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從工地回來後，餘孟陽就查了這個項目資料，發現這個項目當時的造價負責人就是許傑。這個項目停工是停得蹊蹺，且不論是不是真的是因為風水問題，但要餘孟陽看，這個項目立的就很有問題。他家也有人做生意的，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建寫字樓？那天他們坐著車兜著工地轉了一圈，四周全是城鄉結合部特有的小賣部，附近就連小區都沒多少，大部分都是城中村。這種地方建寫字樓不會虧死嗎？雖然他們是建築公司，開發商想建什麽他們負責建就行，但是聽溫少言的意思是開發商還是董事長夫人的娘家。所以這會不會是董事長夫人從娘家坑錢呢？餘孟陽摸摸下巴，不過這不是他關注的，他比較在意的反而是那個鬧鬼的事情。那個跳樓的紅衣女子是什麽人？還有溫少言當時的失控也有些反常。“不下班？”餘孟陽抬頭看見溫少言，才發現天色漸暗，剛剛寂靜一片的辦公室卻突然間熱鬧了起來：“開完會了？”他今天去出去給溫少言跑了個腿，回公司的時候他們在裏麵開會，溫少言給他發短信說讓他不用進去了。“開完了，走，今晚團建。”餘孟陽眨了眨眼：“那領導我要是剛剛下班了，你這就不打算叫我了？”“下班了你就直接去飯店。”溫少言拿起自己的外套順手在餘孟陽腦袋上拍了一下，“想逃避加班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團建嗎？領導你是打算團建完還不放我回家？”“團建不就是加班嗎？”溫少言挑了挑眉，“不是你說的？”餘孟陽吐了吐舌頭，大概猜到溫少言聽見自己在辦公室裏跟其他人摸魚聊天的話了，拿起水杯試圖遮掩自己的心虛：“那不得看跟誰團建嗎？跟領導團建怎麽能算加班呢。”“那算什麽？”溫少言微微一笑，“算約會？”“咳咳咳咳咳。”餘孟陽一口水嗆在嗓子眼裏，嗆得臉都紅了。溫少言笑著搖頭：“對了，馬總那邊怎麽說？報價函拿回來了？”“嗯。”餘孟陽把文件遞給溫少言，“你猜怎麽著？”“比去年的貴？”“不止。”餘孟陽扯了扯嘴角。溫少言沉默了一瞬：“比許傑詢的價貴？”餘孟陽豎了個大拇指，那意思，領導英明。“領導打算怎麽辦？”溫少言冷冷地勾起唇角：“既然馬榮明不想跟我做生意，那就換一家。”“那把許傑的提案直接打回去？”誰知溫少言卻晃了晃手指：“不著急，來日方長。”房間沒開燈，溫少言的表情藏在了昏暗之中，但餘孟陽卻平空打了個哆嗦，覺得有點冷。嘖，幸好他是溫少言的秘書而不是溫少言的對頭，真得慌。團建吃的火鍋。不過沒吃兩口後，許傑就跑了，餘孟陽下意識地看了眼溫少言，隻見溫少言挑了挑唇角。其實滿桌的人都在悄悄觀察著溫少言，要知道前一個項目經理走之後，許傑已經放出話來這個位置非他莫屬，誰知道會空降一個溫少言。不管從哪方麵辦公室的大部分人內心都更希望溫少言能穩坐釣魚台，但是也都替他捏了一把汗。畢竟許傑也算是楊奎天一手帶起來的，雖然不知道溫少言走的誰的路子，但再大也大不過總經理吧？餘孟陽還是有些納悶許傑怎麽就這麽不給溫少言麵子的，他悄悄發信息問了阮林，才知道原來下午開會的時候溫少言把那個停工的項目拎出來說了一下，說得不深，但許傑也不傻，哪裏不知道溫少言是在針對他，估計是憋了一肚子火氣。所以他才不讓自己進去的？怕自己被許傑遷怒？無端端的，餘孟陽想到了下午溫少言那個奇怪的安排。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餘孟陽趕緊甩甩頭，要命，就算他覺得溫少言人還不錯，那也隻是作為領導不錯！“小餘啊，我看你天天跟著經理跑，加班加到半夜，女朋友沒意見？”陳雪突然親親熱熱地湊到他身邊，跟餘孟陽身邊的同事換了個位置。陳雪是他們部門公司資曆最老的，餘孟陽聽說她在來項目部之前是公關部的。