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我還道士呢。”漠寒一本正經反駁。 “舒重衍?” “皇帝是很正常的職業啊!”漠寒睜眼說瞎話中。 “那就是我了。” “咦?” “因為我也不知我是做什麽的。” 謝紫衣說的不是笑話,他住在絕塵宮,但其實那裏是他哥哥的地方,見鬼的是係統還默認那個副本boss是他,做一個門派的掌門吧,整個門派從上到下都沒有需要他操心的,被係統塞過來一個徒弟,還是個奮發努力所有人都死光了依然笑到最後的狡猾小狐狸,好像活著除了不想稀裏糊塗的去死,就沒有其他目標了。 “怎麽會,梁先生不是南楓鎮客棧的賬房嗎?” 謝紫衣頓了一下,回頭看著一臉認真的漠寒,半晌才道:“你是打算開客棧?” “好主意,等貧道有了錢,就回南楓鎮開家客棧去,那啥出家人不好經營產業,就交給梁先生管賬好了,保證後院不會除黃鼠狼啥都沒有,每天都有熱飯熱菜,菜包子肯定沒有毒,怎樣?” 第87章 一加一 客棧?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的漠寒你也好意思說得出這種話?你窮得就算能從這鬼地方出去,你也身無分文會餓死草原…所以,這就是一張畫出來的餅。 “不錯。” 謝紫衣微微一笑,可惜這周圍漆黑一片,漠寒又跟他一前一後走,實在沒看到。 “咦?”這麽簡單就同意了,這種不真實感喲= = “如果到那時候你有那個身家,或者…” 漠寒剛卡殼,卻被下一句驚到了。 “…或者我還沒有死,也無不可。” 氣氛一下就僵冷,漠寒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回聲音:“這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謝紫衣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其實這話連漠寒自己都說服不了,九州是個充滿不可測事情的世界,別說會不會在決戰中喪命,萬一有個天災或者別的啥…最關鍵的,從兩儀劍法看來,非得有個要同使劍法才能百分百保證勝算的敵手,是常梟龍嗎?也對,高手的武功到了一定地步,除非同有死誌,不然在正常情況下要打敗對方也許簡單,但要殺死卻難了,更何況這是可以一死再死的九州,掉個一級,對絕頂高手來說也就是生命值內力少了那麽一點,武功級數實打實的還在那裏,威力又不帶打折的。 臨淵派與淮左秀士一脈還代代邀鬥死於此… 漠寒抽了下嘴角,這還真說不好遊戲設計師是否要這麽惡俗,來個骨肉相殘…但九州的npc應該深得打擦邊球的道理,哪有非死一個的說法,應該不會吧… 本來也不該這麽樂觀,但是一想到九州係統是個隻安排主線劇情,根本不關心結果的家夥,就定心了,遊戲設計師根本管不了事情走向嘛。 好像知道漠寒在想啥,謝紫衣摸索著岩壁,沒有回頭,隻是頓了頓,若有深意的說:“你很大意,這點我不喜。” 在九州擁有第二次機會的,隻有玩家。高等級npc都該通透的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再說絕塵宮是一個副本,一旦開啟,我就沒有離開的機會。” 客棧什麽的,聽起來再不錯,能夠開在絕塵宮裏嗎? 待在副本裏等著玩家來砍,甚至被砍死一次又一次,那才是遊戲boss的生活吧,不,由於他的身份具有特殊性,就算在副本裏死去,能不能再次刷新也是個問題。 憑九州玩家現在的水準,也許他死的那天還要等很久,但沒有那個殺死他的人,他就永遠是“天下第一”謝紫衣,不能出絕塵宮一步,這是個死結。 