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路上,漠寒發現一件事,原來他真是個自找苦逼的混蛋…看狄焚雪都是住客棧吃熱騰騰的飯菜,挑剔哪家的茶好,哪家的酒年份不夠陳,就算不是住傳說中的“天字一號房”至少也是上有瓦下有床,而秦獨岸這邪派玩家,一點不介意半夜裏“劫富濟貧”“黑吃黑”貼補自己,聽他得意洋洋的話,就是等級不高想做這行還不成呢,黃山宗是不是很有錢搞不清楚,不過狄焚雪好像從來沒為錢發過愁。    然後,真相就來了!    敢情狄掌令是靠三寸不爛之舌吃飯的,走到那裏沒錢了,就裝模作樣出去算卦,保管一唬一個準,多得是心甘情願掏錢給他的,甚至路過某座縣城,都有富戶強拉著他們一行人去家裏設宴招待,口口聲聲上次狄掌令給他算的卦多麽多麽準…    “所以說,混江湖要有副業!”秦獨岸認真的拽著死黨分析,“不然就跟大濕一樣慘,你看你身上現在這件衣服還是我搶來的錢給你買的…太油水的肥羊我不敢動啊,保不準就有後台神馬的,也就勉強夠維持吃飯穿衣,多來個你,我可撐不住。”    “我以後去開客棧!!”    “耶?”    秦獨岸眼睛一亮:“那好哇,你白天做生意時留心著然後給我報消息,比如是不是有來路啊,貨物值不值錢啊,像不像肥羊武功大概如何啊,我第二天就路上堵著搶去!”    “順帶我在他出客棧的時候說,哎呀,這位兄台,你眉宇黑氣繚繞,怕不是有血光之災就是要破財啊!他八成是不信的,然後…哈哈。”狄焚雪神出鬼沒在他們身後冒出來,嚇得兩人差點倒跌出去。    “……!!”    果然黑店經營都要一體化產業鏈化了咩    “我要是這麽做,我正義值還有嗎,我可是名門正派出身…等等!”    漠寒傻眼了,他不是個愛看自己屬性的,就算看,也是看內力值生命值武功增長多少吧,誰會翻最底下最角落的正義值!但是,但是啥時候他的這項屬性是0?    “難道就因為穿了你搶來的錢買的衣服?”    “喂喂!”秦獨岸哭笑不得,這罪名也太搞笑了吧。    “我正義值成零,武當派還沒驅逐我出門?”    “你在期待什麽?”    “沒…”    狄焚雪看著這個互相瞪眼睛,哈哈大笑:    “聽說你跟紫衣用兩儀劍法殺了常梟龍?”    “是啊。”漠寒並不奇怪為什麽狄焚雪會知道,雖然都沒跟謝紫衣湛羅真人碰麵,但九州有江湖小報啊,可不全是玩家的看法,東挖西挖,包括那些事後傳出來的話,兩儀劍法在玩家裏都不是啥秘密了。    “那就對了!”    “呃?”    “你身為淮左秀士一脈,卻與臨淵派聯手殺了一個280級以上的高手,還是永遠死掉九州不存的那種,你覺得還能有正義值那東西嗎?”    漠寒囧極:“呃,難道我殺了常梟龍沒升級也是因為這個?”    “嗯,萬蠱教是前朝國教,這個,隻怕你不知道吧。”    “你是說——”他跟著絕對相反陣營的梁先生(江湖上正邪兩派,師門世仇,舒重衍又是舒朝皇族)砍了同時前朝叛逆陣營的常梟龍?潞王真把他當初那番胡說八道當真了?!    漠寒各種糾結。    “其實你要感謝常梟龍跟你同為前朝謀逆出力,不然若他是舒朝的,你得掉兩級。”    “……”    “還有梟龍堂代代與臨淵派有仇,你殺他…”與主線劇情相違逆啊,九州沒找你麻煩就是很公正了!    漠寒都有蹲牆角畫圓圈的衝動…    “對了,我師父他沒事吧,我左想右想,他們會好端端臨時換過來,是不是事先知道?”    “大概吧,你師父心眼多,也許是聽到風聲,又或者看出端倪,但是他拿不住事情會如何發展,加上估計也不知道萬蠱教的目標是誰,常梟龍是更恨臨淵派的,但萬蠱教對他這個國師更有心結,算來算去,於是隻能出此下策。”狄焚雪摩挲著下巴,他一句話沒說完,又看見對麵漠寒與秦獨岸一臉驚訝神情,於是這次他這次吸取教訓了,說話前先注意聽了下周圍動靜。    