宋瞻以一個幾乎是馬上就會親上了的姿勢捏著宋觀下巴看了一眼他的嘴裏,冷淡說道:“燙成這樣還沒事?”  如果不是對方神情語氣都是冷淡的不得了,做不得假,如果不是對方這一句不輕不重的關照,漠然的像是什麽不上心的賞賜一樣,估計宋觀早就跟爆竹似的炸了還邊跳邊炸。  主要是對方不僅看他跟看廢紙一樣,而且目光太具殺傷力,所以宋觀也就一時沒什麽太激烈的反應。但這姿勢委實別扭,正常人說話都不會用這個姿勢,哪怕對方是個腦回路與眾不同到讓人完全捉摸不透此人到底是在想什麽的神經病,這個姿勢也實在讓人不太能忍。  宋觀連人帶著凳子地往後挪了一挪,凳子腿摩擦著地麵發出一聲很刺耳的聲響,他拉開自己和大哥的距離,隻含糊說道:“也沒怎麽樣的……啊!”說到最後一個字時直接飆出了一聲痛呼,因為宋瞻直接伸了手指進他嘴裏,按著了他嘴裏被燙傷的傷口部分,而宋觀對此是完全沒有準備,被這麽一按,直接疼得眼淚花都冒上來了。  尼瑪!  神經病啊!  按毛按!!!  要疼死爹嗎!!!  宋觀疼得“啊”了一聲,整個人都跟炸了毛似的,“嗖”一下往邊上彈開了。他捂著嘴,疼得要齜牙,可含淚看著宋瞻,又敢怒不敢言。  宋瞻倒是渾不在意地涼涼說道:“還敢說沒事?”  因為這一下按得太他媽疼了,導致宋觀在宋瞻接著走過來的時候,人就一直往後退,可是沒退幾步呢,就又被宋瞻扯住了一把按回在了椅子上,“坐好。”宋瞻說完了這一句,又命那門外守著的小童去取治療燙傷的藥過來,然後捏著宋觀得下巴,以和前兒個同樣的姿勢讓宋觀再張開嘴,隻不過這一回敷藥倒是敷得動作溫柔,一點都沒再弄疼了宋觀,但敷藥過程當中,宋瞻同他說的話可就讓宋觀蛋疼得不得了。  比如警告宋觀在學堂裏別亂搞啦什麽的,並且還輕描淡寫地舉了例子表明學堂裏什麽奇葩都有,好比曾經就有一個十三歲的學生搞大了某位五十來歲的先生的肚子,然後那位先生高齡產夫,娃的確是生下來了,但人也是血崩死掉了。  這故事聽得宋觀說不出話來,實在是世界畫風太過清奇,宋觀覺得自己就像是衛星發射後,被遺留丟下的推進器一樣,完全跟不上時代的發展,而神經病大哥講完了故事之後,總結句也就那麽一個,就是讓宋觀安分點,別在外搞七搞八,就算在外搞七搞八,也別把事情漏出來,不然若是到時候有什麽不好的風聲傳到他耳裏,他一定會重新教宋觀做人的。  總歸宋觀在此得了這麽一個警告,但對這個倒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對搞七搞八這種事情是完全沒有興趣的啦,更不要說這個世界全是男人好嗎,而且還是那種丁丁產奶還能生娃的男人。  但轉念一想他又想到自己可是背負著調戲主角受並且還道具y了主角受這樣艱巨任務的人,就萬萬不敢吱聲了。現實總是這麽殘酷,總在你一不留神沒帶腦子地將話說得太滿時候,它就跟隻瘋兔子一樣躥出來,後腳一抬就蹬人臉上,那力度大的,真是能把人臉都蹬得“砰砰砰”響地往裏凹進去。  麵對姿態強硬地逼迫他一定要表個態的神經病大哥,宋觀最後想了想,也就隻好含糊其辭地說道:“我知曉了,會注意的。”  大哥已經將藥給他抹好,在宋觀說出上頭這句保證的時候,他是已經將手收回,此刻見著宋觀這麽一句保證,便又俯下身子,於是那一股子檀香的味道又近了,宋瞻伸了手蹭過了宋觀嘴邊,手指溫度是比臉上的肌膚要燙,但是比嘴唇的溫度要冰涼,他就這麽看著宋觀,悠悠道:“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將口水流成這樣。”  宋觀:“……”  尼瑪,要不是你敷藥的時候,把手伸到人嘴裏還攪攪攪,還不給人合上嘴的時間,這口水能流出來嗎?!  ——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的,最近宋觀在大哥那邊的待遇,有了相對過去來說是比較明顯的提高,大哥不僅沒再揍他了,還少見的考慮到他去學堂路上的問題,給他配了一輛馬車。  大哥對此的解釋是,宋觀出門上街總是在招蜂引蝶,每次出個門都前前後後圍著一堆人喊著“宋二公子我要給你生孩子”,真是成何體統,感覺再這麽下去,搞不好到時候宋觀真的能領回家一堆娃,這像話嗎,必須要掐滅這個苗頭。  