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豈微微皺眉,“你知道?”  趙森點頭,將一封信遞給了李豈,歎息著說道:“昨天晚上我收到了這個,郭越、高敬業、鹿祈接連出事,我知道下一個就是我了,但今天是小敏的生日,我想再給她過一次生日。”  小敏小時候可懂事了,每次過生日,他隻是買了個小蛋糕回家,不需要什麽禮物,她就能很開心。  他知道,是小敏想他了,所以不管再忙,小敏生日那天他都一定會回家陪陪她。  今年生日一過,小敏就是個大人了,下輩子他做小敏的孩子,償還這輩子犯下的過錯。  李豈話語一滯,雖然還是埋怨趙森單獨行動不告訴他,但還是顧忌已故之人,把罵聲吞進了自己的肚子。  他打開趙森遞來的信封,隻見上麵的符號很是眼熟。他立即從口袋裏拿出了另一封信,這封信是他剛從魏庭深的辦公室拿來的,這兩封信上麵畫著的符號竟然一模一樣,都是n集團的黑金之眼。  “趙森,我再給你十分鍾。十分鍾後,你必須跟我們回去。”李豈說著,看了一眼蛋糕。  趙森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豈,轉頭看向麵前的蛋糕。手顫抖著分了兩塊蛋糕出來,一塊手裏拿著,另一塊放在了對麵。  趙森不喜歡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但還是一口一口送到了自己嘴裏,眼角淚水滑落滴在蛋糕上,趙森驟然覺得嘴裏不甜了,而是發苦,苦得他再也吃不下。  為了趙森的安全起見,李豈準備把人帶回ics,24小時輪班看護,他就不信n集團真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殺了。  “小蔣,把交流室收拾出來給趙森住。”李豈見趙森回到ics,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現在已經無法相信外麵的人了。  小蔣苦兮兮地憋著嘴,他還真是個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優秀打工仔。優秀打工仔這就去打掃衛生了!  “你坐會,等會收拾好了就可以休息了。”李豈對趙森說完,坐在了位置上準備看文件,他拿到魏庭深說的名簿還沒看過。  言然對魏庭深說的名簿很是好奇,見狀,也過來旁觀。  趙森點了點頭,見不遠處寫字板上的線索,緩聲問道:“你們開始查二二三案了?”  李豈應了一聲,沒多說什麽。  但趙森卻好像陷入了回憶,“時至今日,沒有把這個案子查完,一直都是我心裏的遺憾。”  李豈正專注手頭上的事,等言然看完這一頁後,他就往下翻,隨口對趙森問道:“那為什麽沒查下去了?”  趙森歎了一聲,低聲說道:“其實當年我們已經查到很多了,但是上頭突然勒令讓我們停止查詢,案子進行到一半就把案子丟給另一組查,然後丟給我一個無關緊要的案子打發了我,所以我才沒有繼續查下去。”  趙森這話突然引起了李豈和言然的注意,兩人對視了一眼,注意力不再是手裏的名簿,李豈起身剛想把趙森往審訊室帶,但審訊室一關著魏庭深,於凱待在審訊室二,沒別的地兒了,於是他把趙森暫時帶到拘留室中。  言然看了一眼名簿,沒再繼續看下去,轉身走向了審訊室一。  雖然魏庭深是自首的,但因為他同樣也是二二三案的重要證人,李豈立即向上級申請,將人繼續扣留在ics內。  見到言然進來,魏庭深很是驚訝,“你……”  “沒別的意思,想讓你聽幾句話。”言然說著,看向了單向鏡。審訊室外的網絡科人員立即會意,將拘留室的語音連接到審訊室一。  “一開始接手魏娟案的警察確實是我,但後來我突然被調去了另一個組,之後又降職,就再也碰不到這個案子了。後來高敬業案的時候,報紙有過報道,說這個案子和魏娟案很想,但其實不是的。”  審訊室一的小廣播裏傳出了趙森的聲音,魏庭深聽到這段話,頓時坐直,臉上寫滿了不置信,但他還是靠近聽筒想要聽得仔細。  隻聽小廣播裏繼續傳出聲音:“魏娟的分屍案並不單純,她身上的皮膚有被切割過的痕跡,凶手為了掩人耳目,切割了許多塊皮膚,之後隨意貼在被切割的區域上。專案組的法醫經過驗屍,終於還原了屍體原本的模樣。”  “法醫將所有皮膚組織找到原來的位置,但屍體的手腕處還是少了一塊皮膚,當時我推斷,這一塊皮膚應該是被凶手帶走了,之所以切割了許多塊皮膚,應當是為了掩人耳目。”  李豈有些不敢置信,“這些在卷宗裏都沒有寫明。”  趙森笑了笑,戳穿了這件事,“我被調離專案組以後,專案組的其他人也都因為各種借口被調走,你們現在看到的不是卷宗,而是被人刻意捏造的故事。”  “為什麽高敬業案發時,你沒有出麵?”李豈緊皺著眉,在趙森口中,他之前不再查二二三案是又苦衷的,但現在他是自由人,看見高敬業案有蹊蹺,為什麽不出麵解釋?  趙森立即解釋道:“實在抱歉,我承認我確實不是一個好警察。高敬業案發當時,小敏恰好失蹤了一段時間,為了找她,我無暇分心。”  李豈聞言,默默嘀咕道:“老把女兒搬出來說事,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趙森確實是聽到了,隻是微微笑了笑,說道:“高敬業確實做了不少壞事,但罪不至此,最後落得這個下場,唉。”  