客棧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眼角瞥到不遠處的幾桌人都全是眼睛瞪大,倒酒的僵在那個動作上,杯子裏滿得都望外溢了還癡癡呆呆的往門口望,難道是他妹妹覺得蹊蹺又追上了?    狄焚雪滿心複雜,他最初聽說靈華公子是個小倌,就石化掉了。    漠寒當著秦獨岸的麵還不好解釋靈華公子其實是疊恨樓的殺手,於是狄焚雪就糾結在他妹妹鬧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比武招親,其實心裏早就看中一個小倌,無論誰跟她成親她都會直接殺掉…就是京城的宮捕快,每天看到綠豆酥被偷也沒暴跳如雷,發誓一定要將小偷抓到去上十八般刑法啊,果然他妹妹是邪教教主!(狄掌令你到底激動個啥…)    “狄掌令,華淩道長。”    狄焚雪猛一回頭,發現是謝紫衣的一個侍女,不禁笑自己風聲鶴唳。    “以及這位是?”    秦獨岸見這麽一個美女笑著跟自己說話,頓時樂得眼睛都轉不動了:“啊,好說好說,在下酆都教秦獨岸,華淩道長的朋友。”    “原來你就是秦獨岸。”    這侍女眼睛一亮,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一番,雖然仍笑盈盈,不過表情有些古怪,惹得秦獨岸有點茫然,旁邊漠寒已經扶額一頭趴在桌上。    謝紫衣的侍女,且不說她有130級,就這羅衣蜀錦,盤桓髻金步搖,就是九州相當少見的裝扮,“貝錦斐成,濯色江波”的蜀錦,百人繡三年方得一匹,價格絕對能嚇死玩家,她走進來的時候,木屐上的鏤空隨著步伐留下朵朵蓮花,武林中人稍稍一看就要大驚失色,步伐間距絕對是輕功高手,才會讓人覺得眼前一花,這客棧裏就乍然來了如此美人。    “這個,不知姑娘是?”    不怪秦獨岸,第一次武林大會,他沒去,第二次的時候,絕塵宮門也就開了那麽一會,都去望謝紫衣了,哪裏還能注意到她們。    “主人吩咐婢子前來接華淩道長與狄掌令。”    看了又看,就沒發現秦獨岸有啥特點的侍女想,華淩道長的眼光其實不怎麽樣,就算跟狄掌令傳謠言,也好過這個…    “你家主人?”秦獨岸猛一怔,終於恍然,拉住漠寒就嘀咕,“謝紫衣的?”    “對。”    “這就你說的,你那棵樹附贈整座森林?”    “…你當時不是沒聽清嗎?”    “哼哼,你說呢?”    “…”有個記憶很好的死黨就這點不好!    漠寒索性扭頭問那侍女:    “你…我是說梁先生有多少個侍女?”    “婢子們,十八人。”    “啊,這麽多?”“不止吧。”    秦獨岸與漠寒同時出聲,對視一眼,就聽那侍女噗嗤一笑:“華淩道長,我的意思是,如我這般,共有十八人。”    漠寒麵無表情對秦獨岸說:“130級的十八個,100級的我也不知道多少。”    “…擦,沒天理啊!”    “大戶人家結親,嫁妝沒個十八抬,二十八抬的,能見人嗎?”狄焚雪慢悠悠喝著茶,突兀一句話說得所有人都傻眼,那個侍女腳一崴,好險穩住了。    秦獨岸突兀的想通了,阿梁看中的那個根本就不像好說話的,這些漂亮姑娘,阿梁能看看當眼福就不錯了,嗯哼,而他作為死黨,機會還是很多的。    他那種得意法,漠寒一眼就看穿了。    “陳墨,你小子不是有女朋友?”    “是啊,但是一畢業就分手的你見得還少了嗎?”    “你真心看中她了”漠寒低聲繼續問。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你。”    “說的好,你又不是我。”    “咦?”秦獨岸一怔,趕緊追問,“你啥意思?”    “你又不是我,所以,npc怎麽能看中你!”    “喂喂,都死黨啊,別逼我上補品人參公雞!”    