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師父,也沒那個耐心來教你劍法,你若不濟,我的侍女有不少等在最近的城鎮裏,絕對能把你揪來試第二次。這也不比當初,總有那麽幾十次的機會給你…”    謝紫衣輕描淡寫的說著,漠寒額上立刻唰的開始冒冷汗。    開玩笑,他辛辛苦苦升的52級,在那麽坑爹的血骨窟副本裏都沒死,腫麽能掛在這裏?那啥果然要想世界不安寧就挑起戰爭,想要自己不安寧就娶個…咳咳,算了。    眼睛眯起,漠寒摸到背上青鋒劍,遲緩外抽時殺氣猛地透鞘,將溢未出的瞬間,劍光宛若撕裂夜空的遊龍,正是他經常使的那招橫削而下,兩儀劍法十二招裏速度最快的落鴻天塹,其實漠寒自己也很納悶的琢磨過,他覺得自己這樣的功夫好像看上去已經很牛叉了,赤練老魔也是內功更高,掌氣邪意,挨一下生命值就持續掉,但不曉得為什麽,跟湛羅真人比鬥時,愣是比不上速度,難道這就是等級的優勢?九州的武功應該沒那麽簡單吧。    練得再順的武功就好像潺潺流水,挺是感覺的,但好像缺了什麽。    謝紫衣持劍的手慢慢抬起來,漠寒驟然瞳孔一縮,就好像記憶裏最深的那層湧上來,對了就是南楓鎮那天晚上,謝紫衣對著懸微真人那劍,化指為掌,一刹那不知變化了多少次,卻給人極慢極清晰的那種絕世風華,是清豔幽淡,又轉瞬即逝,哪怕跟著變招也趕不及,這種詭異的感覺籠罩到自己身上來的時候,是極恐怖的駭然,於是他來不及收劍,下意識就使出輕功,拚命後退。    有距離,才有下一招的時間。    於是有人在旁邊看的話,就好像漠寒一頭衝上去,然後就像整個人原樣被砸回來似的,謝紫衣不過袍袖輕動,抬起了持劍的右手而已。    其實在這無星無月的曠野,劍光是極美的。    寒芒淬厲,隻一眨,便是滿眼光幕,忽然中有一道反光熾射過來,走勢上撩,像漏進一道日光,單憑玄嶽綿勁絕對沒有這個速度,漠寒絕對是被逼得盡了最大實力,不但“氣蒸雲夢”“日出海崖”根本前後不搭的兩招完美連用,而且用了梯雲縱身法,當然他的劍勢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謝紫衣的出劍速度,但是!    “咦?”    謝紫衣手腕翻轉,生生帶偏了自己的劍,即使這樣,倒黴的漠寒還是感覺像被一座大山迎麵拍上了,劍鋒從中折斷,斷掉的那段斜飛出去,把他剛長出來的頭發又削飛了一大塊——    “噗咚!”    漠寒倒飛出去,先砸到很遠處一棵高大的鬆樹,然後往下滑,最後卡在離地麵幾米的樹丫上,痛得齜牙咧嘴,不為別的,鬆樹它的葉子,叫鬆針啊,尤其是幾十年的老鬆樹,凶殘程度僅次於仙人掌有木有?    然後漠寒看著手上的半截劍,默默哀悼,三兩銀子…    “你怎麽知道…”    溫雅悅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漠寒嚇得一抖,光榮的又用腦門紮到了一叢鬆針,痛得直想捶樹時,就看見一片紫色的袍角,傻傻抬頭,果然是謝紫衣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上方的鬆枝上,淺紫雲靴踏的那根細枝連針葉都沒掉落一根,差點連謝紫衣的後半句話都忽略過去沒聽到。    “你怎麽知道我會用,你剛才用過的那招落鴻天塹?”    漠寒的速度,就算快到了極點,跟謝紫衣比起來也是絕對沒得快的,他還要用連招,就更耗費時間,偏偏出的第二招,正好迎上了謝紫衣的一劍,這不是漠寒武功高反應快,而是他在連招出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點。