漠寒給他畫了一個很不錯的餅,他都有些感歎。 一路無話,水流漸深,許久之後,一直不吭聲的漠寒忽然說;“梁先生,臨淵派與淮左秀士一脈,代代都決戰是嗎?” “你想說什麽?” “我不會去京城找舒重衍,也不會讓我師父來找你,決戰的話,一旦副本開啟,梁先生,我來找你好了。” 謝紫衣有點啞然,半晌才道:“若是放水,是瞞不過天意的。” 九州係統在控製主線劇情方麵,是不會留情的,因為那是它核心數據,作為電腦會絕對遵照初始命令,這是它的運行原則,漠寒也想到這點了,他一點都沒有壓力的脫口而出:“不是放水啊因為我再死也沒關係不是嗎,萬一我贏了,也不會殺死梁先生,難道這不是最好的辦法?” “……” 謝紫衣揉了揉眉心,有些哭笑不得。 “你的意思是,你能贏過你師父,來與我決戰?” “呃!” 腫麽覺得這難度比買下九州的宏圖遠誌還大? “再說,就算你能…” 他跟湛羅真人才是雙生兄弟,那個根本沒存在過的數據背景臨淵派上代掌門,與淮左秀士的徒弟沈欽,所希望的目的就是哪一派的武功更高點罷,要不然為何要找雙生子。 漠寒是沒機會在這個主線劇情裏插一腳的。 思緒萬千,手摸到一處岩壁時停頓了一會,莫名察覺到不對,謝紫衣一皺眉,又伸出左手,細細摸索著岩壁上混雜了泥土與濕漉水珠的空隙,那裏還有許多苔蘚一樣的東西,滑膩得很。手指探進去,細細的水流從指縫間涓涓流下。 “怎麽了?”漠寒也發現謝紫衣的異樣,湊過來看。 “此處水流是自上往下…必有與地麵相連的空隙。” 收回手,細細一聞,除了泥土,還有濃厚的青草汁液味,這是草葉齊刷刷折斷後才會散發的氣味,稍微有些嗆鼻。 “那是說,上麵便是一個湖?” “不太對,也許是暴雨,而且還有人在此爭鬥。” 青草氣息裏有極淡極淡的腥氣,那不像泥土的味道,而是血。 “退後!” 謝紫衣忽然說,也不等漠寒開口,一掌就擊在了那處岩壁上。 並非全力,拿捏的力道是正好的,並沒有整個坍塌下來,隻是幾塊岩石爭先恐後的滾落下來,水流也嘩的一聲變大,形成了一彎小小的流瀑,泥土沙石啥都有的被衝下來。 就是這個方向。 謝紫衣縱身而起,斜踩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飄落開來的時候,對著水流來源處又是一掌。 漠寒抹去飛濺在臉上的水,明顯也聞到了水中的腥氣,愕然警覺。 “梁先生,你小心。” 此處距離地麵不知道有多遠,又不敢隨便發力,那絕不是幾掌就能解決的事,往快裏估計,隻怕也要一時半刻的。他知道草原上某處風暴駭人,但也全是梟龍堂人馬,換了平常自然不懼些許幫眾,但現在生命值內力值都快見底,涵元一氣這麽好的內功隻是吊著抵消耗而已,隨便被砍一刀隻怕就要壯烈了。 草原上的風暴,並不是幾個時辰就結束的事,往往會持續兩三天甚至一個星期。 那一塊地方都如同汪洋,牛羊的死傷就不說了,隻怕人能不能撐住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倒黴點的正好在雷暴範圍內,連倉皇逃離都沒機會。 這處馬場還好,雷都是遠遠聽到的,隻是遭受了一下午的冰雹接著又是大雨,馬棚塌陷了,欲哭無淚的也隻是馬場主人,因為這些死掉跑掉的馬,會在哪裏刷新就講不定,一邊在心底暗暗咒罵著這個鬼天氣,居然還闖入馬場,使得梟龍堂的人馬一路追來,將他本來就搖搖欲墜的房子徹底拆了。 起初他還為了討好梟龍堂,呼喝要手下放馬的漢子去幫手堵截。 結果瞅著混戰裏一個又一個化成白光的情形,哪有不越來越心驚的?