李豈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看著趙森說道:“的確不應該被人製裁,但高敬業拖欠工資,還偷工減料,也是罪無可恕。”  趙森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閉上了,隨後輕歎一聲,說道:“高敬業有個蓋在平陽老巷附近的廢棄樓盤,那是早年項目了。”  “嗯,知道。”李豈應聲點了點頭。  趙森繼續說道:“平陽老巷實在太破舊了,裝監控並不實際,高敬業蓋的那個樓盤其實是為了讓平陽老巷的人搬過去。不過他壞習慣沒改掉,導致工人罷工,後來平陽老巷出了事,居民慢慢都搬走了,他就把這個項目擱置了。”  李豈追問道:“有什麽證據嗎?僅僅隻靠三言兩語,是無法申訴的。”  趙森想了想,說道:“高敬業應該給建設辦遞過拆遷款項,平陽老巷拆遷居民搬入新樓盤是有優惠的,這些應該都在拆遷書裏寫了的,你們去建設辦找找舊文件,應該能找到。”  他說著,突然苦笑了一聲,“還有啊,郭越在被辭退以後一直很後悔,我聽說他不停打工,攢的那些錢都捐給了魏家孩子所在的福利院,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沒有收到。”  審訊室中的魏庭深頓時一震,言然明顯看到他的表情不一樣了,看來趙森所說的捐款,魏庭深是真的收到過。  “確實……有個人匿名資助我上了大學……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是他?”魏庭深說著,拳頭緊緊攥住。他問過福利院院長,她隻說捐助的人不願意透露姓名,隻讓他安安心心繼續讀書就好。  言然看著魏庭深將頭埋得越來越低,心裏暗歎一聲,如果他願意多調查一些,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  “那鹿祈呢?他贖罪了?”李豈追問,郭越和高敬業都曾經彌補過,可鹿祈是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他還記得以前的痕跡。  趙森一愣,看著李豈直言道:“我從始至終不覺得陸奇有錯,他當年隻是個孩子,被潑熱水是他幾乎沒有反抗能力,魏娟替他挨了傷,確實是魏娟好心,但歸根結底,作為還是孩子的陸奇其實也是無辜的。”  李豈頷首,趙森說的是事實,他們一直都被鹿祈後來所做的事影響,但在二二三案時,鹿祈確實隻是個孩子。  “有一年魏娟的忌日,我在墓區看見他了,他戴著墨鏡口罩,我還是認出了這個孩子。他說他每年都會來,也會一輩子記住魏娟,說到底,他也沒有忘啊!”趙森說著,心中悵然,當時的陸奇還沒有現在這麽紅,但他很清楚自己以後要走什麽路。  他還記得,那時候的陸奇談論起該如何演戲,他的眼睛是會發光的,隻不過後來被名利迷了眼,失了本心罷了。  言然示意外麵的操作台可以關掉小廣播了。聲音停掉後,他看著麵前的魏庭深,認真說道:“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誰也無法給出界定規則,你也不例外。”  作者有話要說:時寒: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說過莫比烏斯環的事嗎?  言然:嗯,到現在都記得。  時寒:今天呢,再和你說說硬幣的故事。  言然:搬著小板凳,帶好薯片可樂……不對,帶好紙筆,我準備好了!  時寒:我們常用硬幣來決定兩個結果,是因為我們通常隻看到事情的正反麵,可這樣也忽略了非常多的事情,比如,硬幣的落點,硬幣可能會豎起來,硬幣會被人強行接住等等。  言然:呃……其他我都能理解,但硬幣可能會豎起來,這個幾率很小吧,除非可以把硬幣豎著。  時寒:對,這就是外力的作用。僅僅隻是一個拋硬幣就有諸多因素,更別說看到人事物了。第110章 7-9 終章  李豈根據趙森所說的話重新核查了一遍, 事實也確實如趙森所說,郭越是福利院的捐贈者,高敬業在拆遷書裏提到了平陽老巷的事, 監控也拍到了鹿祈在魏娟忌日那天前去探望。  而且被轉移到拘留室的魏庭深也知道了這件事, 李豈通過單向鏡看見魏庭深已經窩在角落好幾天不吃不喝了, 看來趙森的話對他打擊非常大了。  言然見李隊把昨天送去拘留室的飯原封不動的又拿了出來, 無奈地搖了搖頭, 低頭繼續翻看著名簿, 上次看到一半沒有看完,魏庭深將每個人的姓名、家庭住址和工作單位都查到了, 縮小了同名誤會。不過他看了大半本, 還真沒找到幾個眼熟的人。  “叮叮叮”  言然聞聲, 放下手裏的名簿, 將響起的手機從口袋拿出,“喂, 楚桀, 找我有事嗎?”  自從他辦了休學,就搬出了宿舍,很久沒有回學校了,楚桀突然聯係他,難道是因為考試時間的問題?  楚桀走到四下無人的地方,沉思很久才決定打這通電話,低聲說道:“n集團最近突然開始清理舊文檔了, 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你們有沒有用。”  言然聞言眉頭一挑,眸光微微閃爍,但語氣依舊沉穩地應聲道:“有用,謝謝了。”  “好, 我再有消息還是會通知你的。”楚桀說完,掛斷了電話,深呼吸許久才將心情平複。  