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紫衣斷斷續續的說,後退不讓漠寒碰到他,“以血為媒…”蠱被下在懸微真人劍上,得手後,驅蠱的人下的指令就廢了,傀儡蠱死亡,所以他才能清醒過來,但現在中蠱的人是謝紫衣,這個蠱所帶的命令想來極為可怕。    “好能耐,不愧是天下第一,竟然能抵得住萬蠱教的傀儡蠱!”常梟龍怪聲笑道,他幫潞王與萬蠱教複國,自然要萬蠱教派人來為他辦事,聽說是國師,萬蠱教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我死,蠱亡?”    謝紫衣蒼白的麵容上忽然露出譏諷笑意,直接就一掌擊在胸口上。    漠寒又連砍數個梟龍堂的人,回頭已是不及,失聲痛呼,“咫尺天涯”應手而出,一片慘嚎裏他滿身是血的接住謝紫衣,說來也怪,這次謝紫衣竟沒阻攔他,黑血從他胸口狂湧而出。    那邊湛羅真人早已無心戀戰,連出數劍無法逼退常梟龍,迫不得已邊戰邊往這邊退,常梟龍得了空兀自厲聲而笑:“不過是讓你‘殺了湛羅真人’而已,何須決絕,隻要全力一掌而出,就算故意避開要害,哪怕殺不死他,也是應了令,傀儡蠱自會死亡,你傷不至死,如今一來,卻是怎生奈何?”    “梁…”    漠寒完全沒聽見常梟龍在說什麽。    謝紫衣散亂在臉上的頭發與前襟全是黑紅的血漬,漠寒拚命點穴止血,也是無濟於事,漠寒茫然之中,隻能本能擋開周圍的攻擊,忽然一道人影撲來,眼前驟然一鬆,豁然見天日,漠寒卻恍惚了,隻緊緊抱著,被人一下拉開的時候,差點一劍刺過去,等他看到舒重衍的臉時忽然頓住。    “國師,國師!你,你…朕…”    舒重衍雙瞳幾成鮮紅,漠寒還沒反應過來,被舒重衍抱住的“謝紫衣”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漠寒忽然費力的勾起唇角:“華淩…這次,你總算…認錯了。”    一邊說,黑血就從他唇邊湧出:    “陛下,怎麽…是你?”    湛羅真人手顫抖著微微抬起,還沒碰到舒重衍,就往後一仰倒了下去。    “不,國師——”    漠寒驚駭得無法言語,就如電光火石一般明白了,為什麽湛羅真人第一個被打落的就是發冠,為什麽他與謝紫衣從山澗出來後,就一直是“湛羅真人”在使兩儀劍法而“謝紫衣”不還手,為什麽“謝紫衣”能撐得住傀儡蠱發作,為什麽“謝紫衣”不忍對武當長老下手,以及那句“我死,蠱亡”,不是宿主死亡,而是應傀儡蠱所令,“殺了湛羅真人”…    等等,常梟龍剛才說的話是!    漠寒驟然撲上去將舒重衍一把拉起,吼道:    “快,背了我師父走!”    “國師…”    舒重衍一張臉都扭曲了,那猙獰的模樣,恨不能將連漠寒謝紫衣在內的所有人殺完。湛羅真人在剛才就已經斷氣了,而且屍體沒有消失,這意味著什麽…    “還有救,他是什麽樣的人,你會不知道!!他會就這麽心甘情願去死嗎!!”    漠寒就差目眥欲裂,抓著舒重衍就是一陣猛搖:“帶他出去,你懂不懂!”    “放手,不用你說!”    舒重衍背上湛羅真人,揮手就奪過旁邊一人長劍,臨淵派不是不擅長劍法,而是跟淮左秀士一脈比起來,他們不擅長劍法!眼下舒重衍必須護住湛羅真人,隻能空出一手,唯有奪兵器。    漠寒一抹臉上沾染的鮮血,擎劍就撲向常梟龍。    寒芒淬厲,滿眼劍氣,聲勢浩瀚,乍然化作厲電,走勢上撩,直取常梟龍下頜,本來就已經被謝紫衣劍式纏得分身不得的常梟龍神色一變,尚未後退,謝紫衣跟著的一劍自上而下,霎時避無可避,全無破綻。    漠寒劍鋒再進,厲聲:    “常梟龍,今日你留下命再走!”        