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洛杉磯的第三十天。那天應廉打了我之後,一直沒有回來,手機電話也不接,我沒辦法和他商量離婚的事。”“不過好消息是,阿程終於退燒了,雖然還是醒一會兒睡一會兒,但病情好轉了。”“媽媽和爸爸出門旅遊了,等他們回來,我要把阿程接過去,放在應家我總是不太安心。”“明天去找工作吧,芭蕾舞劇院有認識的同學和朋友,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份還行的工作,至少能養活我和阿程兩個人。”話落,再一次黑屏。重新恢複後,這次出現的秦歆竹,讓應程眉心狠狠一跳。秦歆竹身穿短袖,裸露的手臂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脖子鎖骨那片青紫了一大塊,兩邊臉頰更是慘不忍睹。而且她聲帶似乎也受了點損傷,說話很費力。“來洛杉磯的……第四十八天。應廉回來了,他扇了我十幾個巴掌,拿出一條黑色的鞭子,把我抽得渾身是傷,然後勒住我的脖子,從客廳拖進了房間。”“我掙紮了很久,以為他這次真的要殺了我,可是沒有,他不敢殺我。”“芭蕾舞劇院拒絕了我的工作申請,那些朋友和同學也都莫名其妙疏遠我,我換了好幾個劇院,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結果,他們不需要來自中國的舞蹈老師。”“我去報警,可是警察根本不管我,應廉的助理來了,他帶來了警察局副局長,他們認定這是一起意外事件。”“明天爸媽就回來了,我會把應廉做的事全都告訴他們,隻有爸媽能幫我了。”……“砰!”伴隨著一聲巨響,畫麵瘋狂搖動了幾下。拍攝視頻的物件好像是裝在一個盒子裏,不知被什麽撂倒後,滾了幾米遠。過程中無意間撞到開關,攝像頭開啟,對準了客廳地板。秦歆竹驚恐的尖叫聲傳出,身體背部向下,重重摔在地板上。她長直的黑發被一隻手連根揪住,後腦勺毫不留情朝地板猛砸了幾下。秦歆竹頭暈眼花,喊不出來了,整個人奄奄一息。穿著襯衫西褲的年輕男人,單膝蹲在她身邊,雙手捧住她的臉,語氣極盡溫柔“歆竹,你怎麽那麽傻,為什麽要去找你爸媽呢?他們根本不在乎你,他們在乎的隻有自己,怎麽可能會幫你?能幫你的隻有我。”應廉說著,拿起了放在旁邊的黑色眼罩。他將眼罩套在秦歆竹眼睛上,手中拎了一條黑鞭,腳底從正麵踩住她脖子。隨即高高揚起胳膊,肆無忌憚抽下去。秦歆竹氣管被踩住,連慘叫都發不出來,身體也無力反抗,唯有被動地承受著。鞭子用力抽一下,應廉輕聲說一句話。啪!“你隻是顆棋子,是個最沒用的工具,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都隻屬於別人。”啪!“你不需要工作,那是沒意義的事情,我會養你一輩子,供你吃供你穿,你什麽都不用管。”啪!“歆竹,陪在我身邊吧好不好?我們有兒子,有一個家,你還要逃到哪裏去呢?”啪!“你被所有人拋棄了,沒人想要你,隻有我。”……施虐過程整整持續了二十分鍾。秦歆竹仿若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僵硬地躺在地上,連手指都沒動過。但她沒死,應廉控製著力道,不讓她死。鞭子丟在地上,應廉慢條斯理擦幹淨手,連襯衣都是一塵不染,並無留戀地鎖門而去。又過了五分鍾,秦歆竹微弱地動了動手指,摘掉眼罩。她挪動著軀體,手腳並用,艱難地爬到攝像頭前。女人頭發淩亂,發絲糊在臉頰邊,滿身觸目驚心的傷痕。麵容皺縮,眼神絕望,分明在不停掉眼淚,可她又笑了起來。“來洛杉磯的第四十九天……我沒有爸媽了。”“他們勸我忍受,勸我好好陪著應廉,我不能離婚,一輩子不能離開應家。”“秦家花錢培養教育我,送我學舞蹈學藝術,一切目的都是為了讓我嫁給應廉,為了讓秦家變成人上人,我隻是一個能讓他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的工具。”“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秦歆竹又笑又哭,淚水橫流,猛然嘔了口血出來。