看著他們竊竊私語,這侍女最初表情是好奇,隨後就越來越古怪,最後眼神都沉下來了,斂眉低頭,很有欲言又止的味道,狄掌令在旁邊無聲笑得前仰後合。    看戲麽,太無趣了不好,等這個侍女回去跟謝紫衣稟告,不知道謝紫衣是啥表情,唔,一定要趕去看熱鬧!    “你們倆吵完了嗎,我等著去紫衣那裏吃好菜好酒。”    狄焚雪搖頭晃腦的站起來,正要問那侍女湛羅真人可還好,沒想到那侍女一抬頭,脆生生道:“狄掌令是要喝喜酒?”    “噗——”三個人全噴了。    於是接下來趕路的氣氛可想而知,四人沒誰說話,就互相看,秦獨岸一臉糾結,大約是想問啥的,不過一直沒組織好措辭,所以憋著難受極了,狄焚雪起初還把手指掐來掐去不知道在嘀咕啥,在那侍女問了一句“狄掌令是在算良辰吉日嗎”立刻就縮回袖子裏,看天看路就是不吭聲。    漠寒看死黨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不得不打岔:“那啥,聽我老爸說,你家老爹也進九州了?”    “呃,在東海那邊做海鹽生意——我勒個去,在九州是販私鹽是違法的!要是給逮著,絕對砍掉,秋後處死一下掉五級!”    漠寒黑線,果然老一輩更…薑是老的辣啊,這事叫漠寒做,要是沒武功他也未必敢,哪怕這是遊戲,販私鹽可是技術活,要找門路來,要找門路銷,要買通地方官,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賺不到錢,這個風險冒得可大了,與國家爭利,不是找死咩?    “咳,你是邪教的分舵副舵主,至少不怕地痞無賴吧…““擦,你怎麽跟我老爹說的一樣,啥叫我‘黑吃黑’,他販私鹽有啥不成,還說就這個來得快,走江湖的苦逼到連衣服都穿不起,連飯都吃不上,有啥好的…”秦獨岸聳肩,“結果他剛跟我口沫橫飛說這個,我老媽就聽到了,揪著我老爹的耳朵好一通罵,問他是不是想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找去青樓,哈哈哈,笑死我了,第二天我老媽也去遊戲公司訂遊戲頭盔,就是淺意識睡眠的那種,說啥也要盯著我老爹。”    “……”    漠寒森森覺得,如果九州默認父子關係,那麽秦獨岸肯定也是舒朝對立陣營裏的。    到川涼縣的時候,夜尚未沉。    東繞西繞,就在秦獨岸暈頭轉向的時候,漠寒默默黑線看著他們停住的地方。    “昭通當鋪”,上次京城是酒樓,懂了,這又是臨淵派某個人的家。    也沒人來開門,因為宵禁,路上靜悄悄的,一推門就開了,進來後那侍女反手栓上門,秦獨岸覺得這跟他晚上做賊似的,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一人猛掀開藍布帷簾。    這次漠寒很是仔細看了一眼,才確定的說:    “梁先生…你沒事吧?”    他見謝紫衣神情古怪,忍不住改口:    “不,其實我想問的是,我師父救過來沒有?”    漠寒話才說完,就見從那侍女到狄焚雪,都衝他瞪眼睛,連秦獨岸都扭過頭。    謝紫衣隻看著他,不說話。    半晌,才緩緩取出一樣東西,遞到漠寒眼前。    鑲明珠的青銅劍鞘,上纏盤曲睚眥。上麵用綠鬆石絞金絲拚出五個米粒大的梅花篆“秋是憶山日”。    漠寒一驚,趕緊將背後破衣服裹著的憶山劍拿出來,然後還劍入鞘,長長出了口氣,才問:“咦,這劍鞘不是被少林遲素齋撿走了嗎?”    一股香味傳來,幾個端了點心菜肴的侍女掀簾而入,笑嘻嘻的直接將碟子放在當鋪高高的櫃台上,其中一人對著漠寒笑得別有深意:“是啊,一個和尚拿著,婢子們一看不對這不是主人的佩劍嗎,立刻砍了他奪回還給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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