年齡大概三十五、六的樣子，膚如凝脂，極有韻味，一頭青絲用銀簪盤在腦後，身材婀娜別具風韻，很是出挑，跟餘孟陽說話地時候不見外地挽上了他的手臂。餘孟陽筷子一頓，趕緊解釋：“雪姐，我沒有女朋友。”“那姐給你介紹一個姑娘，學曆高長得也漂亮。”陳雪掏出手機，“我找找照片。”餘孟陽有些尷尬無措，陳雪要是真給他安排相親他不可能不去，但相親勢必要涉及家庭背景等等的介紹，以他現在的身份，這樣的事能少則少，免得謊話編多了出了岔子。餘孟陽頓時後悔，早知道剛剛就說自己有女朋友了，不過轉念又想起他跟溫少言撒的那個彌天大謊，頓覺兩難。“咳。”溫少言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小餘還年輕，不著急，先做好工作不愁沒有女朋友。”這話一出，餘孟陽趕緊點頭附和：“對的，而且家裏也已經給我安排了相親對象，隻是還沒見上，讓雪姐費心了。”順便朝溫少言投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溫少言挑了挑眉，頗有一種你打算怎麽謝我意味在裏頭，舉起酒杯：“這次項目還需要大家通力合作，我初來乍到，有什麽做得不到位的請大家多多擔待。項目獎金我已經跟公司申請了，隻要好好做，年終獎一定少不了大家的。”眾人一片歡呼，轉瞬間將剛剛不值一提的小插曲拋之腦後。他們吃飯的地方距離他們住的公寓並不遠，除了個別成家的或是家在本地的，大部分都住在公司公寓，於是三三兩兩地結伴往回走，而溫少言和餘孟陽作為部門領導和領導的身邊人自然而然就被劃在了一起。“感覺怎麽樣？還適應嗎？”溫少言偏頭詢問。餘孟陽笑著點頭：“大家都很熱情。”溫少言輕笑一聲：“那就好，我還怕你在這個部門不開心。”餘孟陽這才意識到溫少言說的是他橫插一杠把自己從楊奎天身邊要過來的事。要說餘孟陽不想進總經理辦公室是假的，隻不過在這一刻他突然間就不想懟溫少言了。畢竟他想進總經理辦公室是為了查案子，如果他隻是單純的上班，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溫少言都是個很好的領導。“你是個好領導。”餘孟陽突然道。溫少言不禁腳步一頓，隨後看向餘孟陽的目光有些深邃：“你這是……在給我發好人卡？”餘孟陽伸手將手背到後腦，溫少言比他高一點，這個角度更好能看見溫少言錯愕的目光，笑嘻嘻道：“至少你不是個壞人。”“你還太年輕。”溫少言抬手呼嚕了一把餘孟陽的頭毛，“哪有壞人會把壞寫在臉上。”但是會寫在dna裏，餘孟陽在心底悄咪咪地補了一句。指紋結果是昨天出的，dna檢測結果是今天早上出來的，看著短信發來的“不吻合”三個字，餘孟陽自己都沒有料到他陡然鬆了一口氣。做比對隻是職責所在，畢竟溫少言現在是他身邊最近的人，再加上溫少言的工作和社會經驗和履曆看上去有些違和，以及言語中透露出與楊奎天的瓜葛，出於嚴謹角度餘孟陽才想辦法取了樣送去做了比對。如果從他真實想法出發，說實話，他並不希望結果吻合。至於為什麽餘孟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非得說大概就是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個壞人，他會覺得有一點點遺憾。作者有話說：餘孟陽：你是個好領導。溫少言：哦？晚上加班嗎？餘孟陽：別攔我，我要去勞動局投訴！感謝在2022-11-03 17:42:46~2022-11-04 02:28: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第10章 車禍與案件【以殺人滅口為代價隱藏起來的秘密一定要比謀殺本身更加駭人。】“對了，剛剛吃飯的時候，雪姐提到的盧瑞鑫你認識嗎？雪姐一直喊可惜了，還說他是去年公司票選最想嫁的男人。”不怪餘孟陽對這件事印象深刻，那會兒陳雪說這話的時候連喝了幾杯白酒，別人怎麽勸都勸不住，隻是抱著白酒瓶喃喃自語“好男人”“可惜了”。