謝紫衣並不打算一劍揮去將漠寒連人帶劍一起分為兩段,自然要略微收勢。    “好熟的問話…呃,我交代我承認,師父也問過同樣的話。”    漠寒老老實實的扔掉手裏的斷劍,坦誠相見麽,他暗笑,臉上依舊很正經:“師父問我的時候,我的感覺是不知道,不過梁先生這回,我卻是知道的。”    “哦?”    “兩儀劍法既是兩個人同使的劍法,必有相輔相成的招數,我認真琢磨過,稍有小得,要不就是劍勢各異的招數,要不就是攻守相悖的兩招,總之要有一個主次之分,沒主次的話也要有個迥異的配合,師父他劍法浩然,那個…壓力就跟錢塘海潮似的,梁先生你則是微光流鴻,轉瞬就摸不著邊的那味道,所以嘍,如果我師父會用日出海崖這招,梁先生在同樣情況下的習慣必然是與之相反的落鴻天塹,嘖,老實說,我真的幻想了下你們同使兩儀劍法的場麵,呃,太震撼了肯定是…”    口水ing,那時候玩家算什麽呀,別的npc算啥呀,這種所向披靡,就是萬軍陣中,也能殺出一條血路來,九州這種牛叉設計下,想用人海戰術堆死boss的玩家都是紙老虎,咳咳不過,在九州這樣的環境下,都已經是終極boss,遊戲設計還給了謝紫衣這種犀利殺招,前路果然危機叵測,不是武林同道發現他們是親兄弟搞了個啥聯盟全江湖都來追殺,就是牽扯到朝代替換,起碼被超過十萬人重重包圍的困境,呃,在那之前,他還是先練級吧,趴地。    漠寒正沮喪著,就聽見謝紫衣悠悠的喊了一聲:“來人。”    立刻就有兩個薔衣的侍女不知道從哪過來,躬身行禮。    “拿那柄‘流采’劍來,然後,把華淩道長從樹上弄下來。”    “咦?”名劍啊,一定是好裝備!    “需要吃東西麽?”    “呃,要…”生命值就剩兩百了淚。    看著忍笑的侍女遞過來的熱氣騰騰的翡翠蝦包,漠寒毫無芥蒂,隻覺得菜包子好久不見了,嗚。    謝紫衣斜睨著狼吞虎咽的漠寒,忽然笑道:    “既然你‘很好’,那麽等下吃完後拿了那柄流采就繼續吧,要與我用兩儀劍法,你須得學你師父的劍路,我可以停留在外的時間不多,三日之內,若你不能將我的劍路揣測的分毫無誤,自然有人一直等在附近的城鎮裏,將你繼續拎到我麵前來。”    “……!!”    漠寒痛苦的噎住了。    未來名動江湖的漠小寒還可以說是痛並快樂著,畢竟跟喜歡的人待在一起,哪怕有掉級的危險,但是切磋喂招配合什麽的還是大好(…),他的難兄難弟搭檔素齋大師在同一座華山裏,卻是幾乎要以頭搶地了。    “雙震?上下全是震卦,易經怎麽說的‘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裏,不喪匕鬯’山崩地裂的時候叫我連手上的東西都不能掉?耶,我千鈞定的功夫大概可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要求好高,什麽,你說什麽,打點野味來吃?泰山都要崩了你還吃東西?”    遲素齋看著自己的生命值簡直欲哭無淚,這一下午,狄焚雪愣是算了幾十卦有木有,他們還留在原地沒動過,就因為卦象都不好,不是大凶就是“耐心等待”或者“不宜妄動,靜觀其變”,擦。    “…狄掌令,我們在華山上,泰山崩完了也不關我們的事啊!”    “對喲,那繼續看。”    聞言狄焚雪才低下頭,繼續打量卦象,搞了半天他僵直站在那裏不是感歎命數無常,而是照卦象上說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所以一動不敢動來著,遲素齋後悔不迭,早知道他就拔腿跑了,留在這裏提醒狄焚雪做啥呀,讓他去當“木頭人”好了。    “唔,這是六二,‘震來厲,億喪貝’,糟糕,大凶啊,看到沒有,要損失很多很多錢的!億喪貝就是會丟掉上億的錢喲,怎麽辦,黃山宗本來就沒什麽家產!我們跟紫衣是不能比的天呐~!!”    遲素齋已經麻木了,敷衍的跟著問:    “先生,可有化解之道?”    “易經曰‘躋於九陵,勿逐,七日得’就是要往高山上爬,才能避禍…而且不能刻意保護家財,反正七天後又會回來的,呼,還好還好,禍兮福之所倚,嚇我一跳。”    ——大爺你家的錢是長腳的咩,丟了還能找回家,那是寵物吧?    “不行,不下山了,我們要在華山上待滿七天避禍,這樣丟掉上億銅板的也是華山派,不是黃山宗,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天道命數呐凡人是不懂的~!哈哈哈!”    遲素齋抽搐,擦,貧僧這個不懂古文的都覺得你這樣解釋是錯的。    “那啥…狄掌令,我們能去找點吃的來果腹了嗎?”    “去吧,正好我也餓了。”    遲素齋大喜過望,趕緊跳起來就要跑。    “等等,你去哪個方向找?”    “呃…”    難道被他發現貧僧打算逃之夭夭的小算盤,得鎮定,若無其事!    “就是那邊,我來的時候哪裏看到一窩兔子。”大濕乃確定乃不是語無倫次,你至少要偽裝從自己是老實的和尚,怎麽能吃可愛的兔子呃不是怎麽能吃葷呢?    “狡兔三窟懂不懂,嘖,你這和尚不是讀經腦經讀死了就是練武練傻了,當然要——”    “哪個方向?”遲素齋誠懇的問。    “當然要先算一卦。”    “……!!”    “北辰先天,文王請卦”“咣當咣當”……    於是三天後,衣衫破爛,臉上全是擦傷劍痕的漠寒背著青布所裹的名劍流采,像是逃難的貧民一樣在下山途中,看見了更加淒慘,僧袍都全是泥巴,人像是水裏撈上來的遲素齋時,雙雙都嚇了一跳。    “你怎麽?”    “你怎會?”    末了難兄難弟相對無言,遲素齋想到漠寒落到那個大boss手裏,漠寒想到大師落到那個不著調的狄焚雪手裏,紛紛都為對方掬一把同情淚,都覺得自己的悲慘遭遇有了對比,心中頓時大感安慰。    “…… 就是這樣。”遲素齋痛訴黃山宗掌令的抽風,“貧僧是當天晚上忍受不了,從懸崖上跳下去的,本來可以自動重生,沒想到下麵是個水潭,貧僧遊了整整一天,下線了直到今天上線又遊了兩小時才爬上岸,內功都遊得升高了不少,上岸後又迷路轉了很久,才摸到下山路,就遇到漠小寒你了,嗚嗚。”    “大濕,我們接著闖江湖麽?”    “闖!貧僧要練到300級蹂躪這些npc!!”    “……”    大濕乃還是算了吧,他師父大人才287就已經有玩一個國家的前途了。        第45章 外號別人喊的才做準耶        陳墨仗著瘦小的身材,背著大包拖著行李箱好不容易擠上了火車,向左右的大媽大叔說一聲對不起讓讓,然後回頭立刻將東西搭上行李架,等他搞定的時候,梁爽也成功爬上來了,中國的春節後返潮高峰同樣恐怖,這幾年雖然改善政策出台了很多,火車站也翻新再重新,但陳墨梁爽家住的是小城市,不是火車的起始點,導致有車票也很難上得了車。換了前幾年那會車門處都擠滿了人,需要從窗戶翻進去。    “呼——阿梁,我說,哥們真是好搭檔啊。”    “嗯?”    “瞧我們兩個坐一排都不擠…”陳墨壓低了聲音,梁爽一抬頭,發現對座是兩個女大學生,不過身材有點圓,加上東西行李,簡直有一半都擠出去了,於是梁爽哭笑不得也悄聲道:“人家胖怎麽了,胖礙到你了?你又不跟她們坐一排。”    “嘖,純粹一時感想,平常是沒覺得女孩胖有什麽不好,而那種瘦得腿跟竹竿一樣的女孩,哥們都不敢泡,其實容易骨折的吧——你丫的撇什麽嘴,告訴你,我昨天晚上到現在都一肚子火呢。”    “你吃炸藥了?”    “沒…對了,你小子其實知道我就是秦獨岸吧。”    “當然。”酆都教玩家雖然不少,但混得風生水起的隻有這一個。    “那你還問?”    說話間兩人往窗邊擠了擠,讓了一點位置給一個帶了許多東西的民工大叔,梁爽半側過來看了陳墨好半天,才納悶的問了一句:“幾天前我給你打電話時你才53,昨晚我上線看的時候你都58了,都九州第三高手了你還暴躁啥呀?”    “靠,難道你沒注意少林遲素齋昨天中午還是57嗎,我帶著分舵跟百鬼門的那邊幹了一星期架,死了一次,升了6級,果然江湖火拚什麽的就是升級王道,敵對幫派的 npc,隻要等級比你高,都送經驗,越高還翻成,我好不容易58哇哢哢以為九州第一高手非我莫屬了吧,靠!!”    “……”他懂了。    “遲素齋跟那個幸運超人到底幹了神馬啊神馬,就三個小時,大師從57到60了,漠寒從54到63了,泥煤的63嗷,十級跳啊,我的九州第一高手的夢想就這麽完了!!”    “……”    話說你真的沒必要羨慕,他們肆無忌憚的挑戰終於惹怒了一個小門派,80級的幫主親自來報仇雪恨了,還好這個幫主要排場,帶了很多低級幫眾,左拽右避當擋箭牌突出重圍後,那幫主又叫來了許多‘親朋好友’二次堵截。被迫升級的漠寒表示血戰長街的感覺都快抓狂了…    要不是鳥槍換炮拿的是寶劍,估計昨天就不是死一次而是死五次,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頭發刷新了有木有!呃,昨天有他斷後,遲素齋應該是成功跑掉了,而且他重生後立刻就縮到一個隱蔽的拐角下線去了,多虧謝紫衣上次說的話,漠寒才知道九州的npc是可以派人守在附近城鎮裏等著重複“刷”玩家的…    “最過分的還是論壇上的置頂帖,你看了沒。”    “看了…不敢再看。”    武林大會的後遺症,除了尖叫聲,就是一群義憤填膺表示要以後刷終極副本無數次的玩家,九州官方答複是,boss不都是要耗血打個一小時多這種凶殘度嗎,設計的好看點免得審美疲勞啊,瞧多為玩家著想。    對哦,有些人為了去看boss也會努力升級的,對九州遊戲公司有利,而且終極副本的等級限製是100級,頓時大家覺得好像也還不遙遠,就更激烈的討論,boss跟國師哪個才是九州第一那啥的問題,是說以後混江湖的終極目標是刷boss,而混朝廷的要放倒國師?    ——別被九州騙了喂,進過滄州副本的高手就會告訴你,等級夠進副本,跟能不能打過副本boss那有天堂到地獄的差別。    “我沒去啊,為了跟百鬼門的npc火拚,我沒去參加武林大會。”    “華山上就是鬆樹,啥也沒用,人還特別多,純粹湊熱鬧,而且…”    “我知道boss是男的,但不是聽說還有很多漂亮丫鬟嗎?竟然錯過了太可惜了!!”陳墨一臉後悔,正說著旁邊一個旅客示意陳墨挪行李擠一下,陳墨就站在座位上重新堆疊東西,因為最不能壓的就是全息頭盔,所以他很小心,然後他就驚咦一聲:“阿梁,你頭盔呢,忘帶了?”    “…啊,那個我留在家裏了。”    “為啥,你不玩九州了?”    因為他們之前都是低聲在說話,火車上又吵,即使坐在對麵也聽不到,但陳墨趴在行李架,提高聲音那麽一嚷嚷,對麵的兩個女孩子都望過來。    “沒,我昨天網購了最新款的全息頭盔,等我們明天早上到學校的時候就差不多能收到了,陳墨你好了沒,要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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