第105章 負血激鬥        這一切發生實在太快,劍屏峰又險峻曲折,許多人也就一路用輕功才趕到,原來是想看打得怎麽的,卻發現這邊混亂一團,“謝紫衣”全身是血的被一個人背著,漠寒反倒跟他師父與常梟龍打起來了,簡直讓人目瞪口呆,尤其眼尖的還看到旁邊一個武當長老眼神凶狠的持劍就要對著“謝紫衣”刺去,硬是被懸微真人從後麵抱住,一掌擊在頸緣上打暈…這,短短半盞茶工夫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完全摸不著頭緒的眾人都紛紛七嘴八舌互相追問起來。    而武功好自始自終追著來的那些人不禁麵麵相覷,少林方丈默默念著佛號,不著痕跡的製止了不少人不知道是好奇還是惡意的圍攏,很快,就隻剩下梟龍堂的人馬在混戰裏,那些心懷叵測的見情勢不妙,樂得旁觀,暫不插手。    “哪裏來的如此高手?”    湛羅真人在對漠寒與舒重衍說話的時候,已經命在旦夕,聲音低微,所以周圍的人包括常梟龍都沒聽見。    在圍觀諸人看來,背著暈迷不醒“謝紫衣”的人,還很年輕,身材也不高大,看上去更像是名門世家的公子哥,而不是江湖人,但這種想法接觸到這人眼神時,就忍不住心中一凜。    任是哪個邪派高手,也沒有這般噬人決絕的狠戾。    有鮮紅的血絲從他的眼角慢慢滲透出來,牙關緊咬,可能是太過用力,下唇都有些血肉模糊,這人卻又不像是受傷忍痛的模樣,隻是厲然盯著眼前的一切,瞳色血紅。    劍法更是詭異,也不知道他是為了護住背上的人,所以長劍不肯挪開半分,這就更顯得他那處的激戰格外觸目驚心,血花翻飛,戳骨破肉之聲與白光不斷亮起,直讓膽子小的人接連後退,生怕他是要往這處來。    “這種劍法,必不是名門正派。”    崆峒兆南道人的話還沒說完,舒重衍奪來的劍畢竟不算太好的兵器,不過片刻,劍鋒已經鈍遲,卡在一人胸口拔不出來,他毫不猶豫,隨手就棄,反手一掌直接將那半死不活的家夥擊成一道白光,旁邊有見他失了兵器精神一震立刻撲上來的,結果卻令人瞠目。    伸出去的手並未收回,就勢化掌為指,一刹那間連變十七招,半分不落,身側諸人手肘手腕,或心口要害都挨上那麽一下,看似玄妙飄逸一觸即走,那些人好像被點中穴道一般僵了數息,舒重衍已脫出重圍,然後那些人盡數無聲無息仰麵倒下,手裏兵器也鏘啷咣當一陣亂響。    仔細一看,全都一臂斷折,一半重傷暈厥,另外一半麽,直接白光了。    “羅浮掌!”    鬼巧叟失聲,狠狠瞪過去,唯恐天下不亂的大喊:“這是臨淵派的鼠輩!”    人群微微震動,不過真要衝上去插手啥的,是一個沒有。    不為什麽,連諸如華山崆峒兩派掌門都暗自掂量下,隻怕眼前這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更高,他們都是看重等級看重性命的人,斷不會拿自己開玩笑。    “此人究竟是誰?”    “不知道,江湖中從未見過。”    “看他羅浮掌的造詣,相當高明,隻怕也不比謝紫衣遜色多少,難道是?”    眾人一致看舒重衍背上的“謝紫衣”,於是覺得自己猜中真相了。    “那就是臨淵派的下一任掌門了,萬不可放他走,諸位武林同道,莫非要等到他將來為禍武林嗎?”    頓時不少人被說的有些意動,不過別人不上,他們也不會傻乎乎的強出頭。    芩墜玉下意識的望向一直沉默不語上官瓴素。    她微微一驚,發現他就站在不遠處,那位置很巧妙,絕對是能隨時對“謝紫衣”師徒兩人出手的方位,不過同時也可能是——    芩墜玉忽然明白了,為什麽今天到現在都沒見到狄掌令。    