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波仰天大笑,道:“他說的沒錯,載月,你可知旺旺是……”“住口!”旺旺喝道,“橫波,你以為本座功力尚未恢複,就能允許你的背叛?”“和你合作不過是為了穩住你,一直以來,我等的就是今天!”橫波涼薄一笑。謝載月趁著二人打嘴仗的空檔,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這莫名其妙的變故一樁樁一件件,條分細縷的思考一番。橫波為何要自己死?一隻白虎又為何值得如此興師動眾?難道他真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聽旺旺的意思,他和橫波之間應該還有著不可告人的往事,不知為何同盟關係卻被打破。橫波原來是敵非友,那麽旺旺又值得相信嗎?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這一切顏寒知道嗎?大敵當前,沒太多時間細究,謝載月將銅斧橫在身前,一麵觀察起四周是否有突破口,一麵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橫波姐,這麽多打手,看來今天我是必死無疑,不過我也得死個明白,你我之間……到底有什麽冤仇?”橫波嫣然一笑,複又咬牙切齒道:“鎖仙,你可知道你曾攪得冥界大亂?”此話猶如巨石激浪,謝載月神色一凝,肅然道:“你知道我是鎖仙?”橫波道:“地府無人不知。陛下入凡間,是為護你湊齊三魂六魄。”提及顏寒,謝載月分神一瞬,很快又冷靜道:“鎖仙一世我記憶已失,你空口白牙,自然想怎麽說都行。”橫波冷笑道:“這段往事,地府也無人不知。既然你忘了,我不妨告訴你,鎖仙,黃泉鎖,鎮惡鬼,你卻玩忽職守,縱十八層地獄惡鬼出籠,出逃冥界!”謝載月心中不禁一沉,原來自己曾犯下如此滔天之罪?“先王率眾去戰,卻遭暗算而死!”橫波說著,已雙目圓睜,眼底泛紅,“陛下和先王父子情淡,居然說你也是遭人利用,非但不怪你,還依舊將視你為珍寶!本座可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替先王報殞命之仇!”言罷,又一揮手,釘在原地的黑衣人重新飛奔而來。謝載月一見,顧不上想其它的,保命要緊,連忙搖搖旺旺:“大仙,您老沒什麽辦法?”旺旺道:“我修為折損,難以隨心所欲的化成人形,法力……”“明白了,這是我得靠自己的意思……”謝載月淒涼打斷,又道:“旺旺,你逃命去吧,別忘了給顏大人報個信,就說我……至死還在念著他的名字。”旺旺忽然不悅道:“給你帶這句話,還不如讓我去死。”容不得二人再交流,黑衣人已近在眼前,謝載月揮斧而出,旺旺也扭動著胖胖的身子開始盡量對敵。橫波在一旁好整以暇,輕笑道:“載月,我雖然想讓你死,可卻不是在這,你放心,姐姐我可為你想了個很有趣的死法呢。”謝載月頗感欲哭無淚,退路全無,不過手中卻絲毫不敢停滯,使出畢生所學,認真應敵。可堅持不久,橫波似乎失去了耐心,手中一邊捏訣,一邊命令道:“隻管對付那隻貓,謝載月交給我。”黑衣人得了指令,接著毫無情緒的波瀾起伏,轉向便圍住了旺旺。謝載月用銅斧指著橫波,毫無底氣道:“橫波姐,我從不打女人小孩,你再過來我可要破戒了!”橫波格格一笑,道:“又不是和尚,談什麽破戒,來姐姐讓你好好睡一覺。”謝載月還想頑抗,可眼皮果然慢慢重了起來,握著銅斧的手也漸漸無力。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聽見有人聲嘶力竭叫了他的名字,一片衣角從麵前一閃而過,那模樣……好像小師啊!第六十八章 謝載月再睜開眼,四周漆黑一片。想撐起身子,渾身卻像被車碾過似的難受無力,四肢五官一時間都成了擺設,絲毫動彈不得。“你醒了。”黑暗中傳來一道冷酷又興奮的聲音。熟悉的語調,殘忍詭異。謝載月霎時便明白過來,橫波所謂有趣的死法,原來是將自己送到顧淮南手上!“你怎麽不說話。”顧淮南緩緩從暗處而來,他穿著一身黑衣,唇邊帶著淺笑笑,還是初見時的從容風雅。“謝載月,你是第一個讓我如此興奮的獵物。” 他先笑著看了眼謝載月,接著彎腰點燃身側燭台。暗室內隻有這一盞燈,即便亮了,依舊是孱弱無比。窗外無月,室內依舊昏暗。謝載月勉強坐直,費力的環顧一圈,隻見四麵黑洞洞的,似乎都是高牆,唯有頭頂開著一扇不大的門,門下不偏不倚擺著把□□,看起來此處似乎是個地窖。雖是地窖,顧淮南顯然精心布置過,地麵鋪著青磚,家具一應俱全,完全一副臥房的模樣,唯一不和諧的,便是那一排陰森森的刑具。燭火幽幽,謝載月叫不上的刑具正在泛著寒光,打眼望去,宛如人間話本裏的十八層地獄。青磚上泛著大片可疑的暗紅色,雖然早已幹涸,可還是掩不去空氣中流淌著腥臭,似乎在提示著陶桃也是在此處遭人殺害分屍。此時,顧淮南也借著光線貪婪地打量著謝載月。少年的眼睛很漂亮,眼神又是那樣的明亮堅定,不知……這雙眼染上恐懼會是如何的光彩。少年的皮膚如此的細膩,露出的脖頸光滑極了,讓顧淮南忍不住想象那柔軟的觸感,身子止不住一陣陣戰栗。不過……這次的獵物雖然身處絕境,但並未驚慌失措,反而極其冷靜,竟然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不肯施舍。謝載月果然很特殊,很有意思。顧淮南一笑,暗道自己眼光上乘,沒來由得也有了一種想要交談的欲望。“謝大人,你就不好奇怎麽會落在我手上?”顧淮南一撩袍子,盤腿坐在了謝載月對麵。謝載月聞言,輕輕抬起眼,亦是笑問道:“顧淮南,朝廷命官你也敢抓?”由於長時間沒有開口,謝載月的聲音有些嘶啞,在如此幽閉陸離的情境下,顧淮南偏偏品出些誘人的意味。他憐惜的盯著謝載月,站起身來,自顧自說道:“謝大人想必口渴了。別急,我這就去給你取些水來。”“你殺人前總是這麽仁慈?”謝載月冷哼一聲,淡淡道。顧淮南聞言,輕聲一笑,不緊不慢又坐回原地,“這就分人了,我的仁慈向來是有限的。”