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這才大夢初醒,脫離了嘮家常環節,意思意思的行了禮,重新進入了角色。枕流抱著貓,準備退到一邊站著。  陸太醫第一個表示不行:“來。”一起坐啊。  古代世界,尊卑有別,但蘇皇子是個眾生平等派,當下便順勢道:“對啊,大家都坐吧,如今情況詭異,我們一同被困在這裏,當齊心合力想辦法離開才是,就暫時先放下宮中的規矩吧。”  其他人都是現代的自由靈魂,這話一出,自是開開心心圍著圓桌坐了一圈。當然,陸斯恩和金莊中間還是隔了一個座位的空氣。  dm的機械聲音及時響起。  【一陣恍惚,你們在廢棄的舊殿之中醒來。】  【因無法離開這詭異之地,隻得先在唯一有燈的石舫下暫避。】  【你以為隻有自己一人,沒想到卻等來了另外七個身份各異的“同伴”,加上你一共八人,每個人都好像沒有他們看起來那麽簡單。】  【請大家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分析一下你們為什麽在這裏吧。】  真給金莊說對了,自我介紹的環節開始了。第一個介紹人由dm指定,也就是蘇皇子。  蘇皇子就是那個長相比較古典溫婉的妹子,由她來演盛極而寵的皇子,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雖然她很努力的在演了,可就是能夠看得出來,在生活裏她並不是一個可以在家裏做決定的人。蘇皇子臉上有傷,手腕上也有淤青,看來剛剛和太子起衝突的貴人就是他了。  “我是蘇皇子,今年十八,與太子同歲,因生母早逝,被父皇躬親撫養。這次本是到貴妃宮中參加太子的謝師宴。”  蘇皇子的介紹沒幾句,卻有不少引人深思的地方。  好比,和太子同歲的蘇皇子,卻沒有得到入朝的機會,還在和平頭弟弟們在學堂廝混。但聽起來皇帝好像又很寵他,不要說古代了,哪怕是在現代,由爸爸親力親為養大的孩子都不多。這樣的矛盾,足夠人腦補個十萬字小說了。  再加上枕流聽來的太子和貴人在宴會上起了衝突,這份兄弟間的愛恨情仇,怎麽著也能再寫個十萬字的朝堂鬥爭。  一本短篇小說可就出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我甚至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我今天的時間線很簡單,就是白天上學,晚上出席宴會,因為一些誤會,在宴上和太子發生了一點不愉快,但其實我們兄弟關係一直都還行。我提前離席,本是躺在偏殿,由太醫請脈診治的,不知道為什麽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再醒來,就到了這裏。”  枕流在一邊都懶得記了,玩家最一開始的自我介紹,永遠是“不知道、不清楚、沒見過,我和誰誰誰關係挺好的”。  但是等到最後總會發現,沒一個老實的。  哦,不對,隻有艾姑姑一個老實人,他詫異地看向蘇皇子:“啊?你和太子關係好?不都快把人腦打成狗腦子了嗎?”  枕流心想著,陸斯恩這國際友人的朋友,竟還會說俗語,整挺好。全世界都在講中國話!  錢小錢卻是個坐不住的,哪怕是聽別人自我介紹,他也要走神找點事做,像極了上學時他學渣的樣子。他和枕流擠眉弄眼的表示,這艾姑姑和蘇皇子之間,必然有一個血統也純。  枕流:“……”你還有空笑話別人呢?  陸斯恩就坐在枕流旁邊,雖看不懂枕流和錢小錢之間的眼神交流,卻強行要有個參與感。他看了一圈,選擇了小聲問枕流:“這貓叫什麽啊?”  