因為這麽個原因,大哥就撥給了宋觀一輛馬車。這馬車也算是高級定製,沒有窗地就這麽三麵封死了,餘下那個由人進出的那一麵,也不是什麽簾子遮擋著,而是一扇可以從裏麵上鎖的小門。  大哥表示,你在路上就別多事了,開什麽窗,開什麽門,四麵都合嚴實了,把自己關好了就別動,少添亂。  而該輛馬車雖然通氣性很差,但的確特別省事,宋觀收到這輛馬車還是挺高興的,大哥懶得與他多說,給了他馬車之後就隨便打發走了,倒是三弟一直賴在宋觀懷裏不肯起身。  如今三弟,是徹底從宋府上搬了出來住到了大哥的道觀裏,之前三弟被養在宋府,據說是因為這個世界裏的一條比較獨特的習俗,宋觀當時聽這個習俗的時候並沒有太在意,所以也記得不大清楚,但大概意思就是,孩子如果在一定年紀之前就早早地離了祖宅的話,命格就容易被改壞。  現在三弟終於邁過了那個年紀,大哥自然就是要將三弟接走了。  以前三弟人在宋府,宋觀見著三弟的時間也是挺少的,如今三弟去了道觀,宋觀見三弟的時間自然是越發少了。但三弟倒是很喜歡宋觀的樣子,明明以前也不太親厚,見得麵次數也少,偏偏現在每次見著了宋觀的時候,他總是賴在宋觀身上不走。  好在小孩子不哭也不鬧,看著人的時候一直都是笑著的,笑得見牙不見眼,特別可愛,所以宋觀也是挺喜歡逗三弟玩著的,尤其旁邊還立著個大哥,宋觀又不是很想和大哥聊天,自然和三弟玩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至於學堂裏,便還是那個老樣子了,街上的人畫風很不正常,而學堂裏的人雖然也不太正常,但至少都算麵皮上過得去。也就是太後侄子太煩人,三天兩頭來找茬,宋觀打人的時候,下手又不輕的,於是三天兩頭來找宋觀茬的這個小傻逼,就被硬生生得被揍得跟隻豬頭一樣,鼻青臉腫,且因為被宋觀打得太頻繁,導致他長時間都是如此狀態,搞得別人提起小傻逼這個人,宋觀也就隻能記住一張鼻青臉腫的豬頭臉,至於小傻逼原本是長什麽樣,他竟然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又過兩三日,因一年一度的花燈節的緣故,學堂放了四日的假期。  宵禁的條令在這些大節日的晚上都會被取消,大哥帶著三弟出來玩,自然也就順便捎上宋觀。宋觀是覺得這個節日挺好的,因為大家可以戴麵具,麵具一蓋,於是就誰都不知道誰是誰了,多好啊。  也因為有麵具的關係,所以這晚上宋觀玩得心情挺愉悅的,沒有被人當猴子一樣圍觀的感覺真是太清爽了。  月上中天,街上張燈結彩一片,宋觀和抱著三弟的大哥正在一個小吃攤前買吃的,是一種粉絲,味道有些辣,燒法很特別,挺好吃的,宋觀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吃食,想來是這個世界特有的東西了,他非常有興致地來了一碗。  往碗中盛湯的大伯問宋觀可有什麽忌口,又問一會兒準備加一些什麽配菜,然後笑嗬嗬地看著大哥懷中的三弟,突然來了一句:“你們這孩子是多大了?看著有一兩歲了罷。”盛滿了一碗之後,又感歎了一句道,“你們夫夫兩個,看著感情可真好啊。”  “……”鬼個夫夫啊!宋觀有種始料未及被噎住的感覺,端著大伯遞過來的碗,好半天才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道,“哦,其實,這是我大哥的來著。”又指了指大哥懷裏的三弟,“那是我三弟,有兩歲多了,”再補充一句,“現在差不多快三歲了。”  “哎,原來是兄弟啊,難怪感情這麽好,”大伯一拍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這眼神,”他拿起了一旁的長筷子,又多夾了一些配菜放到了宋觀的碗裏,“小兄弟別客氣,就當是叔叔賠罪的了,你還有什麽想吃什麽嗎?盡管拿去就好了。”  宋觀最後從大伯跟前離開時,端著兩碗配菜快滿出來的粉絲,而大哥對此倒是沒做什麽評價,就這麽一直冷眼看著,然後徑直走到了攤位一旁的空座位上。宋觀坐下後,拿了一碗推到大哥跟前,還沒說什麽,就被大哥先一句“我不吃這個”給全都掐斷了後麵要說的話。  