溫少言看了一眼餘孟陽道：“是公司的前財務總監，我聽說之前陳雪也認了他當幹弟弟。”“那雪姐為什麽說可惜？是跳槽了？”“死了。”餘孟陽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被馬路牙子絆倒，溫少言伸手一扶，勾住了餘孟陽的腰，沒讓他真的摔倒。沒等餘孟陽道謝，就聽見了身後不遠處的尖叫聲，二人一扭頭就看見滿眼星星眼盯著他們瞅的女同事們。男同事倒是沒什麽反應，除了阮林滿臉通紅地看著他們。餘孟陽：“……”這小夥子遇到他們算是倒了黴了。溫少言見狀好笑地揚揚眉梢，等餘孟陽站穩後他的手就鬆開了，繼續說道：“怎麽這麽驚訝？我覺得你身手不錯，那保安衝過來的時候反應很快。”不知道說者有沒有心，但聽者心頭是咯噔一下，原本脫口而出的話緩了下來，餘孟陽謹慎地挑了一個他此刻最合理的反應：“怎麽死的？是生病？”“車禍。”“這樣啊……”餘孟陽歎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打在路上斑駁的燈影，“那確實是可惜了。”“但卻不是意外。”轉彎進小區時，溫少言突然開口道。餘孟陽猛地抬頭，就看見溫少言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心頭一跳，正欲說什麽就聽見溫少言繼續道：“逗你的。”“哪有用這種事逗人的？”餘孟陽翻了白眼，內心卻疑惑溫少言是怎麽知道這件事不是意外的，溫少言入職前盧瑞鑫就已經死亡了。溫少言輕笑了一聲，笑聲帶著點冷，輕聲道：“聽說車禍現場很不同尋常，知道內情的人都被楊總下了封口令。”餘孟陽心中暗道一句難怪，他之前跟人打探盧瑞鑫的事，大家都含糊其辭說和他不熟，他有一度懷疑他們調查方向出了錯。“那你知道陳雪為什麽敢提嗎？”餘孟陽搖頭。溫少言緩緩道：“因為她是楊奎天的女人。”……陳雪竟然是楊奎天的情婦。夜裏，餘孟陽正對比看著同事傳真過來陳雪的資料以及之前在秘書室裏悄悄存下來的陳雪的檔案。餘孟陽在努力消化了這個消息後，推測溫少言突然向他曝光楊奎天和陳雪關係的原因大概率是因為今天飯桌上陳雪對自己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甚至於酒過三巡的時候勾著他的胳膊不撒手，直說要認自己做幹弟弟。溫少言應該是在給他提醒老板女人的幹弟弟是那麽好做的嗎？更不用說還有個盧瑞鑫這樣的前車之鑒。不管溫少言為什麽突然提這個醒，但餘孟陽聽明白了溫少言藏在話語後的隱憂，隻可惜，這份情他恐怕沒辦法領了。他之所以接到這個臥底任務，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盧瑞鑫這起命案。溫少言說的餘孟陽一早就知道了。財務總監；車禍死亡；現場不同尋常。而且在餘孟陽接受任務後，公安局局長林厲跟他透露了一個連案件調查組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盧瑞鑫在車禍發生前曾經在公安局門口堵過林厲，門衛本來要把這人趕走了，但是林厲看見盧瑞鑫疲憊的精神狀態後決定跟他談談。盧瑞鑫對林厲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現在隻能相信您了。”林厲這才知道盧瑞鑫的一個發小是警察，也是發小跟盧瑞鑫說，如果真的讓他在警局裏找一個可以托付性命與秘密的人，那就是林局。林厲也問過盧瑞鑫為什麽找自己而不找他的發小，盧瑞鑫的回答是：“給他隻會變成他的催命符，我不想牽累我身邊的人。”這裏麵透露出的信息讓林厲敏銳地發現事情並不那麽簡單，盧瑞鑫想舉報的人或事勢力甚至可能蔓延至警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