枕流如臨大敵,全場都沒人關心貓叫什麽,隻有陸斯恩一上來就一針見血,果然是個大敵!第34章 陣營本·雪滿(八):  麵對陸斯恩雷區打碟的行為,枕流的回應就是借著不堪受擾為名,給了陸斯恩和錢小錢一人一個板栗,讓他們安靜一點,在別人自我介紹的時候交頭接耳說小話,你們禮貌嗎?  那自然是你不禮貌的。  直播間裏的彈幕走的飛起:  【哈哈哈哈哈哈來了來了,劇本殺經典玩家類型——根本不聽別人說話。】  【這次的陣營其實挺好分的吧?支持鄭貴妃的,和想鄭貴妃死的。】  【↑樓上第一次看這個本嗎?友情建議,不要太快發表意見,後麵容易被打臉。】  【雪滿嗷嗷,這貓真是看一次喜歡一次,想養。】  【哇,小美人選了小太監,陸大人選了太醫啊,這、這,說不是天定的緣分,老天都不能答應啊。】  是的,雖然枕流目前還沒能意識到,但很快他就會知道了,他和陸斯恩是同一陣營的。  蘇皇子的自我介紹之後,就輪到了她身邊的李少傅。  李少傅就是那個在選數字環節臨門一腳失敗的禦姐,長相豔麗荼蘼,為人精明強勢,倒是很適合多情少傅的角色,唇角微微上揚,看誰都像飽含深情。實則是在看自己魚塘裏的魚。  李少傅也是個愛開玩笑的:“什麽海王,我隻是想給全天下的美人一個家,無論男女。”  幾個妹子都被逗笑了,對啊,誰不喜歡十八歲的美少年呢?  笑完之後,李少傅才開始介紹自己:“我叫李少傅,今年二十五,是大啟的第一才子,順天三十八年的探花,先入翰林,再封少傅,堪稱年少有為,前途無量。當年殿試之後打馬遊街,擲果盈車,莫名就這樣成為了大眾情人,慚愧慚愧,都是命運在強迫我啊。”  李少傅的凡爾賽言論一出,大家都笑了。  這回大概是還沒有出現死人的關係,大家都挺放鬆,當然,也是因為李少傅本就是個會說話的,很會帶動氣氛,另外兩個妹子都很喜歡她。  這年頭美少女都去喜歡美少女了,根本沒男人什麽事。  “我白天一直在宮外準備赴宴的事,晚上就跟其他大臣來參加了貴妃舉辦的宴會。雖然名義上是謝師宴與拜師宴並重,但我很清楚,真正的主角家是即將入朝的太子和太傅,可我又如此優秀,一不小心就容易強了他們的風頭,隻能盡可能的低調。”  也不知道是李少傅就是這一個自戀的人設,還是禦姐自戀,反正她這麽說話倒是一點不招人討厭。  “後來,宴上就出事了嘛,大家都知道的。太子和蘇皇子打了起來,那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幹看著啊,我本來是想要上前去攔架的,結果也被打了。”  李少傅一介儒生,手無縛雞之力,自然是打不過孔武有力的太子和蘇皇子的,他很有自知之明,本也沒打算上的,但年過六旬、頭發花白的太傅都上了,他想坐也坐不住啊。最後隻能上前挨了這頓打。  鄭貴妃是個很會做表麵功夫的伶俐人,給太子和皇子請了太醫,自也給勸架的幾位大人一起請了。  “我被領去了後殿,不知怎麽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再醒來就到了這裏。我不知道為什麽會來,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來到舊宮的原因,李少傅說的和蘇皇子差不多,都是不知道,不清楚,一覺醒來就到了,比聊齋還聊齋。  金莊主動提問:“那你和貴妃熟嗎?”  李少傅搖了搖頭,一臉“你瘋了吧”的表情:“我是個外臣啊,貴妃可是宮妃,但凡我倆智商正常,就不可能有過多接觸好嗎?你知道娶了嬌妻的老年男人最忌諱什麽嗎?頭頂一片青青草原。當年聖上都這個年紀了,他能不防著?再說了,貴妃無子,我卻是皇帝請的西席,我倆根本沒有可以接觸的理由啊。”  李少傅是真的和貴妃不熟,既沒什麽好感,也沒什麽惡感。