她再也支撐不住,腫脹的臉頰墜地,摔在了那灘暗紅的鮮血上。眼淚從眼角肆意湧出,混雜著心口血,一片模糊。秦歆竹雙目空洞,嘴裏喃喃。“我聯係不上阿程了,他們把我的阿程……搶走了。”第61章 犧牲品讓人不寒而栗的視頻仍在繼續,秦歆竹每一次出現,無一例外都帶著各種各樣的傷。從記錄的間隔時間來看,她承受的家暴次數越來越頻繁。傷情輕重不一,有時候是一個耳光,有時候是拳打腳踢。她被應廉變相地囚禁在家裏,安排了兩個美籍傭人,二十四小時輪流監視。唯一能偷偷記錄的地點是浴室,用花灑落下的水聲,將自己的聲音掩蓋過去。可隨著時間向後推移,秦歆竹臉上的神情愈發麻木習慣,說的話也變得更加簡短。仿佛隻是完成什麽任務一般,單純將時間地點和事件,保存在永無天日的攝像機裏。兩個小時的視頻,完整記錄了她在美國的四年,承受的所有非人虐待。視頻尾聲,結束於秦歆竹歸國前夕,第1412天。進度條到達終點,電腦屏幕陡然一黑,映出了應程那張滿是空白與絕望的臉。因長時間未眨眼,他雙眼幹澀,一條一條的細小紅血絲,不知何時爬滿了白色眼球。腦子裏被秦歆竹的自述聲填滿,平靜的、哭泣的、壓抑的……一團烏七八糟。他下意識伸手,下意識取出光碟,下意識朝門外走。一舉一動如同早就設定好的肌肉記憶,莽撞而僵硬,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同樣震驚到失語的唐星辰,恍然回過神,關了電腦迅速追上他。兩人一言不發,從車庫開了輛車出來。唐星辰默默載著應程,陪他去想去的地方。越野車開出別墅大門,與另一輛轎車擦肩而過。車上唐世德回頭,望著越野車離去的方向,奇怪道:“是不是那臭小子回來了?”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眼,肯定說:“是少爺沒錯,他的車除了他自己,哪有人敢動。”聞言,唐世德臉一黑:“回來就回來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唐星辰開車開得飛快,抵達醫院後,應程大步流星朝病房走。秦歆竹正坐在窗前發呆,忽然一聲推門響驚得她回神,一轉身迎麵被人抱住了。秦歆竹愣住半晌,緩緩抬手,撫摸抱自己人的後背。“……阿程,發生什麽事了?”應程雙臂收緊,下巴擱在她肩膀,說話聲很低。“媽,對不起……”對不起,誤解了你這麽多年。見到此情此景的唐星辰,不免也跟著動容。他和應程經曆過相似的心情,承受過失去的滋味,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和自責。卻又因為感同身受,所以他更加無法控製地心疼對方。深深凝視了一眼應程背影,唐星辰沒有駐留,退出病房帶上門,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了母子二人。秦歆竹察覺出應程聲音裏,隱含著細微的顫抖。心下歎了一口無可奈何的氣,明白他這是看了光碟裏的內容了。手搭上應程的背,輕拍了拍。秦歆竹說:“阿程,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那麽小就把你拋下了,讓你吃了太多苦,對不起……”說到一半,她忍不住哽咽了起來。當初人在國外身不由己,誰都聯係不上,也沒人會和她聯係。被剝奪了工作權利,失去收入來源,和朋友們斷了來往,一切都與外界隔絕了。應廉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變態,他日日羞辱折磨她,身體上的羞辱不夠,還要用語言對她進行心理打壓和洗腦。當做完這些事後,他又會請私人醫療團隊和心理師上門。來確保她身體恢複無恙,心理與精神正常,不會崩潰自殺,以便繼續承受永遠沒有結束的虐待。秦歆竹從起初的想要反抗,到徹底失去希望,最後萬念俱灰。她變成了一個達標且完美的發泄工具,成為了應廉變態欲望的承載器,一具沒有自我的行屍走肉,好像再也活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