但隨即他一機靈,覺得暗處有人正在窺視著他,轉頭看向角落、轉角這些地方,但他並沒有看到人。  楚桀很是警惕,立即打開手機的不常用群聊,快速地敲打手機鍵盤:“已轉達,深淵凝視我。”  “收到。”  見群聊有人回複,楚桀明白自己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後,心裏有了底氣,藏起了手機,大步往教學樓方向走。他剛走近人多的地方,身後的視線就消失了。  楚桀回頭看去,隻見不遠處隻有同學和前來上課的洪易教授。  “教授好。”楚桀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但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之前言然想查洪易教授的時候就被他攔住了,因為他懷疑洪易教授是n集團的人,他當然也不會這麽傻的和教授有多少牽扯。  洪易點了點頭,看了楚桀一眼,直接走了過去,朝著教室方向走。楚桀見狀鬆了一口氣,但抬眼就看見教授回身正在朝他走來。  “教……教授有事嗎?”楚桀說著,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緊張。  洪易深深地看了楚桀一眼,問道:“你們宿舍的言然最近怎麽不來上課?”  楚桀謹慎回答道:“言同學的家裏好像出了點事,已經和輔導員請假了。”  洪易應了一聲,隨後問道:“他考試還回來嗎?”  “這個……”楚桀抿了抿唇,猜測道,“應該回來吧?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們不怎麽聯係的。”  “哦?”洪易問了一聲,探究地看著麵前的學生。  楚桀顯然是被教授這一句問話嚇住,站在原地好半晌才點了點頭,他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心虛。  洪易意味深長地輕笑了一聲,沒有繼續問,轉身朝著教室走去,“快要上課了,遲到了我會扣分的。”  “知道了。”見教授走進了教室,楚桀覺得有些腿軟,忍不住喘了幾口大氣,緩過來以後才回到教室。  時寒路過言然的時候,見他盯著手機屏幕發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還是沒有反應,心中咯噔了一下,半蹲在言然麵前,仔細看著他的雙眼,擔心他會不會又被那些鬼魂影響到了。  “言然?醒醒,你看看我。”時寒握著言然的雙肩,微微晃動,希望能將他帶出夢魘。  言然被時寒這麽一晃,腦子裏的思緒瞬間成了漿糊,他抬頭看向時寒,不解地問道:“怎……怎麽了?這麽緊張做什麽?”  時寒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  “放心,我現在能控製得很好。”言然放下手機,看見時寒的杯子放在了地上。看來是他剛才太過於擔心,剛倒了水回來,就看見他這樣了,連自己有潔癖都給忘了。  言然彎腰拿起地上的水杯,轉身要拿去洗,就見時寒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嗯?”  時寒微笑著搖了搖頭,鬆開了言然的手,但心裏依舊是惴惴不安。  言然洗好杯子,帶著一杯重倒的熱水走了進來,放在了時寒手邊,坐在了他對麵說道:“收到消息,n集團這幾天在整理舊文檔,你怎麽看?”  時寒聞言低眉想了想,隨後說道:“我們說的n集團,其實是現在的寧達商城,根據我之前做的調查,他們每一年的年末都會對一整年的文件作出整理,這個時候整理文件,並不稀奇。”  “可是我收到的消息說,他們整理的是舊文檔,會不會和十二年前的案子有關係?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去查一查。”言然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現在雖然靠近年末了,但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商場現在正是買年貨正火熱的時間,突然就開始整理舊文檔,不怕忙不過來嗎?還是他們擔心有人查到一些什麽,所以趕緊要把證據毀掉。  “但十二年前的舊文檔明明是他們的把柄,卻留到現在才處理,我認為事有蹊蹺。”時寒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言然並不著急,繼續說道:“那難道我們真的什麽都不查嗎?”  時寒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從抽屜裏拿出了之前的記錄備份,“現在我們已知在經辦案件中,我們親眼看見的手腕上紋了n集團紋身的,隻有一個是貼紋身貼的死者郭越,他的生前並無與n集團有交集的跡象。同時再出現n集團標誌的是陳敏的死亡現場,和給魏庭深、趙森寄的死亡威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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