他們就是普通的臣子和寵妃之間互不幹擾的關係。  退一萬步說,哪怕貴妃有意要幹政,能和她內外聯動的,那怎麽也得是內閣那些位高權重的老頭,就李少傅這個級別的……人貴妃根本看不上。  金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是這麽個道理。  三個妹子是挨在一起坐的,蘇皇子和李少傅說完了,就輪到了林梳頭:“我叫林梳頭,今年十四,是在碧羽軒的美人身邊伺候的小宮女,聽我名字就知道了,我平日裏主要負責的就是給美人梳頭。這次是因為宴會缺人手,才被借調來貴妃宮中幫忙。”  “我今天一天都很忙,但都是在後殿,根本不知道前殿發生了什麽。隻依稀知道好像出了事,喊了不少太醫來。”  “貴妃娘娘後來也去了偏殿休息,說是不太舒服。還是因為缺人手,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姐姐抓壯丁,就抓到了我,吩咐我去找貴妃常用的鼻煙壺。”  這種主子慣用的東西,本該是宮女隨身攜帶的,也不知道今晚是怎麽了,出現了很多意外。  “然後,我就跑去找了。”林梳頭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琺琅鼻煙壺,精致小巧,絢麗多彩。她用它佐證自己的說辭,“我剛拿到這東西,一出門就眼前一黑,然後便到了這裏。”  又是一個講聊齋的。  枕流對此沒有任何評價,隻是從林梳頭手上,借過了鼻煙壺仔細打量,這鼻煙壺是標準的金屬琺琅鼻煙壺,白釉打底,彩釉作畫,工匠手法高超又穩健,畫了個黑貓嬉蝶在上麵,生活又有故事性。  枕流在心裏想著,這應該是個禦賜之物,黑貓很可能便是陛下的烏雲大將軍。  其他人對林梳頭的話也沒什麽異議,反倒是蘇皇子多問了句:“那你見過太子或者其他皇子、公主嗎?對他們了解多少?”  林梳頭搖搖頭,又點點頭:“隻遠遠見過太子一回,就在今天宴上。我過去倒是總聽大家說,太子英明又仁善。”朝臣們都在熱烈期盼著太子殿下早登大寶,聽到太子和人打起來的時候,林梳頭是很詫異的,太子這麽友愛手足的性格,哪怕其他皇子再挑釁,也不該動手啊。  林梳頭此話一出,卻隻得到了在場一部分人的讚同,其餘人的眼睛裏都寫滿了“你在胡言亂語什麽”,太子英明在哪裏哦。  看來不隻是大家對貴妃和美人的評價出現了兩極分化,對太子也是一樣的。  林梳頭之後,就是錢小錢了。  錢小錢是個混不吝,介紹起自己是個公公一點壓力都沒有:“我是錢公公,貴妃宮中的掌事公公,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少歲,大概三四十吧,很小就入了宮,運氣好,跟對了主子,這才有了今天。但我這個人呢,性格上是有那麽一點點憂傷的。”  錢小錢是真的一點也沒有演出錢公公的憂傷。  “我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入網抑雲模式,今晚也不例外。你要是問我愁什麽,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挺愁的,那種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的愁。”  旁邊蘇皇子沒控製住,笑出了聲,這妹子笑點有點低,就好像她完全沒聽過這個人人耳熟能詳的太監段子似的。  “我今天的時間線,那可多了去了。”錢小錢在分享時間線上,采取了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方式,有點類似於《同學會》裏的喬籃球,非常瑣碎,廢話賊多。