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車的紗簾還蕩著剛剛的弧度,但還未來得及完全隔離兩個世界,就被少年牢牢握在手中。


    他半探著身軀,麵上還掛著慌張,在瞧見蒼舒穩穩落地後,才鬆了口氣,語氣變得有些凶狠:“你幹嘛?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花車已經停下了,蒼舒隨手撿了根花枝,邊掐訣禦劍,邊說:“我這不是沒事嗎。”


    還是禦劍不起來,她在這個幻境中,靈力特麽全上鎖了。


    蒼舒隻能作罷,隨手將花枝拿在手裏轉了轉,上麵還有些小花骨朵,倒是挺襯她衣裳的。


    鄔焱從來沒見過如此無所謂的人,重重呼出一口氣,試著問她:“那你跳車幹嘛?是怕別人…誤會我們的關係嗎?”


    他說著說著,麵色還變得嚴肅起來,連眉都緊緊皺著,且那雙眼睛還死死盯著她。


    像是她答不好話,他就死在她麵前一般。


    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蒼舒咧了咧嘴:“也不全是。”不過確實有這因素存在。


    畢竟她實在難以想象昔日被她抱在懷裏的狗…不對、狼,有一日竟然會成為她的緋聞對象。


    “上來。”鄔焱簡言意賅,麵上趨於平靜。


    “我上來,你下來?”蒼舒試探問,“這樣有些太客氣了吧?”


    鄔焱:“……”


    “你放心。”鄔焱感覺自己青筋在跟著跳:“沒有人會誤會我們的關係。”


    “而且就算有人誤會,我們兩個幹幹淨淨,怕他們這些流言做什麽?”


    確實是這樣。


    蒼舒一臉問心無愧地爬上了車,又順道在走進花車內時,用花枝割了一塊紗簾。


    鄔焱沒理解她這番操作,坐回原位冷著臉問她:“你這是幹什麽?”


    “圍臉。”蒼舒翹著腿,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


    鄔焱看著她手中的紗布,皺眉說:“你這個圍著沒用。”


    “我知道。”蒼舒歎口氣,真誠建議:“所以你們這個花車為什麽要用紗呢?換成實心的多好,還能遮陽光。”


    說到這兒,她大概是覺得自己說太多了,又真心實意道:“鄉下人,沒坐過這樣的。”


    鄔焱:“……”


    “可你手上割得那塊布,光是那麽一角,大概就值幾萬靈石了。”鄔焱撐著腦袋看蒼舒笑。


    “什麽?”蒼舒注意力在紗簾外麵,沒怎麽聽他說話。


    鄔焱幹脆大聲說:“我說你手上的那塊,價值幾萬靈石。”


    蒼舒聽見了,而且聽得格外清楚。


    她先是被這聲音給嚇了一跳,又是不確定的重複話語:“幾萬?”


    “對。”鄔焱點頭。


    蒼舒:“……”服了,這一整塊布,比鄔焱整個人還值錢。


    想起鄔焱在幻境外的身價,蒼舒的注意力總算完全挪到了他的身上。


    之前沒怎麽認真思考,光是在想應該如何出去,幻境的考驗又是什麽,但是——


    結合幻境外的實際看,應該會有個轉折點,也就是所謂的變故。


    那她的作用是什麽呢?


    蒼舒的眼神認真地讓鄔焱有些發毛,他抿了抿唇,毛絨絨的耳朵突然從頭頂冒出來,又被他驚慌失措地按下,才不自然地問她:“你這麽看我幹什麽?”


    蒼舒直接問:“你有沒有遭遇過什麽事?”


    鄔焱有些疑惑,他怔愣地搖了搖腦袋,就聽見蒼舒又問:“你父皇對你好嗎?”


    “中規中矩。”沒有子憑母貴的戲碼,他的孩子太多,可能是有一些偏愛,但完全不夠。


    但如果真要認真說,他的父皇可能對他的哥哥更上心。


    不過鄔焱沒說,畢竟君王的愛確實淺薄,他目前是挺知足的。


    但不知怎麽的,平日裏並沒有什麽感觸,但今日一提這些,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驚慌感,他忙握緊拳頭,轉移話題:“別光說我,你呢。”


    “蒼舒,你以前是怎麽樣的?有人對你好過嗎?”他迫不及待問。


    蒼舒沉思了片刻,不知道該如何說,想了想,隻道:“有的吧。”


    “男的女的?”他又問。


    蒼舒不覺得有什麽,隻答道:“男的女的都有,不過有個跟我時間最長,是男的。”


    鄔焱皺了皺眉,還想問什麽話,就聽見她自顧自的將話給接下去:“算得上是我兄長。”


    鄔焱眼睛亮了亮,看著她笑,最後忍不住嘟囔:“原來是這樣。”


    他像是個喇叭一樣停不下來:“那你那位兄長呢?怎麽他沒跟你在一起?”