宋觀看著跟前兩碗分量十足的粉絲,摸了摸鼻子,認命地將兩碗都攬到了跟前,結果還沒吃呢,才剛拆開了筷子,就聽到不遠處人群一陣吵鬧,宋觀仔細一看,發現引起這騷動的是城裏頭巡視監管的金吾衛,這一隊人行事匆匆的模樣,也不知是出了什麽事,宋觀有些好奇,就問身邊的大哥:“大哥,你看……”  大哥冷冷地打斷了他說:“都有食物了,還塞不住你的嘴嗎?吃你的,別多管閑事。”  宋觀:“……”  行行行,好好好,隻要大哥你開心就好!  反正這周目,他就可著勁地在這個神經病大哥麵前裝孫子就是!  街上的古怪動靜還在延續,倘若一開始隻有這麽一幕的話倒也還好,可到後來眼見著街道連禁軍都出動了,可見是出了什麽不小的大事,但就是讓人無從得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眼見著街上似乎氣氛越發有些微妙,宋瞻皺了一下眉,換了一個姿勢抱著了懷裏的三弟,看著宋觀說:“你吃好了?吃好了就別磨蹭,快些走。”  宋觀其實吃了才沒幾口,不過既然大哥這麽開口說話了,他便索性放下了筷子,兩人起身,宋觀重新把麵具戴好,向大伯道過謝。  在離開這個攤位不過五步經過一個賣風車的攤位跟前的時候,宋觀和一個低頭急匆匆走著的小孩子撞了個正著。  那個小孩子被宋觀撞得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宋觀將人扶起來。這個小孩子麵具都被撞得歪了一歪,他在被宋觀扶起來之後,伸手先扶正了自己臉上的麵具,扶著宋觀的手,小孩子開口了,那是很清脆的聲音,帶一種很軟的口音,然後就這麽軟軟地說道:“陣……我不要緊,你……”後頭半句全消音了,帶麵具的小朋友透過麵具眼睛處的這兩個空隙處,直勾勾地盯著宋觀一旁沒戴麵具的宋瞻。  宋觀順著小朋友的視線看到自己的大哥,自己心裏頭偷偷地腦洞了一下,然後發現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有腦洞越開越大的趨勢,簡直不能好了。他趕緊將自己心裏頭的那個腦洞給堵上了,一臉正色地轉頭問宋瞻:“大哥,你認識這個小公子?”  宋瞻順了順懷裏三弟的頭發,沒理宋觀,隻是看向扶著宋觀手的錦衣小公子:“我原來還奇怪,街上的禁軍是怎麽回事,原來是皇上在這裏。”第116章 第九彈 人人都愛宋丞相  宋觀自然是沒有見過當今的這位龍椅上的小皇帝的,眼見著自個兒攙扶著的這麽一個孱弱小身板的小孩子,竟然就是皇帝,他倒是愣了一愣。  那小孩子臉上覆著的麵具將一張小臉全都嚴嚴實實地擋住了,看不清表情,可那肢體言語的反應,的確是在認出了宋瞻之後,就瞅著像極了小白兔遇著大灰狼。  街上熙熙攘攘的一片人聲鼎沸,這街角一處發生的事情倒是沒多少人注意到。  小皇帝挨著宋觀,不著痕跡地往宋觀這邊靠了靠,然後像是落了水的驚慌失措的小白兔那樣,拉著宋觀的手像攀著一段救命的浮木,望著昔日的貴妃娘娘,小皇帝有些戰戰兢兢地開了口。  這孩子本來就聲音偏軟,如今見著了宋觀他大哥,更是軟得要化成一灘水狀模樣了,並且身體還在些微地發著抖,這顫抖其實並不大明顯的,但是因為宋觀是與他貼著,所以便感受得非常清晰。這隻如同受到了巨大驚嚇的“小白兔”覷著宋瞻的臉色,強自鎮定地開口道:“貴、貴妃娘娘……”  宋瞻抱著三弟,看了一眼揪著宋觀袖子不放的小皇帝,淡淡道:“皇上可莫再提這二字了,貧道已是出家,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皇上說的是‘貴妃’,這稱呼,如今貧道卻是萬萬擔當不起的了。”  小皇帝聞言張了張嘴,他本就是一直拽著宋觀的衣袖,此刻更是將宋觀的袖子抓揉成了一團,仿佛是緊張到了極點,就這麽期期艾艾了半晌,說話還是之前結結巴巴的模樣:“臨淵……道長,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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