但和喬籃球不同的是,喬籃球會無意中透露一些信息,但錢小錢就是單純的嘴碎,貧的讓人想打他。  但,錢小錢說話也很有意思,這才免於了總是被打的命運。  “我今天一天都在忙活宴會的事,畢竟咱可是大公公,對吧。從這頭跑那頭,從那頭跑這頭,這整個貴妃宮都離不開我。我感覺我這麽跑來跑去,都快把宮裏的地往下踩了三分。”  “在這個過程中呢,那我自然是見了很多人的。蘇皇子是我親自去請的,李少傅也是我第一個接待的,就是沒能伺候到公主,還望公主見諒。我主要的合作搭檔是艾姑姑,但今天一天也是邪了門了,我基本沒見過艾姑姑幾麵。”  “等天黑了,就烏雲出來那陣,我才好不容易抽空見了在後麵幫忙的林梳頭和枕抱貓,我可以作證,他倆宴會上一直在後麵杵著呢。至於出了事之後他倆在哪兒,就不好保證了。”  “我親自去給太子請的太醫,這你們應該也看到了,能者多勞嘛。”  太子和蘇皇子是互毆,不是單方麵毆打,太子也受了傷。而從地位上來說,錢公公自然是要事事以太子為先的。  “太子脾氣大,因為太醫包紮傷口時重了點,隨手就抄起茶杯朝我扔了過來,正中我的頭。”  錢小錢一撩黑色的發簾,露出了他可怕的發際線,以及額角一塊明顯的紅腫淤青,一看就是被什麽東西擊打過。今天幾乎每個玩家身上,多多少少都有點傷。當然,在遊戲裏是沒有痛覺的,他們隻是有一個受傷的表象。  “但咱多敬業一個打工人啊,身殘誌堅,被打了,還準備在看完太子之後,再代表貴妃娘娘去看一下蘇皇子的傷勢。結果還沒走到呢,我就到這裏了。”  金莊敏銳道:“所以,你和貴妃關係很好。”  “那必須的啊,我可是貴妃娘娘的心腹。”錢公公驕傲的挺了挺他沒有一塊肌肉的小胸脯,總算有那麽一點沉浸到角色裏的意思了。  蘇皇子也跟了一句:“你不喜歡太子。”  錢公公嘴上說著“可不敢這麽說”,表情卻是很明顯的,他覺得太子殘暴無能,德不配位。  枕流長歎,他和錢小錢是真的沒可能了,因為在枕抱貓的劇本裏,太子的舅父正是那個當年給了他一塊點心的貴人。上有所好,下比效焉,老皇帝喜歡貓,不管是宮裏還是宮外,有頭有臉的人家幾乎都會養貓,而能被陛下特許帶貓入朝,便成為了各位大人聖眷正隆的一種表現形式。  那年,太子的舅父抱貓入宮,卻不巧讓貓受了驚嚇,正當這位大人不知道該不該大張旗鼓尋找時,年幼的枕抱貓救下了那隻貓,解了對方的燃眉之急。  所以,這個本的陣營重點,並不是貴妃和美人之間的雌競。至少目前能夠看出來的,還包括了圍繞儲君入朝而展開的暗潮洶湧。太子的舅父自然是鐵杆的太子黨。貴妃雖然無子,卻明顯是不大想讓太子順順利利展開政治活動的。  至於被貴妃看好的人是誰,枕流看向了幾次問起別人對太子看法的蘇皇子。  這不就是個好傀儡嗎?  母妃早逝,又被老皇帝親自養在身邊,蘇皇子什麽都好,就是缺少外家的支持,而鄭貴妃呢?娘家強勢,自己聰明,還馬上就要當繼後了,她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子。這樣仿佛量身為彼此打造的兩個人,要是不一拍即合,那簡直都對不起他們多年來的宮鬥素養。  蘇皇子、錢公公基本就已經被排除出了枕抱貓的陣營。  那麽,在剩下的人裏……枕流看向了還沒有開始自我介紹,卻一直在關心別人和貴妃熟不熟的金莊。  不等金莊收到信號看回來,陸斯恩的臉再一次懟到了枕流眼前。  看我,看我,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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