連臉上的雨水都來不及抹去,偷偷跑了,想找一匹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 真是咄咄怪事,明顯見那人跌跌撞撞,半夜倒在半塌的馬棚邊,什麽模樣也瞧不清楚,明顯快沒氣了,肩上的傷口都被雨水衝得泛白翻出,特別猙獰,馬場裏就有梟龍堂的人,隨後趕到的更多人馬讓他膽戰心驚,這位馬場主人很好奇是什麽腦子不好的人,竟然惹得梟龍堂這幾天連發嚴令不說,還在這種天氣,惹出了堂主所屬的精銳人馬。 結果死的竟然不是那個人,而是梟龍堂的人。 眼看著地上的積水都被鮮血染透了,也瞧不見那人原先的模樣,在大雨中有些搖搖欲墜,卻緊緊握住一柄劍,也不見招數如何精妙,劍氣必帶著血光一掠而過。 這還不到半個時辰,周圍所餘的梟龍堂人馬已經寥寥無幾。 他們其實也不是沒動過逃跑的念頭,但他們不敢。 常梟龍是個喜歡無常的人。 但不敢逃,卻可以圍住僵持不動,隻要拖延時間,等傳消息的人達到堂主那裏,等到堂主趕來,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這樣情緒緊張之下,暴雨又是不歇,誰還能注意地上某一處水流得特別急,甚至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九州就這點不好,送命的人掉一級滿狀態刷新,贏的人反而重傷陷入困境。 “我落平陽,又豈是爾等可欺?” 湛羅真人何嚐不是在拖延時間,這些人不敢輕舉妄動更好,他正可以歇息片刻,待得一刻,就可以突圍而出再次消失茫茫草原上。 半闔眼,內息平穩,握住劍的手忽而一顫。 腳下有些許震動,雖然不大,卻就在不遠處。 犀利望去,那處,何時引得周圍積水紛紛流瀉下去,竟成了漩渦? 又是一下震動。 湛羅真人不著痕跡的移開了眼,畢竟這裏是他不熟悉的地方,也許梟龍堂別有用心也說不定,拖不得了,他橫劍一挽,身形如電,竟從包圍圈中躍出,劍鋒一帶,兩聲慘叫次第響起,一人腿齊膝而斷,一人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直直摔在了積水中。 這樣的天氣,確實對他不利,對戰常梟龍的時候連劍都不敢用,就算此刻,好幾門武功也用不了,雷聲隆隆不說還暴雨如注,簫聲要能傳得出來,那要耗費多大內力? 慘叫聲猶在耳,回劍欲隔襲擊時,忽然腳下不穩,湛羅真人急踏一步借力,心下奇怪,他還不至於到站都站不穩的程度,這是—— 梟龍堂的人已經滾成了一團。 剛才那處已塌陷下去,四麵八方的積水都朝那處猛地急落,這衝力讓想站起的人再次跌倒。剛狼狽的爬起來,就有一道水花衝天而起,分明是兩道人影迎急流竄了上來。 謝紫衣一落到地上,就鬆開了抓住漠寒的手。 那邊漠寒則是嗆的連咳,一抬眼,看到這麽大的暴雨,一點不驚慌,反而要歡呼了。 漠寒仰著脖子張開嘴,這天上來的水還不趕緊喝個夠,更待何時? 終於從地底摸出來的人容易麽?! “……” 湛羅真人縱然認不出易容的謝紫衣,但漠寒他還能看錯嗎? ——他徒弟到底跟著紫衣幹啥去了,一臉激動感動得要痛哭的模樣跪地仰天,這分明就是悲痛萬分哭號的慘狀麽——雨水從臉上滾下來,可以自動代入。 謝紫衣也望過來,目光一凝。 就算聽漠寒提到,不過眼下這情形? 等漠寒被慘叫聲驚怔,抹了臉上的水低頭一看,就看見噗通噗通栽在地上的屍體,以及伸出手,讓血跡隨雨水衝落的謝紫衣,還有那個提著劍幹淨利落把人腦袋砍成皮球的—— “華淩。” “師父,我一點都不有趣,你怎麽樣?” 漠寒覺得如果不是很熟,絕對認不出這是誰,再好看的人,一身衣服淩亂濕透,頭發也散下貼在臉上,亂得沒辦法看,這連長啥樣都看不出了,隻會覺得像厲鬼的好吧。 “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