大約在山下某處守著,以作接應吧,真是…這如何說呢,這種情真意切的摯交也不知是係統安排的,還是他們本身…“謝紫衣”不肯殺死“湛羅真人”,寧可自絕,這實在是…    她忽然笑了,發現她一直以來太過於執著什麽是她自己的,什麽是天意安排給她的,其實在九州裏活著,隻要好好想著哪些是值得,哪些又是該不屑鄙夷的。不就是命麽,就算天命若此,也要一試!    芩墜玉斷然掠去,酆都教暗冥幽羅神功絕對是舉手投足間陰風鬼嘯,她纖美白皙的五指詭異一張,翻手成爪,朝還在叫囂的鬼巧叟當頭蓋落,鮮血橫濺,間或還有一些慘白的液體崩裂出來。    諸人全都驚駭失語,隻愣愣看著芩墜玉一手紅紅白白,微勾嘴角,輕笑:“蠱惑人心,你自己又如何不去?”    “芩教主,你這是何意!!”鬼穀奇巧門的穀主眼見鬼巧叟屍體橫倒在地,卻不見消失,心裏就咯噔一跳,知道鬼巧叟在此次事情裏涉入太深,已經被認定是參與主線劇情,死了自然就徹底…他心中悲痛,雖然本來也不認同鬼巧叟如此鬧騰,但若是謝紫衣與湛羅真人殺了他,還有話說,如何輪得到芩墜玉,這與她何幹?    “無他,本教主有求於謝公子。”    芩墜玉全不似從前出現在武林人麵前那般一副斂眉巧笑嫣然樣,事實上她就是個在外人麵前口口聲聲跟普通女子一樣自稱奴家,在教中卻是隻會說“本教主”的人,因為她自己很明白,長得好看是很有利的,武林高等級有權有勢的npc也就她這麽一個長相出眾的女子,隻要她肯裝一裝,無論邪教正派,都願意給她麵子。    所以她雖然是酆都教的教主,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她腦補成隻是武功高,卻完全是他們夢裏的倩人,這番狠辣動作,也不知道破碎多少顆仰慕之心,使人猛地警覺,她是邪教教主,論心性歹毒絕對隻高不低。    隻是她這麽一來,本心要蠢蠢欲動的諸人不得不再次掂量下酆都教的實力,心不甘情不願的頓住,重新打量場中局勢。    “說來奇怪,武當長老為何要偷襲謝紫衣?”    “這還不好理解,我若是武當派的,即使不以這種掌教為恥,也容不得謝紫衣這樣的人存在吧。”    這都是後來的人,實際上之前就聽到常梟龍說話的各門派首腦都很膈應萬蠱教這些人,所以沒吭聲,隻是默默在人群裏尋疑似萬蠱教的人,不過這顯然是白費,雖然下蠱的人必然在不遠處,但傀儡蠱又與他物不同,指令是早就有的,並不需要下蠱者多費神。    倒是常梟龍這番手段——    算了,化外之民,中原武林本來就容不得他。    想起這點,才有人注意到那邊戰局。    兩儀劍法是武當每個弟子都會的,加上別的門派也有差不多名字的劍法,完全就是武林大路貨,這跟之前決戰時那玄妙高絕的武功完全不是一類,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暈迷不醒的“謝紫衣”與那個突兀冒出來沒人認識的高手身上,等到回過神一看,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的更多了。    一招一式都認得,甚至有跟武當派門下比得多的人,光看劍式就知道走向。    但知道歸知道,這怎麽竟是完全躲不過的窘局常梟龍雖然到現在還沒敗,但也狼狽不堪,各處都劃出了血痕,他目光驚駭,額頭上冷汗滾滾,逐漸連格擋回招都沒有餘地了,隻能閃避。    從上到下,劍光如水銀瀉地,密密重重裹來。    無論常梟龍如何急退,身法如何詭異多變,漠寒三劍過後,必然順勢被震退,常梟龍連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眼前赫然劍光又至,還沒等他從“湛羅真人”犀利威勢的劍招裏徹底掙脫出來,漠寒又堵死了他後退之路,仿佛怎麽打,都有一人在身後等著他,怎麽冒險用刀硬接,對方都完全不理,隻借勢後退,必有另外一個接上來橫掠一劍,歹毒的直指他要害。    