    蒼舒用幾個字粗略概括:“走丟了。”


    “那我幫你找回來。”鄔焱的胳膊下壓著書,他微微撐了撐自己的身軀,眼神不自覺瞥向她的脖頸和下頜。


    他又重複:“等回宮後,蒼舒,我幫你找回來。”


    蒼舒:“……”


    找不回來的。特麽那幾人還在幻境外不知道幹啥呢。


    蒼舒歎口氣,也不好反駁他,隨口應道:“好。”


    鄔焱嘴角勾起,將胳膊肘下的書拿出來,故作正經地翻看了起來。他的餘光瞧著趴在窗口的小姑娘,又沒忍住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直到聞到她身上的香氣,才安心將注意力放在書上。


    來到妖都中央城市時,天色已接近傍晚。炊煙嫋嫋,挎著籃子的婦人卞搖著尾巴走在街上,有些尾巴是圓的,也有些尾巴是尖的,而且花紋也不太相同,有的是斑點,有的是波浪,還有的是純橘色的尾巴。


    蒼舒突然想起鄔焱的尾巴來。


    她記得,鄔焱的尾巴是條純白色的狗尾巴,雖說漂亮,但沒有狼尾巴那麽威風凜凜。


    雪銀狼這一族,都這麽內斂的嗎?


    “看見那兒了嗎?”鄔焱突然趴在她身側,用手指著遠處充斥霧氣的潭水,那上麵有好幾艘船,船上有男子吟詩,也有女子彈琴。


    而鄔焱指過去時,那群少男少女剛好表演完,岸邊的人將籃子上的花往船上投,有些沒投到船上的,花枝掉落在水內,飄浮在水麵上。


    蒼舒將礙事的頭發往後捋了捋,點了點頭。


    鄔焱繼續說:“我們妖都的人大多開放,所以每每傍晚,都會有膽大的少男少女去船上展現自己的才藝。”


    “若是表演得好,這花便會投至船上,算是一種鼓舞和欣賞。”


    蒼舒看著那一方潭水,注意到有位姑娘的船上花很少。她問:“這個花誰都可以投嗎?”


    “你要投嗎?”鄔焱反問,順手將花車上的花給拆下,遞給蒼舒。


    蒼舒將花拿在手裏,第一次覺得這花在手中有些分量。她興奮地從花車中鑽出,微風將她的黑發往前送,裙擺上的鈴蘭花就跟活了一樣,一圈又一圈往外泛濫。


    周遭有人逐漸停下了腳步。


    蒼舒攏著這一些花,將花枝上的刺拔掉,稍稍揮了揮,在又一曲表演完時,將這一捧花大力地扔了出去。


    五顏六色的花精準落入遠處的船,有幾朵還落在那姑娘懷裏,蒼舒見她愣了愣,隨即,突然站起了身與她對視。


    大概有好幾秒。


    蒼舒正要提裙擺回車內,就突然聽見那姑娘遠遠地朝她喊:“美人心善——”


    這話將岸上以及周遭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他們順著姑娘的方向看向蒼舒,突然揮動了手上的花,將花扔在她的身上、花車上,個個跟調侃小姑娘似的,大喊道:“美人心善——”


    “祝美人順遂一生——”


    “祝美人平安喜樂——”


    “祝美人順遂無虞——皆得所願——”


    “祝美人順頌時宜——百事從歡——”


    花樹上的花燈亮起稀碎的光,一束束花枝被她攬在懷裏,她的神色第一次有了慌張。四麵八方湧入她的耳內,條條清晰,誇讚不斷,讓她不免想要逃離。


    她站在夜色的光輝內,收到了所有人對她的祝願。


    鄔焱看著看著,不禁笑出了聲,直到最後直不起身,用手指擦著淚。


    他朝蒼舒喊道:“蒼舒,我還從未見過你如此狼狽的樣子。”


    “美人、美人,他們說得不錯,蒼舒,你確實是個美人。”


    蒼舒頓了頓,歪頭又朝他笑了笑。恰在此時,有侍女從前方快速走過來,將手上的一捧鈴蘭遞到半空中。


    蒼舒低下頭,就聽見侍女說:“蒼小姐,這是夫人讓我給你的。”


    “……”


    “她讓我給您帶一句話。”


    “她說,您值得所有人的喜歡。”


    蒼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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