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寒打開盒子,取出那枚玉帶鉤,握在手中細看。李明亨盯著顏寒的手,一時間分不清這雙手和一枚玉器到底哪樣更美更珍貴。玉帶鉤入手溫潤,成色上佳,上麵雕刻著祥雲,和一隻栩栩如生的透雕螭虎,模樣生動活潑,細節也是一絲不苟。顏寒道:“確為秦時帶鉤,如此品相,價值至少百金。”李明亨笑得已經合不攏嘴,“我就知道這是個好東西!百金,百金,這可真是太好了!”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側許春幽投來的視線是多麽怨恨。顏寒交還玉帶鉤,淡淡道:“見到如此寶物也算不虛此行,時間已經不早了,便不打擾你們休息。”李明亨心思都在玉帶鉤上,不甚在意的點點頭,道:“大人,我家起火的事還勞你們多費心了。春香,替我送送二位大人。”春香將二人送至門口,一路上謝載月幾次嚐試搭話,都被她不鹹不淡的搪塞過去,謝載月心想小爺英俊瀟灑,和小姐姐搭訕,還沒遇到過如此挫敗。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橫波指著他鼻子訓斥的模樣,和許春幽的三緘其口,謝載月這才恍然,自己生前死後認識唯三的女性,都對自己愛答不理,不得不承認人格魅力確實還不及格。春香進了客棧,旺旺便從街角拐出,小白虎身形矯健,輕輕一跳就將謝載月撞了個滿懷,他撒嬌似的躺在謝載月懷裏,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謝載月的手背。顏寒一把拎起旺旺,麵帶少見的厲色,肅然道:“查出什麽了?旺旺叫了兩聲,撲騰著前腿,顏寒冷聲道:“老實點。”旺旺又折騰了兩下,見謝載月也沒有解救自己的意思,終於偃旗息鼓,沒精打采道:“客棧確實隻住了他們三人,不過那個丫鬟的房間很有意思。”顏寒將旺旺放到地下,道:“是不是一副要跑路的樣子?”旺旺望她一眼,陰陽怪氣道:“少卿大人既然會未卜先知,還叫我去打探什麽。”謝載月聞言回望了一眼客棧,沉聲道:“回去讓老段安排幾個人看住他們。”說罷,肚子咕嚕一聲,謝載月摸摸肚皮,又拍拍顏寒的肩膀,道:“走,顏少卿,下官請你吃麵!”謝載月心中惦記著師父的兒子,還有從前那群乞丐朋友,重生以來過得十分節儉樸素,一心想要攢些錢資助他們的生活。所以這中午飯又是吃麵,還是在路邊,隻不過這次換了家做炒麵的小攤。眼下已過了中午的飯點,攤位上除了炒麵的老板,空無一人。饑腸轆轆的謝載月,端起剛上的麵條就是一頓瘋狂的吸入咀嚼。旺旺在一旁打著哈欠,對食物興趣缺缺的樣子,顏寒則推過自己的碗,道:“喏,我的也給你,吃慢點,不夠還可以再點。”謝載月從大碗中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拒道:“我一會還可以買點別的吃,大人嚐嚐這麵吧。汴城之中,隻有這家炒麵肉給的多,舍得放辣椒。我活著的時候和兄弟們常來。”“什麽兄弟?”閑散的旺旺遽然撐起身子,咄咄問道。謝載月左右看看,見老板離得還遠,舒了口氣,不解的看著旺旺,道:“你怎麽又說話了?我說旺旺,一隻貓就要有貓樣子。”說著要去摸旺旺的下巴,旺旺卻用毛絨絨的爪子打掉謝載月伸過來的手,重複問道:“我問你話呢。”謝載月不理他,轉而向顏寒解釋道:“我生前在汴城可是丐幫幫主,領導不少教眾,做了很多大事。”說話時,神色得意又黯然,看的顏寒胸口一跳。“切,什麽丐幫,我才不信。”旺旺不屑道。“好了,不說這個了。”謝載月悵然若失的笑了笑,吃了口麵,又正色道:“咱們還是來說說案情。”旺旺先道:“李明亨家裏雖然著了火,但有必要關了鋪子全家跑路嗎?”顏寒道:“沒必要,他像在躲什麽。”說罷,挑起一根麵,左看右看了許久,才慢悠悠的放入嘴中,嚼了兩下,麵色一喜,繼而多夾了幾根繼續享用。旺旺瞥他一眼,嘀咕道:“真矯情。”謝載月道:“難不成是躲黑衣人?”顏寒搖搖頭,道:“我看未必。”放下筷子,又繼續道:“此案有一個最大的疑點,死的人到底是誰,如果是黑衣人所作,完全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去殺一個人。”顏寒點到為止,說完這句話便靜靜看著謝載月。旺旺也道:“還有,那麽多仆人為什麽李明亨單單救出了春香。”謝載月看著一人一貓,懷疑道:“我怎麽覺得你們知道些什麽,這是在暗示我?”顏寒不置可否,但隻高深莫測答道:“這是你的因果,你終究要自己去尋。”謝載月一凜,想到閻王當日所言也是這一句,不由起誓似的點點頭,認真道:“無論真相是什麽,我必須要知道。還有枉死的那些人,我一定會替他們討回公道!”第十一章 謝載月和顏寒一回大理寺,就被段乾坤叫了過去。到了段乾坤的書房一看,橫波和捕頭劉渝也在一旁坐著。一見謝載月二人進門,段乾坤居然誠惶誠恐的站起身,端著一杯茶遞上,主動噓寒問暖道:“少卿累了吧,快坐快坐。謝推官,你愣著幹什麽,還不給少卿揉揉肩膀。”謝載月心想,同樣是段大人您的下屬,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一點吧。還好顏寒識趣,淡淡道:“閑話少敘,說正事。”橫波在一旁憋著笑,打趣道:“謝推官,本姑娘也累了,給我也揉揉。”顏寒重重地放下茶盞,橫波瞬間一本正經起來,“顏少卿,那幾個黑衣人招了。”謝載月精神一震,連忙坐直身子,問道:“怎麽說?”方臉粗眉的劉渝開口道:“他們這個組織叫做黑蓮堂,是江湖上最近興起的幫派,以行事詭秘,作風大膽著稱,但他們做的那些事大多不堪,多是些黑道上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