常梟龍還從沒打過這麽憋屈的架,又氣又驚。    饒是他武功高深,也被這麽綿綿不絕的攻勢逼得差點岔內息。    “那是——那是一個玩家吧!”    好多npc都在揉眼睛了。    “嗯,湛羅真人的徒弟,不對啊,這哪裏像是有一百多級的樣子,隻怕190的丐幫九袋長老也沒這能耐。”    “你高看他了,常堂主不過吃虧在不懂中原武學,對武當派功夫一無所知。”    “確實如此,多半還是借了他師父的光罷了,隻他一人,早就被常堂主一刀砍死。”    這樣議論的不在少數,當然目帶深意的人更多。    九州係統給他們的亂七八糟資料裏,就有武當兩儀劍法,乃是上一任武當掌教得以名震江湖的武功,師兄弟同使,武林之中可敵者寥寥無幾,有好奇的專門看了武當弟子練兩儀劍法,老實說,很失望,完全就不像有那種威力的感覺,就認為武當兩儀劍法一定不是那麽簡單,有可能要一套心法配合,又或者是步法,反正武當平常弟子學的跟真正的兩儀劍法一定有所區別今日一觀,非是曾經揣測,隻在於兩人默契。    多一分不行,慢一步不成。    也完全不看彼此一眼…    “果然,武當掌教自九州初始就收徒弟,當時還覺得太倉促,甚為不智,原來如此。”    湛羅真人287級,而他的師弟卻隻有區區140到150,哪一個也不能跟他用兩儀劍法,不若尋一個玩家,畢竟玩家是能夠不停升級的,不然武當兩儀劍法,豈非形同虛有?    常梟龍已經不止是惱羞成怒了,在萬教武林中被逼得步步退縮,形式岌岌可危,遠比他之前死那兩次更讓他暴怒。    他惶急之下回頭一看,驚見梟龍堂已經所剩無幾,全都是200以上的護法,他們圍著一人,戰得脫身不得,遠遠看去,那人護著“謝紫衣”且戰且退,一匹馬打著響鼻奔了過來,眼見就要讓他們逃離了,常梟龍不禁大急,在他想來。九州死一次並沒有啥了不起的,隻要不在決定最終命運的主線劇情裏斷氣,也就是一級的問題罷,所以他處心積慮要挑起這場決戰,為的就是抓準了在九州中高等級npc誰也不願死的心,傀儡蠱雖有缺憾,但他要的就是這種缺憾,隻要“謝紫衣”全力一掌,刻意用巧沒殺成“湛羅真人”,卻解蠱,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這時兩人已然重傷,眾人隻要群起而戰,哪裏還有他們的活路?    但“謝紫衣”如此,雖然出乎他意料,不過他已死,完全不是問題,常梟龍覺得自己一人完全能拖住湛羅真人,可是這情勢,是如何變成這般的?    他狠狠瞪漠寒,早知如此。    其實,再來一次,他也未必將一個玩家放在眼裏,就算他機緣巧合殺了彌護法,但玩家就是這麽麻煩,他們完全不怕死,常梟龍又怎麽可能拿他來做計劃。    漠寒聽得馬一聲長嘶的時候,就知道舒重衍已然脫得重圍,頓時也不顧其他了,拚得被常梟龍當胸一刀砍來,直接連人帶劍撲了過去。    像常梟龍這樣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便是這般,就算有勢壓他的強力,但沒有至少半個時辰與輕敵巧合,在他全力拚搏時,不是那麽輕易能要他命的,因為絕頂高手就算打不過,他完全可以逃。    實際上漠寒與謝紫衣大部分的力氣都花在逐步緊逼,讓常梟龍不能脫身目的上。    困獸猶鬥。    再拖下去,也不知會再生什麽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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